阳谷土改
阳谷县是“武松打虎”的地方。因著名古典小说《水浒 传》的描写而远近闻名。
1947年12月,社会部派我参加中央局的土地改革工作 团,赴冀鲁豫地区的阳谷县搞土改。我在北方农村战斗生活 了十年,但真正了解农民的具体情况,还是在参加土改 当 中 。
从抗日战争胜利到蒋介石集团发动全面内战,中国共产 党与国民党反动派,经历了和平的和武装的各种形式相互交 错的复杂斗争。
在党的七大精神指引下,我们党采取了一系列重大战略 决策,加强人民军队的建设,巩固和扩大解放区。在老解放 区放手发动群众,坚决彻底地进行土地改革。
从1945年秋冬起,在新解放区首先开展反奸反特、清匪 反霸,控诉、清算汉奸、特务等政治斗争,摧毁旧的政权, 建立民主政权和农会、工会等群众团体,接着转入大规模的 群众性的减租减息运动。
在华北、华中、山东等老解放区和半老解放区,已经通 过清匪反霸、清算不合理负担等方法,贫雇农直接从地主手 里取得土地。
为了支持广大农民群众获得土地的正当要求,进一步发 动广大农民群众巩固解放区、支援自卫战争,粉碎蒋介石的 进攻,中共中央在1946年5月4日发出指示,决定将抗日战 争以来实行的减租减息政策,改变为实现“耕者有其田”的 政 策 。
“五四指示”指出,各地党委必须明确认识解决解放区 的土地问题,是我党目前最基本的历史任务,是目前一切工 作的基本环节。
“五四指示”要求坚决地支持和引导广大农民群众,采 取各种适当的方法,使地主阶级剥削农民而占有的土地转移 到农民手中。它标志着解放区在农民土地问题上,由抗日战 争时期的削弱封建剥削向变革封建土地关系、废除封建剥削 制度过渡。这是土地政策的重大改变。
“五四指示”下达后,各解放区发动土改运动,极大地 激发起广大农民群众的政治热情和生产积极性,使自卫战争 的胜利获得最重要的社会政治保证。
为了争取更多的人参加反对蒋介石集团发动内战的斗 争,随着解放战争形势的迅速发展,党中央对“五四指示” 中的某些规定作了适当的调整。
事实上,许多地方在实际斗争中已经超越了某些规定的 局限,放手发动贫下中农进行土改。同时,经过一年多的斗 争,大部分地区虽已基本上解决了土地问题,但是也有一部 分地区的土改不彻底,搞了“和平土改”,那里的群众没有 充分发动起来,对封建势力的打击不力,农民的土地要求没有得到满足。另外,有一些地方又出现了扩大打击面、侵犯 中农利益的错误。

1947年冬,在山东阳谷县城留影。左起崔泽民、张斌、刘复之。
1947年7月17日至9月13日,刘少奇主持中共中央工 作委员会,在晋察冀解放区的平山县西柏坡村召开全国土地 会议。会议制定的《中国土地法大纲》于同年10月10日由 中共中央批准公布。
《中国土地法大纲》是一个彻底反封建的土地革命纲领。 它规定:“废除封建性及半封建性剥削的土地制度,实行耕 者有其田的土地制度。”“废除一切地主的土地所有权。”“废 除一切祠堂、庙宇、寺院、学校、机关及团体的土地所 有权。”
这个大纲还规定:
“乡村农民大会及其选出的委员会, 乡村无地少地的农民所组织的贫农团大会及其选出的委员 会,区、县、省等级农民代表大会及其选出的委员会为改革 土地制度的合法执行机关。”
“乡村中一切地主的土地及公 地,由乡村农会接收,连同乡村中其他一切土地,按乡村全 部人口,不分男女老幼,统一平均分配,在土地数量上抽多 补少,质量上抽肥补瘦,使全乡村人民均获得同等的土地, 并归各人所有。”
《中国土地法大纲》在解放战争胜利发展的时候,指引 着在封建制度压迫下的亿万农民汇入伟大的民主革命的洪 流,成为支撑解放战争最强大的力量和后盾。
不过,不少地方,对于解放区土改不彻底和党内不纯的 情况,又估计得过于严重了一些,没有作出具体的政策规定 来保证实施不侵犯中农利益和保护民族工商业的原则,因而 在强调反对右倾的时候对防止“左”倾注意不太够。
1947年10月,晋冀鲁豫中央局在驻地武安县冶陶村召开了千人的土地会议,历史上称为“冶陶会议”。我在社会 部列席了会议。
“冶陶会议”开了几十天,贯彻平山土地会议的精神, 部署全区土改工作。
1947年12月,中央局派出由李菁玉、陶希晋为正副团 长的土改工作团,赴山东省阳谷县进行土改。社会部抽调我 参加,工作了九个月。
参加土地改革,是我一生中难得的锻炼,也是学习实践 毛泽东思想的具体行动。
冀鲁豫工作团的大队人马已经先出发了。1947年12月 末,我和社会部一科同事张斌、崔泽民走了五六天才赶到团 部所在地阳谷县三区。这块地方,1938年冬,我在一二九师 师部东进时曾经走过。这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 一个挨一个 的村庄,人口稠密。现在全都是解放区了。
我被分配到郭庄支部。这个支部由几位有经验的县委书 记领导。让我参加党支部委员会,具体分配到陈集村和魏庄 当工作组长。我带了十几个同志驻进村里。在我这个小组 里,有中央局直属机关的干部冯国英,有从延安来的中央乐 团李刚和东江纵队北撤干部王甫、杨彩萍等多人,其他人的 姓名都忘记了。这是又一次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为了一个土改 目标走到一起了。
张斌、崔泽民分配到别的村子了。
工作组的任务是“巩固土改成果,落实土改政策,教育 农村基层干部”。这是我第一次独立地组织领导一个村庄的 土改活动。
阳谷县,上面说过因《水浒传》描写景阳冈武松打虎和 孙二娘开黑店等故事而闻名遐迩。这个县位于山东省西部,
东临大运河,南面邻接河南省,我天真而好奇地探访那些传 奇的地方,特别是“水泊梁山”,其实那是作家的意境和艺 术想象。
我长时间地亲近地接触这里的群众和人情风物,真切感 受到的确有着“大碗酒”、“大块肉”的豪爽民风。一次在集 市上,我碰上村里的老农会主席,他端着大碗酒说: “ 喝 吧!”又掏出几张冀南票说:“同志,花吧。”他的豪情和好 意,把我吓了一跳。
陈集是阳谷县三区紧靠洼边的穷而小的村子,还有个小 挎村魏庄。
根据工作队资料:
全村77户,重划过阶级,地主3户, 中农33户,贫农41户。
土改前,全村783亩地,387人,全 村每人平均为二亩零二厘。
各阶层每人平均:地主九亩三分 三,中农二亩三分三,贫农九分三。
土改后,全村土地810 亩,362人,
各阶层每人平均:地主一亩四分,中农二亩二 分八,贫农二亩二,全村每人平均二亩二分三。
阳谷县已经解放了,但城南二十里外的黄河南面还是蒋 管区,我人民解放军晋冀鲁豫野战军正在作战,听得到从远 处传来的枪声和炮声,人心不很稳定。这次工作团大队人马 来到, 一头扎进到各家各户,实行同吃、同住、同劳动。 “你们到底来干什么?要干什么?”虽然工作组出了“安民告 示",群众基本还不很理解,有躲躲闪闪的,有“敬而远 之”的。
面对这种情况,我想,尽快打开局面,了解真实情况, 还得深入到群众中去。于是,工作组商量决定分散住到贫下 中农家里,同吃、同住、同劳动,轮流挨家吃派饭,同户主 交朋友,了解情况。
同时,不准住在地主、富裕中农家,不准到那里派饭。派饭,就是派到各户去吃饭,交粮票。这都 是按照中央局有关指示精神做的。经过一段时间,我们轮流 在各农户家吃过多次饭了,与村民熟悉了,关系逐步密切 了。那时正值青黄不接,很多群众生活困难,但有的农户还 在大锅里悄悄蒸好鸡蛋让我们吃,弄得很为难,很费解释。 不吃,房东表现不高兴,只好“下不为例”,恳求下次无论 如何不要这样搞了。
干群关系在感情上融洽了。群众不怀疑也不担心再来搞 斗争了 。
我们了解到,一年前,陈集、魏庄进行过一次“彻底” 的土改,即很“左”的土改。陈集村贫农分得了地主约140 亩地,“浮财”完全没有见到。“浮财”是指不动产以外的财 产物件。
事实上,1946年夏天,尚未执行“五四指示”,就 找了些理由错斗了三户贫农和一户中农,没收了12亩麦子。
1947年1月至7月,又在一次斗争两次复查中,斗了10家中 农,其中两家扫地出门,四家被“清剿”。这是当地“左” 的语言,是清算的意思。先后征收了中农土地约40亩,牛5 头,驴1头,粮食10余石和一部分农具、衣物。被斗的中农 被关押过。
因此,中农这个阶层对新来的工作组抱有很大的 顾虑。个别胆子大的人说:“都说中农是一家,我看到现在 还是两家,这一家那一家总不一样。”
还有的公开说:“你们点儿多, 一会儿一个样。去年说不斗中农,后来还是斗 了。光说得好听,是不是当真事办?”
个别中农在会上提了 意见下来就后悔:“提意见为的啥,光落个得罪人,能顶啥 事,咱村太穷,能有啥法!"
地主跑了,政治上没有搞垮。群众流露这样的思想:害 怕解放军走了,他们又回来。
贫农的要求也没有满足,有六七家人没有吃的。中农要 求对斗错了的要补偿。但除了被干部霸占着的3000多块青砖 外,村里别的油水没有了。这些就是摆在工作组面前的难 题。
工作组研究解决的方针:必须说服贫雇农补偿中农,同 时解决群众存在的包庇地主和害怕地主的思想,使中贫农都 能在思想上和地主分清界限,加强贫农内部的团结。
1948年4月11日,成立了贫农团,本着自愿的原则, 凡是“没有问题”的贫农都可以参加。
选出临时委员五人: 梁登山、梁法海、陈玉代、魏玉明、魏玉平。以此为核心, 团结大多数,联合中农。
4月24日成立了农会,参加的共有 39人,包括中农16人,贫农23人。4月29日选出了农民委 员会委员7人。代替了原来的贫农团。
我们宣传了关于补偿中农的政策和上级指示,提出了补 偿中农的原则,具体措施是:
过去分配的土地坚决退还中 农;
公粮、税收、支差劳役实行减、免、缓;
实行低息或无 息贷款;
进行土地财产调剂,从调剂中弥补损失;
在自愿条 件下组织生产互助合作社,政府给贷款;
政治上保证中农参 加各种革命工作的自由。
还有一个重要的措施:工作组公开向群众承认错误。错 斗了中农,错误不在贫农,而在领导没有把政策掌握好。现 在不叫贫农“吃啥吐啥”,而是拿现存的果实来补偿中农, 不足之数怎么办?另外想办法解决。因为中农是劳动农民, 对其补偿要求,领导上一定尽力帮助,经过贫农团和农会去 解 决 。
这时,工作组发现,一些新干部对老一茬的贫农团干部 有偏激情绪,不愿做善后工作,查封建也不够积极,对地主 仍有几分胆怯,不愿带头办事,因为有几个地主还在济南城里 。
工作组白天挨户调查中农损失,解释政策和征求意见, 揭发村里确有某些户存有包庇地主的材料。晚上继续酝酿讨 论,通过贫农小组、新老干部会、农会小组、农会大会宣传 政策,了解思想,启发引导群众寻找解决问题的适当办法, 启发贫农、中农中的积极分子作查思想的准备。同时结合对 地主的情况调查,掌握了包庇地主的材料,有意识地放空 气,对少数有问题的人形成一定的压力。
经过工作,首先出现的是中农普遍要求退还多分的土 地。这一点,我估计不足。要求退地有两种表现:
一种是很 想要地又怕要不回来,如劳动发家的魏发臣,早就放出要地 的话,但对工作组却说:“群众愿意给我就种,不愿意就算 了”;
另一种是也想要地,但怕得罪贫农,又怕要回来多出 了平均数,将来还得挨斗,心里有疑虑。
当我们反复表明中 农土地就是比贫农多也一样受保护的政策后,他们才说出心 里话。有两个中农表现愿意要回一部分或大部分土地,其他 的中农表示坚决留给贫农。贫农大都同情中农要求,自动退 了7亩地。对富裕中农和政治上有毛病的中农,贫农不愿意 退还东西。
在酝酿中,我们说服贫雇农,打通思想,坚持必须补偿 中农。大部分贫雇农也从切身利害感到,不团结中农的害处 很大,最后接受了我们的意见。土地、耕牛、农具问题得到 了解决。
1948年5月16日召开大会,综合群众意见,公布 未分配的东西一律退还,已分配而尚未消耗的东西如农具等 物,由贫农团调查协商退还;牛款全由果实来补偿;土地只 要中农提出要求,一律保证退回。同时保证给贫农填补。经 过反复讨论,至此意见大体趋向一致。
在集体行动过程中,逐渐和封建残余影响交锋,壮大了 贫下中农的胆子。趁着群众的热情,工作组揭露了过去地主 分地和收买干部的阴谋,号召知错改错,通过自己“洗脸”, 来表示看谁和农民是一条心,谁还在同地主走一条路。
5月23日召开新老干部扩大会,会前群众吵着这两天要 开的“洗脸会”,很重视,到的人很齐,共41个代表人物, 其中有8个女干部和8个老实的贫下中农。
农会主席开头说: “这个会好比一盆水放正当中,要大家都来洗脸,洗包庇地 主的和地主不分家的脸,洗不清白的脸。又不打,又不骂。 咱都是中农和贫农,自报出来,洗掉脸上的脏东西,割断咱 心里和地主的那条线。”
接着,两个错误最大的干部起来坦白,开成了群众自己 的座谈会,好几个平常爱管闲事,能说会道但包庇地主的 人,也被迫坦白了。从来不爱到会的贫农梁清心,大家公认 的老好人魏太田,也走过来“洗了脸”。群众小声议论:“想 不到老好人也喝过地主的酒!”
会议一阵紧张,夹着轻松的 欢笑,坦白“洗脸”的19人,包括中农10人,贫农9人; 包庇过地主者8人,上当喝酒者5人,思想落后者1人,办 事不公的1人,工作作风生硬的3人,工作不负责任的1人。
贫农、中农同地主公开撕破了脸,暴露了地主的阴谋, 让群众自己认识了地主的真面目。包庇过地主的梁清海说: “我参加了联合会二年多,前年会长叫我去喝酒,不去也不 行,后来他叫我给地主送麦子,我不去,我说这不是包庇地 主?会长说:‘这是啥包庇?我撑腰。’我就送了三次到仓上 集交给地主六布袋麦子。今天我知道这是个大错误,这是和 地主走一条路线,这是整个的明摆着包庇了地主,这么大的 错误,我能不承认?”
贫农陈玉代说:“八路军快打阳谷城,地主梁清峰要给 我二亩地,我想你为啥早不给我,八路军围了城才想起给 我?我不要。我只盼着八路军共产党进了城来给穷人分地, 我为啥要承你这个情。打开城我回到村里,还是这块地分给 了我,这可算是毛主席领导分给我的!”
气氛融洽而缓和,从教育意义上说,这个会开得比较成 功。后来,我们工作组整理成文章,《冀鲁豫日报》1948年 6月24日第五版以《陈集结合查思想查封建,发动贫雇农补 偿中农损失的经验》为题发表了。
5月25日,农会的小组会讨论了如何以少的果实款来补 偿中农的牛价,讨论出一个原则:损失较重的先补和多补, 因为全村只有清理果实后的22万元(旧币,冀南票,下 同)。会上经过三个中农干部再三谦让之后,确定抽出18万 元补偿,并规定两家损失较重、劳动起家的中农7万元;5 家损失次重的10万元; 一家没有受斗,损失不重,但生活困 难的1万元。
第二天,农会大会上大家愉快地通过了这个方案,贫农 团再三表示土地问题留在麦后“抽肥补瘦”时保证解决,对 农具等继续进行调查后归还。
经过几个月的工作,大部分贫农和中农都比较满意,群 众都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来补偿中农。得到补偿的中农情绪很 高,纷纷准备添牲口,有两家被错斗的中农盖了新大门,有 几家中农和贫农盖了房子。
一个中农说:“准备盖大门的材 料已经放了二年了,这回政策要是不下来,我还是不敢盖 的。”被错斗的中农孟庆祥说:“去年这时,不斗咱就高兴得 不得了。这回还给解决困难,毛主席的政策真好。”
1948年8月,经过九个多月的工作,阳谷县陈集村、魏庄的土改工作告一段落。工作组原来准备复查土改不彻底的 问题,实际上我们的全部工作都在落实土改政策,纠正错斗 中农,补偿中农。工作搞得比较细、比较实,以后历经几次 斗争的反复都经得住历史的检验,没留下“后遗症”。
当我们离别阳谷时,陈集、魏庄两村的老老小小,以及 邻近村庄的群众,都出来为工作组送行,很多群众含着眼泪 送我们出村,且送得很远,这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情感。
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我在太行山八路军中工作, 天天接触农民和群众,对农民有深厚的感情。但因为做的是 军队保卫工作,没有直接做群众工作,因此基本上局限于执 行政策和纪律的范围,没有深入接触“柴米油盐酱醋茶”。 这回才真正亲近了农民的生活,真实地了解了农民的特点, 使我受益不浅。
我们是带着发动群众进行自下而上的土改任务来的,没 有想到进村以后,实际情况与事先想象的大不一样。阳谷县 的土改曾经自上而下大轰大擂地搞过了,而且出现了一些过 火现象。我们带着反“右”的框框下去,实际情况相反,我 这个工作组是纠“左”了。因为注意走群众路线,听取各方 面的意见,所以能比较稳妥地纠正了某些偏差,使土改政策 得到贯彻落实。
阳谷人民为革命作出了很大贡献。改革开放后,阳谷的 经济有了发展,人民的生活水平有了提高。1986年5月,重 访离别40年的阳谷县陈集村,看望了共同战斗过的农会干 部,询问各家的家庭情况。同陈集、魏庄村还健在的15位六 七十岁的老土改骨干见面、座谈。大家很高兴。
1948年8月,我结束了山东省阳谷县的土改工作。
冀鲁 豫社会部长万晓塘给我们派了胶皮轱辘大车,风光地回到了河北省平山县东冶村。这是中共中央华北局社会部的驻地。
晋冀鲁豫同晋察冀两个战略区中共中央局已经合并,成立了 中共中央华北局,并正在筹备成立华北人民政府。华北局社 会部部长是许建国,副部长是杨奇清、卜盛光。在短促的几 个月中,我历任秘书科长、办公室主任兼一处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