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觌·墓志铭(大宋词臣尚书孙觌-十二)

安荷评书法 2024-07-07 13:44:12
**你见过哪些有趣的墓志铭?**首发2024-03-22 07:04·三近居士 众所周知,墓志铭是活着的人纪念逝者的一种方式,墓志铭是对逝者一生的总结,浓缩为一份历史档案的个人简历。墓志铭承担着纪念式的现实功用,好的墓志铭往往闪烁着思想的火花。墓志铭在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延续至今已有近两千年的历史。它是是一座特殊的文化宝库。从材料上说,早期是“砖、瓦、石并用”,后来逐渐形成了石刻墓志;从文体上说,墓志铭由简入繁,由随意写刻变成了有固定格式;从名称上看,由早期的墓记、柩铭等名目统一为墓志铭。 墓志铭以唐代最为繁盛,唐代是墓志铭发展的巅峰时期。一方面是因为当时社会繁荣,另一方面是有了前代文学的积淀,使得墓志铭的创作达到鼎盛,无论是内容还是形式,均被后世所借鉴。如白居易《醉吟先生墓志铭并序》、《古文观止》中韩愈《试大理评事王君墓志铭》、刘禹锡的《陋室铭》至今传诵。 南朝梁时,文学理论家、文学批评家刘勰《文心雕龙·诔碑》云:“属碑之体,资乎史才,其序则传,其文则铭。”东汉时,文学家、书法家,才女蔡文姬之父蔡邕(133年-192年)《铭论》曰:“昭德纪功,以示子孙,物不朽者,莫不朽于金石,故碑在宗庙两阶之间。”即指出时人于立碑作志的重视。 宋以降,作为官府与士绅密切合作产物的地方志,收录了更多地方名人传记,墓志铭的史料价值更是无与伦比。欧阳修的《泷冈阡表》被誉为中国古代三大祭文之一。但是,不是谁都有资格写和有能力写好墓志铭的。孙觌作为被遇三朝的词臣和两宋脍炙人口的“四六骈文”大家,一生结交众多人物,曾为许多故友与亲朋写过墓志铭,或有感而发,或受人委托撰写。委托人都以孙觌能为其所托人写墓志铭而荣耀。孙觌《鸿庆居士集》中收录墓志墓表及行状十卷,共五十三篇。这些篇目对大宋朝许多人物生平有着详细记载,常被史学家引用。 岳飞之孙岳珂所着《桯史》卷六中评论道:“孙仲益(觌)《鸿庆集》太半铭志,一时文名猎猎起,四方争辇金帛请,日至不暇给。”“独《武功大夫李公碑》,乃俨然一珰耳。亟称其高风绝识,自以不获见之为大恨。”“其铭曰:靖共一德,历践四朝,如砥柱立不震不摇,亦太侈云”。 中国人从来讲究立德、立言、立行,人死后这些都是要写进墓志铭的,以期望人死留名。而墓志铭是我国古代一种重要的应用文体,显哀荣,尽礼俗,源远流长,与人的生命结合极为紧密。 人谢世,为其树碑立传是中西文化传统中的习惯作法。孙觌寿终正寝,正是盖棺定论,树碑立传时。孙觌门生李祖尧--孙觌《内简尺牍》编纂者请来南宋一代鸿儒、孙觌忘年之交的故友、官拜左丞相的周必大为其写墓志铭,作《左朝奉郎龙图阁待制晋陵孙公墓志铭》。 周必大(1126—1204),南宋名臣,自号平园老叟。有文名,工文词,为南宋中期文坛盟主。与陆游、范成大、杨万里等名家多有交往。光宗时,封益国公。着有《益国周文忠公全集》。另据周必大《平园集》记载:“周平园(即周必大,自号平园老叟)序略曰:“公(孙觌)轶群迈往,赋才独异。而复天假之年,磨淬锻炼,重之以湖山之助,名章隽语,少而成,壮而盈,晚而愈精。靖康时为执法词臣,其章疏、制诰、表奏,往往如陆敬舆,明辩骏发,每一篇出,世争传诵。耄年为论譔次对,亲为谢表启,各出新意,用事属词,少壮所不逮。” 《平园集》还记载:“孙觌,字仲益,晋陵人,尝提举鸿庆宫,故自号鸿庆居士,五岁即为东坡所器,登政和中进士第。靖康中,为词臣,历吏户长,贰连守大邦绍兴,后斥居象郡,归隐太湖二十馀年。”见钦定四库全书《古今图书集成-类书集成》周丞相后来还为孙觌《鸿庆居士集》作序,时年宁宗庆元五年十一月(公元1199年)。那时孙觌已经去世三十年,周必大比孙觌小45岁,算是晚辈。 另外,还有另一位官至吏部尚书兼翰林学士并侍读的汪应辰(1119- 1176)也为孙觌《鸿庆公家传》作序。汪应辰,南宋官吏、散文家。他有《文定集》留世。汪的《鸿庆公家传》序,虽然仅仅600余字,确是对孙觌一生的简明概要。选取精简公正,它不仅说孙觌的德才,跟从刘逵大无畏地请毁党人碑,带头弹劾蔡京,为苏东坡恢复名誉。被秦桧无中生有贪贿之诬陷,贬居象郡(今广西来宾)。 他还说了孙觌的囧屈,“靖康间文字”便是指孙觌代草降表。靖康耻,极大改变了孙觌的内心。“靖康之际多故矣”,也是为孙觌不甚惋叹。汪应辰笔下的孙觌更忠实于历史现实,公正客观。加上周必大为孙觌着《鸿庆居士集》作的序,从少年孙觌与众不同,到壮年孙觌大起大落,再到晚年孙觌的坚持至善终,对孙觌一生作了完整客观公正的评价。 善写墓志铭,脍炙人口,孙觌可不是浪得虚名,对除了“官籍”的孙觌来说,这也是养家糊口的途径之一,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当然,也有赖账的,落官的孙觌就遇到了并且被记录下来。“文成,缣帛良粟,各当以千濡毫也。”这个酬劳可不低啊!孙觌受邀写墓志铭,美化了这个主簿的死去的父亲。可惜原文已失,只知“仲益忻然落笔,且溢美之。” 可是,没想到,碑文拟好了,也刻好了,主簿却反悔了。他只给了他一些纸币,香,茶叶之类的东西,然后还写了一封信来感谢孙觌。孙觌当时经济拮据,正处于落官不得志的时期,面对朝廷官员,那怕是个县主薄的小小芝麻官的反悔赖账,也是无可奈何。于是,他写了一封回信:“米五斗而作传,绢千匹以成碑,古或有之,今未见也。立道旁碣,虽无愧词;谀墓中人,遂成虚语。” 这封信的意思,虽然文词工整,但讽刺之意浓厚。先讽刺主簿没有钱,竟然许诺人家用五斗米和千匹绢来请人写碑文。宋王明清《挥麈后录》卷十—有详细记载可想而知,曾贵为尚书、翰林学士的大文豪孙觌,那时竟也为“五斗米折腰”,世态炎凉啊。可见无钱压倒英雄汉啦。 由孙觌写墓志铭引出这个故事,让我们来考量一下孙觌所写墓志铭的文史意义及其优劣。这很必要。孙觌作为被遇四朝的文臣,一生结交众多人物,或有感而发,或受人委托撰写墓志。《鸿庆居士集》中的墓志数量很多,记录并保存下了南北宋之际大量的鲜活人物与历史事件与经过。 正是因为这些被保存下来的珍贵的近乎第一手资料, 才能被多种史书引用,这确切地说明孙觌的墓志具有很大的文史文献价值。《鸿庆居士集》中收录墓志与行状十卷,共五十三篇。这些篇目对本朝许多人物生平有着详细记载,这无疑对文史古籍起着旁征博引、拾遗补缺的作用。研究宋史必备书《建炎以来系年要录》中就多处对孙觌墓志进行征引就是最好的佐证。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中明确记载引用孙觌墓志来记录人物生平的有二十多人:他们是章綡、谭稹、韩世忠、陈豫、郗渐、李谟、孙杞、汪藻、汪思温、吕颐浩、王冈、童贯、李承励、柳瑊、蒋璨、万俟卨、仲通、刘氏、林大声、王珪、杨炜等。这么多人啊,这对保留那时史料是多么的弥足珍贵呀。 孙觌墓志铭记人以塑造人物形象,突出人物性格为其特点。通过对比《鸿庆居士集》与《建炎以来系年要录》中对同一人物事件的描写,可更为直观地了解两者的写作特色。如孙觌在《宋故左中大夫直宝文阁致仕李公墓志铭》中言:“御营统制官王亦者,驻兵建康,谋为变,以夜纵火为信。公觇知之,驰告守帅,弗听。公饬兵将官,率所部团民伍伏涂巷中,栅其隘。夜半,天庆观火起,诸军噪而出,所至不得入,遂斧南门而去。迟明访守帅,则缒城宵遁矣。” 此段记录了李谟在求助无援的情况下,凭己之力成功抚平王亦叛军一事。文中将正面与侧面描写手法相结合,既以“饬”“率”“伏”等一系列动词塑造了一位有胆有谋的直士形象,又以此反衬出某些宋朝守官的胆小不作为。对于李谟平叛军一事,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中亦载:“御营统制官王亦,将京军驻江宁,谋为变,以夜纵火为信。江东转运副使直徽猷阁李谟觇知之,驰告守臣秘阁修撰赵明诚。时明诚已被命移湖州, 弗听。谟饬兵将,率所部团民兵伏涂巷中。栅其隘。夜半,天庆观火,诸军噪而出,亦至不得入,遂斧南门而去。迟明访明诚,则与通判府事朝散郎母邱绛、观察推官汤允恭缒城宵遁矣。其后绛、允恭皆抵罪。谟,无锡人。允恭,贵池人也。” 此据孙觌撰李谟墓志……从《鸿庆居士集》与《建炎以来系年要录》二书的记载来看,前者作为李谟墓志, 重李氏个人形象的塑造;后者作为史料,注重事件发生的人物、时间、地点,因而陈述更为平直与详实。后世史学家也注意到了孙觌撰写墓志的文献价值。 如钱大昕《诸史拾遗》中载:汪藻。寻知徽州,逾年徙宣州。按孙觌撰《墓志》云:“绍兴十一年知泉州,移知宣州,阅月改镇江府。其在泉日,闍婆国王附送龙脑数百两为公寿,公却之。或曰:‘异国之王,因舶商致方物,修故事,不可却也。’乃饬送公帑,一铢不取。其在镇江,岁输上供米不足数,转运使计仓粟之存者尚负数万,尽扃钥而去,军食不继,官吏忧窘。公命破鐍给之,贻书使者曰: ‘官军张颐待哺,米在廪中,而不予之食。群黥饥饿无聊,虽锢南山,犹有隙也。辄以便宜开发,老守重得罪,不敢辞。’”这两件事情,史俱失书。 正史中所载汪藻事迹有疏遗,钱大昕考《宋故显谟阁学士左大中大夫汪公墓志铭》后,发现孙觌墓志记载详细,可以对正史起补阙拾遗的功用。以《宋史》为例,该书卷三百一十二《陈升之传》称陈升之为“建州建阳人”;孙觌为陈升之侄子陈豫所作神道碑则称陈氏为“建安大族”(建阳古属建安郡),也未有“义门陈氏”之述,据此基本可以确定,所谓陈升之出自“义门陈氏”之说,实乃家谱编纂者攀附名门之作伪,史志及陈升之族人的墓志铭、神道碑俱可为证。 家谱编纂者只知道“义门陈氏”名气之大,刻意攀附,殊不知“建阳陈氏”也是当时名门望族之一,据孙觌所作陈豫神道碑,自陈升之官拜丞相开始,建阳陈氏兴旺一时,历经五朝一百多年,前后在朝为官者络绎不绝。除正史对孙觌所撰墓志多加引用,地方志中对孙觌墓志也多有参考。如《同治苏州府志》中言: 《乾隆志》曰:“孙觌《章綡墓志》,《中吴纪闻》皆云:‘章氏本建安郇公之后裔,后徙于平江者。有二族,子厚丞相家州南,质夫枢密家州北,两地屹然轮奂,相望为一州之甲,吴人号南北章以别之。则章氏之徙吴,凿凿可据,乃《东都事略》及《宋史》但言浦城人。盖旧史之疏脱多矣。《东都事略》与《宋史》将章綡祖籍误写为“蒲城人”,《同治苏州府志》考之《宋故左朝请大夫直龙图阁章公墓志铭》后认为,章綡当为建安人。 可见,孙觌墓志铭对于史书撰写的重要作用。由此可见,陈振孙《建炎以来系年要录》等史书中对于孙觌墓志铭的大量引用,以及史学家对于孙觌墓志文献价值的肯定。另外,《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宋史·艺文志》、马端临《文献通考·经籍考》都收录了孙觌《鸿庆居士集》卷八、九的表状和卷二四-二十六的外制,作史料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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