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蓑烟雨湿黄昏-孙觌与苏东坡(二十五)

安荷评书法 2024-06-01 06:10:38

要知道,金兵兵临城下,摇摇欲坠的北宋在战与和的争议下,把个朝廷上下搅作一团乱粥。钦宗更是骑虎难下。恰在这个时候,孙觌先任侍御史,后任户、吏二部尚书。上任后,孙觌为任所使,上《侍御史论和戎札子(一)(二)》见徐梦莘《三朝北盟会编》卷六十二

孙觌首先写道:战争之事“兹事体大”,皇帝大臣理应“深思熟虑,为万全之计”,其后以仁宗朝、康定年间战事的失利为证,“臣穷读国史,见宝元、康定间赵元昊为书、邀大名以怒朝廷,规欲谴绝以激使其忧”,将仁宗朝的与钦宗朝的盛衰、赵元昊与北胡的强弱作对比,“承平日久,将不知兵,士不知战,民不知劳”,“中国耗虚,边民疲敝,天子厌兵”,认为在国力强盛之时,朝廷不应逞“匹夫之勇”以招致忧患,现面对“将帅不才,士卒骄惰,军政隳坏,器械朽钝,财用空竭”的现实,更不能冲动行事,表明“和戎为上策。”

之后上书的《侍御史论和戎札子(二)》则以吕后时期对匈奴之间的和亲之事和澶渊之役为例,“吕太后称制,冒顿遗嫚书,出恶言,虐戏丑诋,可谓甚矣”,“然吕后翻然称善,召不谒者张释持书币、奉车马报谢,遂结和亲”。 吕后没有计较冒顿的恶言,反而决定和亲匈奴,从而“消弭兵端,贷两国数百万生灵肝脑之祸”;“澶渊之役,诸道兵大会行在,虏罹请和,诸将争欲以兵会界河,邀其归,可樔杀无叹类也。真宗皇帝曰:‘如何杀得尽?袛结怨为边患耳。’诏按兵勿战,纵使归国。”真宗订立了 “澶渊之盟”,促使宋辽百年间的和平局面。通过前朝实例和历史证明,以和代战,“催刚为柔,以为万世无疆之福”。

在这两篇文章中,孙觌肯定了吕后和真宗的和平之举,运用史实来说明考虑实际需要做出明智决定,进而求取和平才是最终目的。孙觌从历史出发,认为钦宗时期的国力不足以和金抗衡,因此议和才是解决两国争端的最好方式。

徐梦莘《三朝北盟会编》卷六十二记载:“先是孙觌任侍御史,日见太学生伏阙,入札子乞屏逐,又于斡里雅布退师后,入札子乞和敌。又论蔡京罪恶乞窜。”孙觌于二月五日后不久上书论太学生伏阙事,十八日言蔡京之罪,故此札子当作于二月五日至十八日之间。

通过前朝实例和历史证明,以和代战,“催刚为柔,以为万世无疆之福”。主和是孙觌上书的基调。在这两篇上书中,孙觌肯定了吕后和真宗的和平之举,运用史实来说明考虑实际需要做出明智决定,进而求取和平才是最终目的。孙觌从历史出发,认为钦宗那时的国力不足以和金抗衡,因此议和才是解决两国争端的最好方式。

这里要提示,该二篇《侍御史论和戎札子》在影印文渊阁四库本《鸿庆居士集》卷二十七中是没有的,被四库编纂者给删除了,最后,还是在徐梦莘《三朝北盟会编》卷六十二找到了。这样的情况在孙觌上奏批蔡京童贯等奸臣的一系列的札子也被四库编纂者给删除了。

这有篡改历史史料之嫌疑啊,哪怕是大名鼎鼎的四库全书。

那年,北宋开铸崇宁大钱,命令下达,商人惶惶不安,商店闭门,不肯售货,百姓整天都买不到所需的货物。章縡即整饬市场,使卖百货的收小钱,命令仓吏收购米给以大钱,十天后,民心安定。

前面已经讲了章縡与孙觌岳父章琼的关系,同是福建浦城人,同姓章,还是近亲,同属章氏大家族。章琼是孙觌岳父。作为女婿的孙觌与章氏一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他与孙觌有《句》:

“船尾淮山青未了,马头隋柳绿相迎” 的诗唱和。见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鸿庆居士集》卷三三也是基于这层关系,孙觌在其去世后,为其写了长篇《宋故左朝奉大夫提点杭州洞霄宫章公墓志铭》

靖康元年(1126年),钦宗赵桓即位后,为巩固自己的权力根基,开始打击徽宗朝权臣。于是有了太学生陈东三次上书,列举蔡京、童贯、王黼、梁师成、李彦、朱勔等六人罪状,孙觌也早受够了蔡京排挤与打压,作为侍御史亦率臣僚上言力劾蔡氏父子。

钦宗即位,蔡京举家南下。蔡京先后四次任相,共达十七年之久,四起四落。蔡京极具政才,被王安石列为天下仅有的三个宰相之才之一。在北宋中后期翻来覆去的政治变局中,无数文臣遭受贬谪,能像蔡京这样屹立不倒,没有过人的“本领”是不行的。司马光也对蔡京的治国才能给予高度认可。

后来宋哲宗即位,变法派又吃香,司马光成打击对象,蔡京又与司马光翻脸,极力巴结章惇,再次成为变法派。宋徽宗即位后,变法派又被打击,蔡京又与章惇分道扬镳,一方面将司马光、吕公著等一百二十人称为奸党,司马光、苏洵、苏轼、苏辙、黄庭坚这些党人的著作一律毁版焚烧,一个字也不能留,同时把章惇、曾布等人划入奸党行列,贬谪流放。

但是,蔡京机关算尽,还是没能逃过被流放的下场。宋钦宗登基后,深知蔡京误国害民,降旨把蔡京流放岭南韶关。

其实,蔡京得到徽宗的宠爱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蔡京的超高水平的书法,投了徽宗赵佶所好。流传下来的宋徽宗画作中,多幅有蔡京的题跋,说明徽宗对蔡京书法的看重,而徽宗本是有极高造诣的书画家,他的眼光至今受人推崇。

当时的书法大家米芾说自己的书法不及蔡京,更是将蔡京的书法誉为自唐柳公权以来的第一人。要知道米芾是个狂傲的人,轻易不会服人的,可见蔡京的书法功力不是一般。可惜,蔡京为其污名所弃,他是徽宗朝的“六贼之首”。所以,孙觌以侍御史名义,便是在此背景之下向钦宗皇帝先后上奏了多个呈表《请正蔡京父子误国之罪札子》、《乞正蔡攸童贯误国罔上之罪札子》、《请正童贯六罪奏状》、《乞落职蔡氏弟侄子孙等奏状》(靖康元年三月)、《劾童贯十罪奏》等表。

非常可惜的是,这些慷慨陈词的原文竟然《四库全书》等史书上查找不到,岂非咄咄怪事?那些帝王还想来一次“焚书坑儒”不成?历史是谁想抹灭就可以抹灭得了的?

这些投枪匕首一般的檄文,在当时,可谓火力十足,枪枪中的。徐自明《宋宰辅编年录》卷十三记载中,还是可以看到那时孙觌同权奸们的斗争,御史孙觌劾奏蔡京上书曰:

“自古书传所记,臣奸好恶未有如京之甚者。大上皇屡因人言,灼见奸欺,凡四罢免,而近幸小人,相为唇齿惟恐失去凭依,故营护壅蔽,即去复用,京益裹然。自谓羽翼已成,根深蒂固,是以凶焰益张,复出为恶。倡导边隙,挑拨兵端,连起大狱,报以睚眦。怨气充塞,上干阴阳,水连年,赤地千里,盗贼遍野,白骨如山,人心携贰,天下解体,敌人乘虚鼓行,如入无人之境。”

“太师蔡京四任宰相,前后二十年,挟继志述事之名,建蠹国害民之政,而祖宗法度,废弛几尽;托丰亨豫大之说,倡为穷奢极侈之风,而公私积蓄,扫荡无馀。立御笔之限,以阴坏封驳之法;置典学之科,以杜塞谏诤之路。汲引群小,充满要途,禁锢忠良,悉为朋党。交通盩御,窃弄威柄,鬻卖官爵,货赂公行,盗用库金,奸赃狼籍,闺门泥浊,父子诟争。厮役官为横行,媵妾封至大国,欺君罔上,挟数任情。”

接着,孙觌等臣僚又开始弹劾童贯,见《全宋文》名其为《请正童贯六罪奏状》另据徐梦莘《三朝北盟会编》卷三九记载:

“侍御史孙觌等臣僚上言伏见金人,深入三辅震扰,陛下总览之,初坐席,未暖,分遣使臣捐弃金帛以为先戎之计,中外之愤,疾心痛首,以为结怨连祸之人未即诛殛,无以谢天下,臣等谨按太师蔡京四任宰相前后二十年,挟继志述事之名,建蠹国害民之政,而祖宗法度废弛,几尽讬丰亨豫大之说,倡为穷奢极侈之风,而公私积蓄扫荡无余。立御笔之限,以阴坏封驳之法,实典学之科,以杜塞谏诤之路。”

靖康元年三月一日,上奏状乞落职蔡氏子孙。汪藻《靖康要录》卷三记载:“三月一日侍御史孙觌言:‘伏见昨者蔡京、王黼久持国柄,攘取国家爵禄之宠,萃于私门,弟侄子孙,悉从班列,或视近弼荐绅, 士民愤怨岁久,罪恶贯盈。’”

读过孙觌这段大义凛然劾奏蔡京及童贯的上书,看官,你有何感想? 孙觌为了维护并保全大宋的江山,以侍御史净言的角度出发,上疏怒对奸臣之流,其态度是何等的鲜明直接,疾恶如仇,批揭奸佞,是何等的勇猛无忌,其口诛笔伐的直怼,是何等的犀利流畅。

虽说孙觌是蔡京之子蔡攸引荐为侍御史,担任朝廷重臣,但是,孙觌还是站在维护大宋王朝的立场上,大胆地带领几位同僚,上书钦宗皇帝,弹劾蔡氏父子等人,孙觌等极疏其奸恶,在助推蔡京等奸臣垮台上起到了关键一击的作用。孙觌其时为御史,弹劾蔡京、蔡攸父子颇给力。可见,孙觌与杨时对待蔡氏父子的乱政,这是一个多么鲜明的对比呀。

大宋王朝的江山与奸诈小人之间恩情,孰轻孰重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吗?所以,孙觌此时能够不顾自身安危,大胆上奏钦宗皇帝,以除蔡父子及其党羽,是绝对不能用投机取巧或恩将仇报一言以撇之的。因此,孙觌此时对蔡氏父子的抨击,竟然被有些人认为是孙觌忘恩负义之举,岂不觉得可笑至极。难道非要孙觌从“恩情”而毁大宋才是“忠诚”吗?

其实,孙觌与蔡京之间的矛盾要追溯到政和年间,孙觌在给高宗的书文中说道:“自蔡京用事,人人皆知其遗社稷之忧,而臣独深恶其党类者,盖以谓自古莽、卓一夫之恶,不能独有所为,必有不仁不义之徒,背违君亲,助成其恶,然后一朝毒流天下而不可救。故自政和以来,五为京、條、吴敏所逐,镌官褫职,投闲置散,恬不知惧。”

蔡京如此刻意阻挠孙觌的仕途晋升,可能也跟他妄信乡人传孙觌是“苏体出子”因憎恨苏轼而迁怒于孙觌有关吧。

另外,还有一个更隐性的因素是孙觌的岳父章綡连同章氏一族,都曾经受到过蔡京的排挤。至此,章氏一族风光不再,而孙觌作为章綡的东床坦腹,其依靠岳父声威以谋求晋升之阶的希望也化为泡影。加之自己长期被蔡京打压,仕途之路坎坷,孙觌虽言“恬不知惧”,却在书面上宣泄了自己厌恶蔡党的情绪。故在蔡京及其党羽弄权误国,集团势力逐渐呈现出衰颓之时,孙觌不遗余力地多次上奏陈言蔡京之罪,以期达到扳倒蔡氏势力的目的。

孙觌写下一系列有力奏本弹劾蔡京父子及童贯之流,《请正蔡京父子误国之罪札子》、《乞正蔡攸童贯误国罔上之罪札子》、《请正童贯六罪奏状》、《乞落职蔡氏弟侄子孙等奏状(靖康元年三月)》、《劾童贯十罪奏》。可惜的是,《四库全书》在收录时把孙觌这些慷慨陈词的札子、奏状都给生生删除,是怕在位帝王没了脸面,下不来台,情何以堪呐。

此时的大宋已在风雨飘摇之中。在当时徽宗蔡京等人长达二十多年的腐败昏庸朝政下,曾经花团锦簇繁荣似锦的大宋帝国,已是外强中干,在大宋朝廷采用联金灭辽的错误战策下,终于遭致大金铁骑的残酷践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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