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觌与风水龟潭(大宋词臣尚书孙觌系列·十九)

安荷评书法 2024-08-26 21:58:34

首发2024-04-01 06:40·三近居士

风水,也称堪舆、卜宅、相宅、相地,是中国传统民间信仰文化中的一种信仰和观念,风水是一个经过长期历史演变和涵化的流变概念,它是一门选择居住环境的指导理论。风水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一门玄学。

在古代,风水指藏风得水,充盈生气的理想自然环境,显然,风和水是组成风水不可或缺的因素。古人认为大地如人体,住宅基地或坟地周围的风向水流等形势,能影响住者或葬者个人以及子孙后代的祸福,所以需要相机择地,追求天人合一,即人与房屋、房屋与自然之间的和谐统一,以求趋吉避凶、身体健康、事业兴旺。

绍兴五年( 1135 年),孙觌五十五岁。闰二月,孙觌在除“官籍“后恢复官职,授左奉议郎官职。对于曾为翰林学士中书舍人及吏户部尚书的孙觌来说,官职不甚高,但对于孙觌来说,其意义非同一般。

见《宋史》卷二十二:“绍兴五年四月甲子,徽帝崩于五国城,年五十有四。闰二月,授觌左奉议郎官职。”又据《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七十九记载:“高宗已下令重审孙觌。贪赃一案,后颁“特放令”,释之。”这说明高宗下令重审此案,发现原审理过程欠妥,因此颁布“特放令”,撤销对孙觌的羁管,令其居家待命。

孙觌回到故里毗陵(今常州武进),三月,孙觌在荆溪(今宜兴),往观静乐山寺地,为了找一块风水宝地安葬亡兄及已亡妻女,他与祖灯法师约定,一道去宜兴实地踏勘。写下《荆溪行记》,孙觌写于绍兴五年三月,其中提到游览了宜兴的周处庙,但只字未提庙中已立约五年的秦桧祠,更没提薛季宣后来专程跑去看的画像。另外,孙觌本人即是常州人,所以文章中触发的地点还包括金沙寺,但同样片言不及那厮。比起畏惧文网,更倾向于早已经看尽地狱变相并且自己就是黑暗一部分的孙觌,虽然应该还看不到结局。

孙觌因给妻女合葬,就很自然涉及到了选墓地的“风水”。这在《荆溪行记》中都谈到了。“风水”这一概念先见于《黄帝内经・素问》,本是疾病的名称。涉及为死去的人选择墓地的“风水”概念,则先见于晋代郭璞所撰《葬书》之中,谓“经日,气乗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

对待“风水”之术不同见解的积淀,就构成了“风水文化”。在当代,“风水”概念又有广泛地延伸,从而又增添了许多“文化”内容。现实操作中,将“风水”之术运用于阴阳二宅的选择,仍有许多实践。《四库全书》就有大量涉及风水的文章被人编成《风水文化辑要》(本经、史、子、集之序)。见郭或《风水史话》。对孙觌“四六骈文”有过高论的同时代人罗大经在其《鹤林玉露》卷之六丙编有《风水》专门的论述。

同年六月,孙觌在其《芝亭记》还专门说到仁宗皇帝选墓地的风水事儿:“仁宗皇帝山陵议欲广求吉地,于永安四境之外时,司马温公在谏省公奏言,葬者藏也。古之葬者,北方北首未尝择地,择地卜日盖出于近世,葬书淫巧瞽史不经之说,士庶之家拘泥阴阳,遂有累世不葬者。臣尝欲朝廷禁絶其书以弭害教乱俗之弊。其后公志夫人清和郡君张氏之葬,曰君以元丰五年正月壬子晦终以二月辛巳晦葬涑水先墓,盖用士逾月之制也。

吴兴陈公今举都官,嘉佑中举制策第一名震天下,王荆公当国上疏论青苗之害得罪贬南康,税官不幸遇疾而没既葬。而地学者以为不利遂改建。今车盖山之上,墓有亭岁久蠧败子孙拘畏不敢薙葺,岁时馈祀间遇风雨无尺椽片瓦之覆,则席地山下望祭。而旋公之孙左朝请大夫汤求力排羣议断然不疑,乃即故墓琢石为柱旁累塼甓以取固一亭屹然,壮丽深稳十倍于旧。

他日展墓公扫除布几筵设牲醴荐献拜跪至于竣事,周视松楸徘徊瞻顾犹不能去,是岁五月产灵芝三本,一本出新亭甃甓之间,二芝对植于冢前九茎,三秀创见一时奇形异状皆应图籖,父老纵观太息以为未曾见也。大夫公读古书,学古道高风,絶尘度越拘挛之议。固已追配温公于百世之下,而山灵土伯复効殊祥于羣,疑衆愠之时所以表异,学士大夫尊祖之意,公今八十五岁强健精明如壮者。诸郎皆着士籍坟墓之祥家庭之瑞有兰有芝福寿,固未艾也。某与公为同年进士,公之子文琏尉晋陵出公所记。芝亭示,余三读感叹遂书之卷末。绍兴岁次己卯六月日具官孙某记。”见文渊阁四库全书《鸿庆居士集》卷二十三

宋时风水习俗更是上至皇家下到普通百姓,那叫一个疯狂,我们知道,大宋朝这风水在孟元老所著《东京梦华录》里有生动描述。另外,宋代雕刻版印刷术的迅猛发展也为风水书籍的传播提供了有利条件。仅四十余年书籍数量已翻倍增长,显然,两宋时期风水书籍的广泛流传和大量增加与印刷术的发展是分不开的。

绍兴六年(公元1136 年),孙觌五十六岁。孙觌于清明之际,迁吴氏、章氏两夫人之殡,合葬于宜兴县湖洑镇龟潭,妻女上坟祭拜。见影印文渊阁四库本《鸿庆居士集》卷三十三《与吴世范帖》:“丙辰予自岭表放还,启二淑人之殡,合葬于宜兴县湖洑镇龟潭,筑室聚粮,命僧守之。”孙觌对于妻女亡去的愧疚与自责,无时不刻不在敲击他的心,深深地表明了其对于自身处境的绝望。

在妻女坟前,孙觌含着泪水读奠祭妻女的祭文,也叫“水陆疏文”,《荐亡女水陆文》云: “伏以生死之分定,应同露电之观父子之情,锺尚怀驹犊之爱,仰凭十力俯荐一哀。伏念某亡女小师,自天降凶遭世罔极,父罹大谤罪迁于岭表,母惧不测忧死于蓐中。以㷀㷀童孺八岁之余,而呱呱号慕三年之久,孤危极矣。何恃而存疾病乘之,遂陨其命。念私门之降戾致穉女之蒙辜。岁行一周生还,万里不免水火永负九京。沈痛之寃示见神通独见诸佛慈哀之救,是用集桑门之胜侣演秘藏之真乘洞然。无尽之灯弥满衆香之鉢,海潮殷地花雨盈空升济幽明皈依佛祖。伏念亡女流心,偿一念之债,弹指断三生之缘,降伏衆魔灭除诸障观一切有为之,法悟四大无常之身,普门有情俱登无漏。”见影印四库本《鸿庆居士集》卷二十九

和《荐亡妻章氏淑人水陆疏文》云: “伏以常住真心一尘不立,妙庄严海五浊俱空是。故诸佛开衆生方便之门,自然一念证无上菩提之道。伏念某亡妻淑人章氏,十年好合,忧患乖离,万里来归,死生契阔属。临讳日祇叩真乘弘宣贝多叶之文,瞻礼靑莲花之座,龙天泽梵水陆空行,游戏神通恭敬围绕。伏念淑人章氏厌离火宅,超悟三乘绾叠华巾解除六结后身了。了画沙之智已成旷刦,冥冥观河之见不昧。”见影印四库本《鸿庆居士集》卷二十九

文曰:“虽说生死由命,如同自然雷电”。可作为父亲对女儿有多么的爱,犹如在怀里舐犊之情,仰面祈求苍天,俯首祈祷大地,我对女儿的去世有多么的悲哀呀。我贬谪幸还,多么沉痛的冤屈,愿我佛悯我父女救升佛天。孙觌请来法师,做个法事,超度亡灵,仿佛看见妻女乘坐莲花祥云,升腾到佛天苍穹。又见四库全书宋魏齐贤《五百家播芳大全文萃》卷八十四。

孙觌对续弦亡妻章氏因其遭贬象州,担心受怕,忧郁而死,更是念念不忘:“呜呼伉俪十年如屈伸---万里讣闻奄至大故台葬空山,未视定封---但见宿草动摇春风,逢时不祥,抱恨入地,何辜于神而至于此玉潭之源---若有神护抱---此新官敬酹一觞,涕泪沾胃。”

龟潭,是孙觌的一个心结。孙觌关于龟潭的诗作有十余首,除了景色描写,展现自然的美好之外,还是诗人隐居前后平和释然心态的体现。因诗作围绕“龟潭”展开,且诗中无时间信息,故根据孙觌行迹,将有关龟潭的诗作系年于此。《龟潭三首》交代了龟潭周围的风景地貌,“山空水净竹娟娟,玉砾金沙自炯然。宿鹭惊窥潭底月,潜鱼翻动水中天”。

龟潭此处背靠空山山明水净,娟娟修竹伫立其间,清澈透明的水中,玉砾金沙清晰可见。栖息在此处的白鹭被人惊起,慌乱中窥见太阳在滩底的倒影,惹得鱼儿自由地游动,好不欢快。

从这首诗来看,龟潭这里的景色可谓相当宜人,让人沉醉不已。孙觌经常在此处流连忘返,所作龟潭的诗作也尽显其闲适心境,《龟潭二首》中也有诗作加以印证,“心空闲有味,境寂澹无营”。诗人在龟潭附件见到了飞鸟的踪迹,“铜盘印鸟迹,漠漠威云行”,听到了暗泉流动的声响,“幽幽暗泉鸣”,手边提着酒壶,耳边听着布谷清脆的鸣叫,“提壶亦劝饮,布谷仍催耕”,好不闲适惬意。

龟潭的景色不止白天优美,到了晚上也别有一番风味。“风涟细娟娟,月彩光弥弥。庭空韵琴筑,故入幽人耳。皓白有真色,澹泊非世味。谁能听蛙淫,唤蛟作鼓吹”。夜晚春风拂面,月光倾泻流淌,庭院琴声悠悠入耳。不禁让诗人多了一些悠然之意。“一以节取其词华;一以见立身一败,诟辱千秋,清词丽句,转有求其磨灭而不得者。亦足为文士之炯戒焉。”见钦定文渊阁四库全书《鸿庆居士集》四十二卷(两淮马裕家藏本)

南宋张孝祥(1132年—1170年)亦有《龟潭》诗云:

浯溪见渠文字古,龟潭有此竹石幽。

王孙卖药城市去,江雨过时余独游。

孙觌是两宋之际士大夫的典型,其依靠文学才能步入仕途,却也因文才过人而招致是非。孙觌波澜起伏的一生堪称传奇,他原本可以像历史上的很多有才能的忠臣一样,在青史留下好的名声。但是,命运捉弄了他,朱熹的《记孙觌事》使他为后世的士大夫所不齿。他想申辩,却无从辩解,更为了君主的尊严不能辩解。

一个大才子就这么拧巴地活了几十年直到七十六岁那年被高宗皇帝平反昭雪。孙觌荣归故里,安静闲居,自号“鸿庆居士”。也许只有佛家经典能够宽慰孙觌内心,让他在俗世的白眼中暂时解脱出来,更有可能是孙觌在为这个多灾多难的大宋祈福,来消弥其盛极而衰的罪孽。

据《孙第桥礼嘉桥孙氏宗谱》记载,武进、宜兴两地皆有孙觌墓园,孙氏后裔绵延至今。《周铭》:“乾道五年,左朝奉郎龙图阁待制晋陵孙公卒,享年八十有九。其子黄玉等将以□月□日葬义兴龟潭之先茔。”《汪传》:“干道乙丑殁于家,寿八十有九,有《鸿庆集》行世。”《咸淳重修毗陵志》卷二六:“孙尚书觌,墓在龟潭。”

0 阅读:5

安荷评书法

简介:感谢大家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