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2024-03-17 05:46·三近居士

我先说点富阳历史文脉吧，“富阳”“富春”的时间轴，从公元前230年开始，通过十年的征战，到公元前221年，秦先后灭韩、赵、魏、楚、燕、齐六国，完成了统一中国的大业，建立第一个以早期汉族为主体的多民族统一帝国——秦。

秦朝在会稽郡西部置故鄣郡，其辖境略同于汉代的丹阳郡，大致相当于今南京市、浙江西北一隅及安徽东南之地。富春县为会稽郡二十六县之一，富春居二十四。富春县治所在为今杭州市富阳区富春街道，辖境含今杭州市富阳区、桐庐、建德等地。也就是说，公元前221年始，“富春”两字，为今富阳、桐庐、建德三地“共享”。

公元225年，富春置县已有446年。在这将近450年的时间内，富春曾属荆国地；荆更名吴，富春依然属之；富春县曾被改为诛岁，属会稽郡；又复名富春；后属吴郡。自此，在古代的中国，富阳、桐庐、建德三地再也没有回归富春县。也就是说，那三地只有在1700多年前总计446年的时间里，曾经共享过“富春”之名。

“富春江上山多好，子久图来便得名。”一幅黄公望传世名画《富春山居图》让富阳的山水成为诗意栖息的经典——富阳山水如画。董其昌曾评价说：在黄公望的作品中，画体现的是意境。故而，将《富春山居图》解读为“在富春过山居生活之图”较为合适。中国画是中国文化、美学思想、哲学观念的集中体现。山水画不是简单地描摹自然风光，而是画家精神的诉求与流露，是画家人生态度的表达。创作和品味中国山水画的核心，“神至”为尊，“形似”为忌。黄公望并不为画而画，画只是他用来表达自我生命的方式。

说到富阳，龙门镇有孙氏大宗祠，是古镇的灵魂所在，所谓“龙兴之地”是也。据宗祠里记载，三国时东吴大帝孙权的后裔聚居于此，形成今日的富阳龙门古镇，属于富春孙氏宗族。孙氏一门自古多豪杰，上溯春秋时，写就《孙子兵法》的兵圣孙武，再到吴大帝孙权驰骋疆场、平定江南、经略台湾，成就一代霸业。孙觌有《富阳道中二首》诗为其故里点赞：

其一

渺渺行云慢，溶溶曳水衣。雷翻巢堕乳，风落网黏飞。

独拄青藜杖，来推白板扉。平生丘壑道，漂泊寸心违。

其二

白帽炎州客，青裙酒姥家。微风摇扇浪，细雨落檐花。

客舍休占鹏，蛮村欲馔蛇。会令醒复醉，高枕送生涯。

据文渊阁四库本《鸿庆居士集-亡叔墓志铭》卷四十二记载：“孙氏望富春而世家常州武进县，讳讽尚书职方员外郎君之曾”。这从另外一个方面说明，富春望族的孙氏辗转到常州武进，与孙觌祖先一脉相承的关联得到准确的确认。孙觌视孙权为自己的祖先，富阳就是自己的故乡。正所谓“前有孙仲谋，后有孙仲益”也。

北宋的“孙氏五贤”之一，孙觌的同代人，富春孙氏孙勰（1050 -1120）撰《孙氏宗谱世次总录》又名《富春孙氏族谱世系总序》曰：“孙姓第一人为孙书,字子占,为齐大夫,伐莒有功,齐景公赐姓孙氏,食采于乐安。书生凴,字起宗,为齐卿。凴生武,字长卿,是时田、鲍四族将谋乱,遂奔吴,以术于吴王阖闾,阖闾用以为将,着兵法一十三篇行于世。武生子三;驰、明、敌。明字景浩,以父功食采于富春,遂为富春孙氏。明生膑,字嘉谋,初仕魏为将军。”

见《城南富春孙氏伯房十二修族谱》，谱中有宋欧阳修题唐东平侯孙誗像,苏轼书。到南宋时此谱又多次修撰,有文天祥撰序。据记载，这孙氏亦以孙书为先祖，孙勰是孙中山先生的先祖，后来富春孙氏有一脉迁至福建、江苏、广东，又出了孙中山。《龙门孙氏宗谱》中所记载的内容，孙中山这一支后人为孙权二子孙和的后人，孙中山是孙权的第46代孙。由此看来，孙中山与孙觌的先祖同出一人一源，正所谓“同宗同祖，殊途同归”是也。

也正因如此，孙中山之子孙科，时任民国政府副主席兼行政院院长，为武进孙氏六修谱纪念题写匾额，题字：“本固枝荣”，这是历史。

再说故侯，最早指指西汉召平 。 后被唐陈子昂 《感遇》诗之十四：“ 西山 伤遗老， 东陵有故侯。”宋 苏轼 《赠王子直秀才》诗：“幅巾我欲相随去，海上何人识故侯。”后来泛指曾任长官的人。

须知，宋朝爵位等级分为十二级，分别为王、嗣王、郡王、国公、郡公、开国公、开国郡公、开国县公、开国侯、开国伯、开国子、开国男。公、侯、伯、子、男都带本郡县开国，到封国公时，则称某国公。

古代封侯让人趋之若鹜。古代的门第观念，寒门布衣要想往上爬，只能通过皇帝的赏赐才能得到封侯。封侯就是得到爵位，爵分“公侯伯子男”五等以来，封侯可谓是古代男性一生仕途的追求。例如孙觌所处的大宋朝，寇准封莱国公，王安石封荆国公，司马光为温国公。

南宋陆游在诗中写道：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唐朝李贺写道：“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还有黄庭坚《南乡子·诸将说封侯》诗云：

诸将说封侯。短笛长歌独倚楼。万事尽随风雨去，休休。

戏马台南金络头。催酒莫迟留。酒味今秋似去秋。花向老人头上笑，羞羞。

白发簪花不解愁。

爵位越高得到的赏赐和权利就越大，历史上最大的封侯就是吕不韦，最高封十万户，此后再没有人能高于他，最多的就是万户侯和千户侯。封侯不仅是荣耀，还有特权：不纳税，多纳妾，可世袭。

当然，爵位和谥号是不同的，《文献通考·经籍九》说：“左氏所书，不但称其名，或字、或号、或爵謚多互见，学者苦之。”爵位；一般是皇帝贵族所封的等级：封爵，侯爵。

宋孝宗乾道三年，即八十七岁耄耋之年的孙觌以大宋左朝奉郎复敷文阁待制致仕（退休），结束其仕途生涯，封富阳县开国伯。孙觌在其八十七岁所写《如农斋记》中，文末自注：“乾道三年六月日，左朝奉郎、富阳县开国伯致仕孙某记。”封富阳县开国伯。这正是人称其“富阳故侯”的来源所在。

有“一页宋纸，一两金”之称的宋蔡氏刻本《内简尺牍》，即《李学士新注孙尚书内简尺牍》十六卷有蔡建侯序，其序曰：

“富春故侯孙公觌独造是三昧，凡其片纸只字之遗落人间者，无不宝至以为矜式，盖其于书也无所不览，故其为声画也贯穿史传，义精理明，有非后世所谓鳞番□幅者比也。其门生李公祖尧得公之遗帖独富，尝类而笺之，且欲刊之书肆，以便观览者。其用心亦勤且公矣。昔五臣注《文选》，东坡讥其浅陋，至论李善，则有详备可喜之说。夫以一己之所学，而究他人之所得， 能极其详备，抑是非所谓可喜者乎！苟知东坡之所以喜，则是书之出，当令纸价骤然贵矣。”庆元三年（公元1197年）祀闰余之月，梅山蔡建侯行甫谨序。

蔡氏于序中对孙觌的文学成就已是赞不绝口，大有为其盖棺定论之举。

孙觌“富春故侯”由此得名。到了明朝，张鸣凤所撰《桂胜》巻一记载：“经畧安抚刘彦适、转运副使陈兖、提防刑狱董棻、转运判官赵子岩、富阳故侯孙觌绍兴四年七月十二日同游。”这是记述孙觌象州遇释北归的一段事儿。明朝张鸣凤所撰《桂胜》巻一却记载：“经畧安抚刘彦适转运副使陈兖提防刑狱董棻转运判官赵子岩富阳故侯孙觌绍兴四年七月十二日同游。”

孙觌从象州获释北上到静江府后得到这么当地官员隆重接待，与他同在此地的刘彦适 “旧谊”有关，想当年，他们曾在秘书省同为校书郎。政和七年（公元1117年），三十六岁的孙觌与刘彦适曾一同编篡过《秘书总目》又称《崇文总目》，自有一段旧谊。刘彦适接待旧日僚友、同僚作陪，是很正常的事，摩崖题名也在情理之中。在这场合，刘彦适及其同僚都有职衔可书，孙觌那时还是被除籍（宦籍）后的平民身份，虽“皇恩”已“下天扉”毕竟文书未至，仍属在羁訾的罪官，所以，张鸣凤在孙觌名前加了“富阳故侯”四字。

秦后，被削官为民者称：“故侯”。此外，古人对曾出任过县以上地方长官者的敬称，如“县侯”“郡侯”。曾官杭州太守的苏东坡《赠王子直秀才》诗“幅巾我欲相随去，海上何人识故侯。”须知，孙觌曾历任秀州、温州、临安诸郡地方主官，他称 “故侯”并无不当。“富阳”当指富阳县，亦是孙权故里，其地宋隶杭州，南宋为临安府辖县之一，今为杭州市富阳区，位于富春江下游。

虽然孙觌籍隶江苏常州晋陵，但是自视孙权之后的孙觌就与富阳故里的孙权有直接关联，这就解释了“故侯”前之“富阳”为其籍属的渊源缘由。后来，宋孝宗乾道三年，孙觌就获封“富阳县开国伯”。孙觌回到故里再安家，需要重建已毁府第，这是可是孙族大事呀，不可马虎，孙觌于是欣然提笔，写下《西徐上梁文》云：“蹉跎茹蛊脱身五岭之陬补息黥归老，三家之市桑麻接畛鸡犬交音，已免贾生问之忧，遂诸韩公见蝎之喜，富阳故侯炎海虫蛇之侣玉川之臣，属开婴齐之言，遂解仪楚冠之禁，蜗盘两角已同坚甑之观，共一丘恨虚舟之触向空而书，咄咄击缶，而和吗望，故家以终焉。“

孙觌也是用”富阳故侯“自称。因历史的久远，孙觌这一称谓却被人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