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倪创辉

6时10分，进攻战斗在138、166、168号阵地、南嘎几个方向同时打 响。阵地上的越军立即作出反应,以猛烈的火力对我进攻部队进行压制。越军的炮兵也立即对我123、144、128、148、828、147等高(阵) 地进行猛烈轰击。

我军炮兵毫不示弱，对越军的阵地也进行猛烈还击， 双方炮兵展开对射，拼命地把炮弹投送到对方阵地上，爆炸声此起彼 伏。在猛烈的炮火下，各路突击队向各自的目标进行攻击，阵地上的猛 烈战斗分散了156号阵地上越军的注意力。当几个阵地打得如火如荼的时 后，2团2连悄然向156号阵地上的越军继续摸进。

7时正，汉阳方向的越军向我146、147号阵地进行炮击。3分钟后, 156号阵地上的越军随意打了两个点射，仍未发现2连突击队。

几分钟后,「319」下令「各分队向各自的目标行动」。166、168号阵地上不时有越军的火力点对我突击队进行射击，85毫米加农炮准确的直射让这些 火力点变得鸦雀无声。

在激烈战斗中，156号阵地上的2连突然报告有1名 越军向166号阵地方向逃跑，位于偏马上的高射机枪立即开火，密集的弹 雨把166~168号阵地之间的通路打得尘土飞扬,其后2连再也没有报告这 明越军的情况。

7时40分，138、小尖山阵地被步兵1团6连成功占领。战士王健背着 电台在小尖山主峰上阵亡，而越军的156号阵地大势已去，阵地上的 越军死伤惨重。于是，越军炮兵对156号阵地进行炮火覆盖,2连立即 遭受炮火打击，多人死伤,伤员也因猛烈的炮火无法后送。

166号阵地 上的3连开始进展顺利，8时05分，情况突然变化，左路的突击队突然 遭受越军156、166、167号阵地上的多种火力急袭,左路分队被越军火 力压制，前进受阻。

后面火力支持分队立即用直瞄火力对越军的火力 点进行打击。进攻的3连在火力的掩护下，立即以交替掩护的战术对越 军进行攻击。

越军发现3连的意图后,用火力急袭始终死死咬住进攻的 队伍，原左路7人的突击队2人中弹阵亡，4人身负重伤,仅剩一人孤身 作战。

激战至8时45分，156号阵地被2连全部占领,168号阵地上的越 军全部处于被控制当中。这时166号阵地上45名越军分3批意图逃跑， 立即被3连炮班的60毫米迫击炮全部覆盖。在密集炮火的打击之下，45 名越军全部被炸死。

10分钟后,2连在156号阵地一个石洞里面俘虏越军排级军官1名。但这名越军股动脉被打断血流不止，最终没能把他活 着带下阵地。

9时06分，越军在164～167号阵地之间施放大量烟雾掩护阵地上的越 军撤退，156、168、166号3个阵地的表面全部被我占领,战斗转入搜剿 洞穴残敌。

3连组织突击队继续对167号阵地进行进攻。营前指获悉情况 后下令炮兵停止对156、168、166号阵地炮击，改对周边的2号、1号、15 对目标进行火力压制。

10时10分，167号阵地上的工事、火力点、洞穴被全部清剿。

3连的突击队回撤到156号阵地上，继续对156、166、168号阵地上的残敌进行搜剿，炮兵对周边阵地发现的敌人目标进行持续的火力压制。战场逐 渐沉寂下来,只剩余零星的枪炮声。

一个半小时后,越军突然对156、 166、168号阵地进行炮击。在炮火的掩护下，经过短时间休整的越军正 集结兵力组织反扑。

在15号目标、17号目标均发现越军各约一个排的兵 力；167号阵地北侧集结大约一个排；同时从167号阵地向156号阵地附近 再增援一个排。

我部署在偏马上的高射机枪立即对167～156号阵地之间 的通路进行拦截射击。

13时05分，越军从164号阵地的开阔地带向166、168号阵地进行反 扑。

1团炮兵股长紧急下达命令：「23号目标,一个排，25号目标,一 个排，标尺加5,4发急速射；坐标86020,35950,重炮连4发急速射； 160迫向33号目标射击!」炮兵的火力准确地落在越军的进攻队形中。

在168、166号阵地上的1连、3连也组织力量向越军猛烈射击。在密集 的炮火打击下，反扑的越军伤亡惨重，15分钟后,进攻的越军无法再 组织有效的力量进行反扑,剩余的越军在互相掩护下往后撤退。

20分 钟后,观察哨发现164号阵地南侧黄土包上有越军约2个班的兵力在调 整部署。重炮连及时调整坐标,对这个黄土包进行4发急速射，5分钟 之内，措手不及的越军全部被炸死!

这时,观察哨再次发现越军位于 汉阳211号阵地东侧有兵力向166号阵地方向运动,我偏马上的高射机 枪对汉阳211号阵地东侧山脚进行拦截射击，一气打了7个点射，击毙1名越军。

15时15分，越军从544号阵地上向我146号阵地炮击。紧接着,越军 全线炮兵向我一齐开火，偏马高机阵地被炮火击中，一挺高射机枪被摧 毁，140号阵地被炮火覆盖,156号阵地遭受猛烈炮击，168号阵地遭受152毫米榴弹炮猛烈轰击。

技侦从无线电监测中收听到越军通知炮兵，每 个阵地要50发以上!

在炮火掩护下，越军开始向156、166、168号阵地一带调动兵力。为 防止越军反扑成功，我军也向156号等阵地进行兵员补充，炮兵也全线对 越军展开轰撃，双方再次进行激烈的炮战。

「老山王成」杨启良

16时20分，技侦报告越军876团2营已经展开,准备向140 号、小尖山方向实施 反冲击。

19时42分，双方 的炮击仍然持续,越军在156～167号阵地 之间不断运动,偏马上的另一挺高射机枪 对其进行拦截射击。

20时15分，技侦 再次报告，越军314 团一个营战斗人员集 结完毕,准备对我进行反冲击。156、168、166号阵地上我军高度戒备。

30分钟后,168～156号阵地之间突然人影重重，炮兵紧急发射照明弹。在照明弹强光的照射 下，大批越军沿着167号阵地正面和南侧向156、166、168号阵地扑来。 1、2、3连立即进入战斗状态。

这时越军一路沿着盘龙江，向156号阵地 前进,另一路沿着山凹167～156号阵地之间的凹部向我扑来。战斗立即 打响,炮兵紧急对1号、2号、25号、92号目标进行4发急速射。越军炮 兵也向我阵地进行炮击，阵地上双方也同时开火。

夜幕下，炮弹的爆炸 映红了夜空，曳光弹的弹道不断穿梭其中，照明弹不时地跃上夜空，把 周围照得如同白昼。双方炮火掠过之处不时传来人员被击中瞬间发出的 惨叫呼号,重伤员的呻吟以及漫天飞舞的尘土、断臂残肢……双方激战 数十分钟后,越军拖着残兵互相掩护着后撤，双方枪炮慢慢减弱直至沉 寂，周围恢复一片寂静漆黑。

3月9日，晨曦照亮了昨夜的战场,156、166、168号阵地周边仅剩余经双方炮火反复翻犁、满目苍夷的地表以及横陈的尸体,空气中仍不 时传来焦糊的味道。战场仍然非常安静，双方此时正进行人员的补充调 动。

8时40分，战场的寜静被炮兵股长的命令打破：「敌544坐标33700, 86330;敌738坐标34240,86976,4发急速射，放!」

阵地上顿时硝烟弥漫，双方炮兵展开新一轮的对射。

中午12时22 分，越军炮兵再次向166、168号阵地前沿进行炮击。越军在炮兵支持下 不断地囤积力量，准备再次进行反攻。

入夜，越军313师14团7营在副团长的亲自带领下，兵分几路再次向 156、166、168号阵地扑来。其中在166号阵地，两个连的越军反复对166 号阵地及北侧无名高地轮番进攻。

越军的顽强战斗精神在166号阵地正面 得到了体现:在我密集火力的打击下，越军虽然伤亡惨重，但仍连续7次 发动进攻!

在夜色下，不断有人倒下，也不断有人继续向上强攻。

22时45分，越军将进攻的重点转向166号阵地西侧的无名高地。在越 军猛烈进攻下，无名高地1号哨位上的人员先后重伤,最后仅剩班长杨启良一人。面对沿着166～168号阵地之间洼部向无名高地蜂拥而来的越 军,只身坚守在阵地的杨启良毫无惧色，一边连续投弹,一边对着对话机呼唤：「向我开炮!向我开炮!」

猛烈的炮火在杨启良四周打成一道 火墙,越军始终无法向前推进。杨启良带伤孤身作战4个多小时,指示炮兵打退越军从班到排的4次进攻，自己毙敌18名，被战友称为「老山王成」。

3月10日，日间无战事。入夜后,越军在炮火的掩护下再次以一个加 强营的兵力向156、166号阵地进行攻击。2连在156号阵地上几度与越军 进行了残酷的拉锯。

凌晨2时左右，前方阵地向团指、营指报告：听到对面越军沿 江公路一侧有坦克发动机的声音，从密集程度估计可能有20 两以上!

团指实时万分紧张。因为他们明白，前沿的步兵没有任何反坦克武器，根本不可能抗击越军在坦克掩护下的步兵冲击!

前沿阵地以及各观察所被要求再三核实下仍然报告听到发动机声音。

于是整个1团紧张起来了：机关以及后勤人员全部紧急出动,在公路上埋设反坦克地雷。 船头大桥上一时摆满了大量的反坦克雷，同时,紧急从2团抽调10余名火 箭筒手跑步来到船头,并从最靠近船头的炮阵上把两门122毫米榴弹炮推 到公路上，准备在关键时刻大炮上刺刀，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堵住越军的 第一辆坦克!

208高地上的2团前指也紧急启封了6具全新的40火箭筒。在 1团指挥所的要求下，师炮群集中向166号阵地前沿和清水口一带进行了 猛烈的炮火拦截覆盖。

在1个多小时内，炮兵发射了足足1万多发炮弹。 炮声停息后,战场上了无声息，再听不见任何发动机声响。

3月11日，经一夜炮击过后的166号阵地及清水口一带并未发现有坦 克展开攻击的痕迹,只有在清水吊桥一侧有一辆被14军击毁的破坦克， 昨夜的坦克进攻报告显然是杯弓蛇影!

少顷，双方炮兵再次展开对射，直至上午10点多，炮声逐渐沉寂，对面越军有生力量几乎伤亡殆尽,无法再有效组织力量对我进行攻撃，852行动计划随着对面越军的停止进攻 而基本告一段落。

在852行动中，炮兵的表现非常出色，前观(指)直接前出至第一线连和随出击分队行动,根据步兵要求，适时指挥炮兵进行火力支持。战 斗中，从步兵报告情况或呼唤火力，到炮兵发射首群炮弹,计划内目标 只需要20～40秒，计划外目标只需要1分至1分20秒。

在战斗中，1军集中一定数量的炮兵对越军指挥所和通信枢纽进行了猛烈的射击，打坏越军有线线路多处,直接命中越军炮团指挥所一个, 打坏无线电台13部，致使越军457炮团和168炮旅在当日战斗中始终未能 很好地发挥火力，有效地支持步兵的战斗。

852行动,是1军接防以来自「1 · 15」战斗后第二次进行的师级规模 的作战,持续时间4昼夜，接连抗击越军从班至团规模的反扑21次。

据统 计,战斗中越军单向166阵地就发射了各种炮弹密度达到每平方米3发, 战斗残酷激烈可见一斑，很多越军的尸体不是被炸碎就是被越军趁着夜 暗拖走，因此对这次作战行动,我军始终没法统计出一个确切的歼敌数字。

后来通过技侦部门截获越军前线司令官阮黎的电报证实:越军承认丢失阵地3个,阵亡800余人。

越军第二军区副司令兼新任前指司令员阮友安目睹我攻占的据点实况，在给武立报告前线情况时说：「我到前面 看过,这个部队很凶猛，有很多风格不同于以前的部队」。

前沿兄弟们 也说：「这个部队很凶!很凶猛!」

■1军「1 · 15」战斗结束后阵地前越军尸体照片

1军在此战中伤亡170余人。

从3月8日至3月10日3天时间,1军在116 号阵地阵亡1人；在116无名3号阵地阵亡1人；

在小尖山阵亡8人；在168 号阵地阵亡6人；

在156号阵地阵亡2人；在166号阵地阵亡13人；

合计31 人(含军工、侦察兵，3月11日以后的数字未能获得，3团1连在南嘎没 有伤亡)。

根据担负军工任务的步兵2团2营4连、6连(欠1排)、炮兵 连(欠迫击炮排)、机枪连(欠一个班)的统计:

全营共135人，共出 动2531人次，向前沿阵地运送各种弹药、军需物资63.3吨，接送伤员135 名，烈士20名，出色地完成了军工运输保障任务。

852行动计划整个过程实施顺利，而且成功夺取了138、小尖山、156、166、168号阵地以及南嘎地区的控制权,极大地改善了我军在老山 地区的防御态势。因此，852行动得到了中央军委和昆明军区的通令嘉 奬。

南京军区陆军第1军于1984年12月初进入老山阵地至1985年6月初 撤离阵地，在6个月的作战时间里,广大参战指战员发扬不畏艰险, 一往无前的硬骨头作风,在敌情、地形、天候等恶劣条件下，英勇顽 强,机智果敢，密切协同，互相支持，经过浴血奋战,取得了重大胜 利。

整个部队在老山作战中，没有丢失一个阵地，没有一个人开小 差，没有一个人畏缩不前，没有一个人当俘虏,没有一个人违犯军 纪。

先后打退了越军2次团规模、4次营规模、100多次连以下规模的 反扑和袭扰,牢牢守住了阵地。并进行广泛出击，拔除了越军28个据 点,共歼敌5007名，毁伤敌火炮128门,军车65辆。缴获枪炮112门 (支)和大批军用物资。

南京军区参战部队阵亡共404人(1军359人， 12军38人，炮9师7人)。

1985年6月13日，中央军委主席邓小平策署的嘉奖令指出：

担负老 山地区防御作战的陆军第1军全体指战员,发扬高度的爱国主义和革命 英雄主义精神，坚决贯彻执行上级的作战命令，在地方政府和人民群 众的支持下，以压倒一切敌人的英雄气概，英勇顽强,机智果敢，击 退越军百余次反扑,以小的代价取得了大的胜利，圆满地完成了作战任务,涌现出一大批功绩显著的英雄单位和个人，锻炼和提高了部队 的作战能力。他们用鲜血和生命维护了祖国的尊严,保卫了我国的四 化建设。

中央军委同时还颁布命令，授予南京军区参战单位、个人荣誉称 号。授予：

陆军第1师第1团第6连「英雄硬六连」;

步兵第1师第2团第3 连「坚守英雄连」;

陆军步兵第1师第3团第7连「尖刀七连」;

陆军第36 师炮兵团第7连「神炮连」。

陆军第1师3团1营副教导员兼1连指导员钱富生「英雄指导员」;

陆军第1师1团9连班长黄仲虎「战斗英雄」;

陆军第36师107团7连连长傅永先「战斗英雄」;

炮兵第9师16团侦察股长徐小丹「炮兵侦察英雄」。

1985年5月25日，根据总参4月9日指示，南京军区第1军所属部队和 第1、2、3、4、5侦察大队,武汉军区汽车第12团全部撤离出战区。

同年 5月30日，第1军所属部队撤离文山州，凯旋归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