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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我伤愈，即往南京谒见蒋介石。

蒋对我在杞县战斗中的表现很满意，鼓励我奋发进取，再接再厉。

随后对我说："你就不要回三十一旅了。到卫立煌第四十五师一三三旅去当旅长吧。"

对于蒋的这一安排，我并不满意，第四十五师不是蒋的基本队伍，部队基础不好，去该师当旅长，恐怕工作不好开展。

于是婉转地说："我还是想留在基本部队。"

蒋似乎看破了我的想法，坚持说："你还是要去的。去一三三旅，我发给你两千支新枪。"

蒋这样决定了，我只有服从。

第一三三旅旅长刘汉珍，贵州人，原是跟随何应钦的，恐怕是蒋顾及到他与何应钦的矛盾，要抓过这个部队，才叫我去的。

我带着一批新枪到扬州上任。

师长卫立煌对我很欢迎。

卫立煌

时郭寄峤已到卫立煌的司令部任参谋处长，他不是黄埔生，对黄埔生很尊重。

我就任第一三三旅旅长，在卫和郭看来，是件荣耀的事，一则我是蒋的基本部队来的，又刚负伤立功，二则带来了大批新枪，足见蒋对我的信任和偏爱。

所以，他二人对我格外热情，也格外客气。

我则想到以后要同他们同生共死征战沙场，也格外用心处好关系，分外谨慎，用心带兵，虽然伤势并没有完全好利索，但对于各项公务，皆用心尽职，每天早晨，带队出操、巡视营房，没有一丝怠慢。

我到第一三三旅上任不久，奉命自扬州开赴蚌埠，接着部队改变编制，第四十五师改为第十师，卫立煌任师长，第一三三旅改为第二十八旅，我任旅长。

1931年六七月间，蒋介石组织第三次对江西中央革命根据地的"围剿"，我旅奉命开赴江西的樟树。

国民党各派系的混战，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根据地和工农红军的发展，创造了有利的时机。

到1930年底，在全国建立了十多个革命根据地，红军正规部队发展到十万人。

其中，中央根据地、闽浙赣根据地和鄂豫皖根据地都比较靠近南京国民政府的政治中心南京、上海、武汉等地，直接威胁到国民党的统治。

因此，中原大战一结束，蒋介石立即调转兵力，对红军革命根据地进行军事"围剿"。

这个时期在国共第一次破裂后而分裂的黄埔军校前期师生，许多人已经成为国共两军的高级将领，蒋介石"围剿"红军，致使黄埔师生同窗相戮，出现了残酷而惨痛的局面。

第三次"围剿"红军，蒋介石亲赴南昌"督剿"，由何应钦为前敌总司令兼左翼集团军总司令，陈铭枢为右翼集团军总司令，卫立煌为中路总预备军总指挥。

结果，先是第五十四师郝梦龄部在莲塘"致陷重围"，大部被歼。

接着第八师毛炳文部又在黄陂"受损甚太"。

后第五十二师韩德勤部又遭红军伏击，"伤亡极多"。

此次"围剿"，我部无争功邀赏之意，更无擅自行动，没有受到红军的攻击。

这期间还有则趣事，我用一部分药品从红军中赎回了刘嘉树。

刘嘉树，湖南人，与我是同队的黄埔同学。

第三次"围剿"红军时，他在韩德勤的第五十二师任团长，在战斗中被红军俘虏了。

时我在江西吉水一带执行防务，刘嘉树的母亲和太太得知了这一消息，非常悲痛。

有一天，婆娘二人来到我的师部，哭哭啼啼要我营救刘嘉树，可我怎么办呢？

去攻打红军，不行！

去派人偷袭，也不行。

婆媳二人见我无计可施，更为伤心，啼哭不止。

后来，有人建议说，红军方面，物资匮乏，何不想法于用物资去赎刘嘉树呢？

我觉得此法可行，便派人去联络。

结果，红军方面答应了，提出的条件是要一批战场急救用的药品。

当时，蒋军对红军实行苏区封锁政策，红军要的药品，数量很大，我记得配齐后，整整装了26担。

要把这么多的药品送到红军方面去，万一被上边发觉，可不是件闹着玩的事。

但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救人要紧，于是私自做主，派人乔装改扮，悄悄地将药品送到了红军那边。

红军方面则放回了刘嘉树。

事后，国民政府方面也没有人来追查此事。

我分析，这件事，上边不可能不知道。

当时，戴笠的特务组织系统已经形成，由于我与戴笠关系相处不错，很可能是情况反映到他那里，被他给压下来了。

刘嘉树回来后，我便留他与我一起工作。

他先是在第十师驻湖南办事处工作，后随我一同到南岳游击干训班当教员，以后当我的参谋长，同我一同到昆仑关作战。

再以后任第二十八军军长，隶属于我的第三十二集团军。

这期间，有一次，刘嘉树遭土匪袭击，受了伤，伤口感染，病情垂危，我四处为他张罗购买药品，才治好了他的伤，又救了他一命。

我到湖南时，刘嘉树也到了湖南，任湘赣绥靖公署参谋长，后任第十七兵团参谋长。

他思想不开化，坚持反动立场，不参加长沙起义，结果，被解放军俘虏，作为战犯，经过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的长期教育改造，获特赦后，却又病故了。

第三次"围剿"红军失败后，蒋介石改第四十五师为第十四军，卫立煌任军长，由我接任卫担任第十师师长。

所辖第二十八旅旅长由刘戡接任，第三十旅旅长为王劲修，欠第二十九旅。

2

日本帝国主义侵占我国东北后，为掩护其制造伪满洲国的阴谋活动，于1932年1月28日在上海、吴淞之间发动了新的侵略战争。

驻上海第十九路军（总指挥蒋光鼐、军长蔡廷锴）率部奋起抗击，多次打退日军进攻。

5月底，日军增加兵力，发动全线总攻击，国民政府命张治中兼任第五军军长，率两个师赴沪参战，但后来仍被迫全线撤退。

日军认为作战目的已经达到，遂宣布停战。

在此期间，为防止日军扩大战争，南下侵略，支援"淞沪抗战"，蒋介石命蒋鼎文为第二军军长，率其第九师、我部第十师、赵观涛第六师、蒋伏生第八十三师赴浙布防。

我部及其他各师冒风雪马不停蹄，疾速前进。

我师在嘉兴布防，第九师在嘉善，第八十二师在下浦，第六师似在平湖。

后因日军没有南下，各师未曾与日军接触。

然而这期间有几件事，很令人寻味。

浙江是蒋介石的家乡，地方官僚豪绅富贾，似都身价不凡，格外多些是非，我记得我们各师刚刚分别到达指定地域，军长蒋鼎文很严肃地传达了蒋介石的一封电报。

内容大体是：

据举报，你们这些部队自到杭州以来，纪律极差，奸淫掠抢，无所不为。所到之处，18岁以上妇女无一幸免。试问你们有无兄弟姐妹、妻室儿女？

我们这些师长听了，真是啼笑皆非。哪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啊？

我们各师到杭州，因军情紧急，仅住了一两天，稍作休整，便又冒雨行军。

这些部队，由于大部分是蒋的基本队伍，又来到蒋的家乡，格外注意纪律，实无为非作歹之事！

这分明是当地人不明大局，讨厌军队，告恶状整人嘛！

蒋介石竟然如此轻信，实在令人气不过。

与这事类似的还有多起，我师驻嘉兴，部队按作战需要构筑工事，才开始行动，便有地方官吏到我的师部来告状，说我们的部队把他们的桑树砍光了，非要我出面制止部队行动。

其实，我对部队是有严格的纪律要求的，如此闹事，足见当地官吏仰仗蒋的权势专横行事之态。

再有是第八十三师蒋伏生有则丑恶之事。

蒋伏生

部队布防准备抗日，该师有位排长，听说日军作战凶猛，怯阵开了小差儿，被部队及时发现将他抓了回来。

按照蒋介石制定的"连坐法"，是要办这个排长的。

然而蒋伏生却做得太过了，他一听此事，火冒三丈，竟然下令将这位排长处以腰斩。

腰斩，是旧式军队也很少用的一种极其残酷的刑法。

蒋伏生竟以此酷刑处死这位排长，令各部不寒而栗。

我们各位师的领导也十分气愤，纷纷指责蒋伏生说："他逃跑给抓回来，枪毙他也就是了，为什么非要处以腰斩嘛？这也太凶残了吧！"

我在国民党军队25年，所闻腰斩事，仅此例。

这恐怕也是中国军队中实施此刑法的最后一例吧！

这类刑法，我想，今后恐怕也不会再发生了。

到1932年四五月间，鉴于上海方面与日军无战事，我师奉命撤回江西，之后，参加了蒋对红军第四次"围剿"作战。

1932年上半年，红军鄂豫皖根据地发展迅速。

红四方面军在徐向前、陈昌浩的指挥下，连续发起了黄安、商潢、苏家埠、潢光四个战役，歼灭蒋军三万余人，粉碎了蒋介石的第三次"围剿"。

同时，红军其他根据地，亦有发展壮大之势。

在这种情况下，蒋介石先后调集了81个师、29个旅另39个团总计65万兵力，对红军发动了第四次"围剿"。

蒋自任"剿匪"总部总司令，坐阵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