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是一名高一年级的女生。初见阿雪时,她站在咨询室门口,身穿校服,身形瘦削,扎着低马尾。

与阿雪建立咨访关系还是很顺利的,我询问阿雪:“发生了什么?要跟我聊聊吗?”阿雪低声回应:“近来一段时间,我总是心里不太舒服,一直很想哭,学校还有家里的事情,让我越发觉得不开心,我又开始自伤了。”
在征得阿雪同意后,我查看了阿雪的左手手腕,映入眼帘的是两条长短不一的伤痕,一条较长较浅,据阿雪回忆是初中时候留下的,伤口早已愈合,但疤痕很粗。
另一条较短较深,是高中的新伤,也已愈合。
我见过不少自伤的伤痕,大多隐蔽在小臂处,但阿雪的伤痕却在手腕处。
意识到我的困惑,阿雪直言:“每一次自伤我都抱着离开的念头,所以选在了手腕处,每次割开皮肤后,我会静静地看着液体流出来。”阿雪的描述让我愈发揪心。
谈话中我了解到,阿雪的生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跟父亲分开了,她只在七年级见过生母一次,那天生母跟父亲办理离异手续,和阿雪吃了顿饭,其余时间没有任何联系。
阿雪从小和奶奶还有父亲生活在一起。阿雪家的母亲是父亲现在的女朋友。
“所以,你称呼父亲现在的女朋友为母亲?你喜欢她吗?”
“喜欢,她让我开始感觉到我是被在乎的,有人是爱我的。”
听了阿雪的叙述,我既心疼她不幸的童年经历,又庆幸她能够遇到一位真心待她的母亲。
阿雪和母亲的人物关系也是亲密的,这是咨询过程中看到阿雪拥有的社会支持,母亲的出现好似一份救赎,一边疗愈着阿雪母爱的缺失,一边也帮助阿雪慢慢学着发展亲密关系。
阿雪和父亲是冲突的人物关系,正如阿雪对父亲的描述,他是一个脾气很差的人,做事冲动,直到初三的时候,他和母亲在一起了,脾气才好了些。
但阿雪还是会在难过的时候埋怨他,为什么直到现在脾气才好点。
对于共同居住的奶奶,阿雪没有太多的描述,奶奶的角色更多是照顾阿雪的生活起居,阿雪的爷爷因为在阿雪出生前已经过世。
我发现父亲和母亲存在着两种矛盾的关系,既有亲密又有冲突,阿雪解释是因为他们几个月争吵不断。
阿雪在原生家庭中未能建立亲密关系,父母离异加之争吵冲突不断的成长环境致使她安全感不足,直至新母亲的出现,阿雪的生命故事出现转折,她和母亲建立了亲密关系。

很明显,阿雪渴望稳定的亲密关系,但维持亲密关系又是很不容易,近来几个月家庭成员间的矛盾冲突又一次打破了家庭的平衡,那种不安全感似乎又回来了,这也成为她情绪崩溃的触发点。
我:你刚才提到跟父亲的关系是非常紧张,能具体说说吗?
阿雪:基本上聊几句就吵,我尽量躲着他,但他非要招惹我。
我:如果要把你和父亲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想象成一个人或者一件事物,你觉得它是怎样的?
阿雪: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好像是一片笼罩着我的黑云,我知道自己逃脱不掉。
我:这团逃不脱的黑云何时产生的?
阿雪:可能从小学开始,或者更早吧,不过那时候还没意识到,只觉得家里经常会有争吵,我也从最初被父亲打骂开始反抗,矛盾也随之升级了,感觉黑云也变得越来越大,有时候大到把我笼罩住,透不进一丝光。
我:自那之后,这团黑云就一直那么大吗?还是黑云也会变小,也有光亮会透进来?
阿雪:有吧,初三的时候,父亲结识了母亲,感觉父亲的脾气也变好了些,虽然黑云还在。
我:听起来,初三之后,开始有光透过黑云照进来了是吗?
阿雪:好像是的。因为学业和一些家里的问题,我和父亲之间又起冲突了,而且我发现父亲母亲也频繁吵架。
在和阿雪父亲的家庭指导中,我发现阿雪父亲还是比较想和女儿处好关系的,也在积极地做着一些尝试,但可能不如预期。
结合阿雪的诉求,日常生活中,父亲尽可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做到情绪稳定。会自控的父母,往往会用乐观的正面情绪感染孩子。
父亲想要修复和阿雪的亲子关系,不能急于一时,阿雪的内心已然有了一道心理防线,要与孩子建立情感连接得学着靠近孩子,日常给予孩子更多的陪伴、倾听和理解。
经过两个多月的记忆重组干预,在一个午后,阿雪离开了咨询室,她留给我的印象是,梳着高高的马尾,嘴角一抹浅浅的笑。
阿雪告诉我父母在寒假领证了,办了一场简单的婚礼,家里还多了一只小金毛,自己已是猫狗双全的人了。
从阿雪母亲那里我也听到阿雪阳光开朗了不少,学业也在迎难而上。

我想告诉很多和阿雪有类似经历的孩子,原生家庭我们没得选,但未来的你想活成什么样子你可以决定。即使父母成不了你的铠甲,也要自己生出勇气、活出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