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过喜儿与吴清华的杜近芳坦言:样板戏虽好,却不是我的代表作!

往忆不可追 2024-12-06 19:31:03

据戚本禹回忆,原先的《红灯记》中,铁梅这一角色原本是由杜近芳饰演的,她的唱腔简直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无人能出其右。就连京剧界的泰斗梅兰芳都对她赞誉有加,坦言杜近芳的演唱技艺已然超越了自己。

杜近芳与旗手之间交情深厚,然而,旗手从剧情的实际需求出发,认为铁梅这个角色更适合由擅长表演小旦的年轻演员来担纲。他委婉地向杜近芳提出:“你演绎正派青衣的角色无疑是炉火纯青,但李铁梅是个青春年少的小姑娘,恐怕与你的成熟气质不太相符。”杜近芳听后,笑着回应道:“我可是演过杜丽娘的哦,那个角色也是青春少女呢。”旗手则幽默地打趣道:“你的脸盘比较宽大,装扮起来确实不太像小姑娘,更像是一位端庄的大家闺秀。”

京剧界的大腕们,个个都是充满故事与传奇的。在那段特殊时期,杜近芳表现出了极高的觉悟,她在十年运动中算是比较幸运的,没有受到太多的迫害,依然能够在舞台上绽放光芒。

杜近芳的身世确实充满了传奇色彩。她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还在襁褓中就被卖入了京剧“富连成”头科喜字辈铜锤花脸演员陈喜光家。陈喜光对这个小女儿疼爱有加,给她取名陈玉华。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抗战胜利时,陈喜光家境日渐窘迫,无法再承担女儿学戏的费用。这时,一个叫杜菊初的人出现了,他专门收养小孩学戏,学成后为他牟利。在无奈之下,陈家只得同意把小玉华转卖给杜家。从此,小玉华成了杜菊初的义女,并被赋予了日后蜚声菊坛的名字“杜近芳”。

杜菊初收杜近芳为养女,主要是看中了她的才气和潜质。他把近芳领进家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送进王瑶卿门下学艺。王瑶卿,人称“通天教主”,是京剧界杰出的戏曲教育家,“四大名旦”都出自他的门下。杜近芳拜“通天教主”王瑶卿为师的这一年才13岁,正是豆蔻年华。

没多久,为梅兰芳操琴多年、发明京二胡的音乐圣手王少卿也看中了杜近芳,认定她是可造之材,主动教她梅派戏。叔侄两代共育一徒,加之杜近芳本身刻苦勤勉,她的技艺进步神速。抗战胜利后,她已经在京津地区崭露头角,成为了一颗耀眼的京剧新星。两年后,刚满15岁的杜近芳就已经能够搭谭富英及杨宝森的班挂二牌,上演了《红鬃烈马》《桑园会》《二进宫》《三娘教子》《伍子胥》等王派戏,以及《贵妃醉酒》《凤还巢》等梅派戏目,展现了她非凡的艺术才华。

出生于1932年的杜近芳,1945年有幸师从京剧界“通天教主”王瑶卿和梅兰芳艺术声腔的主要创作者王少卿学艺,后来又拜京剧大师梅兰芳为师,得到了他们的真传。新中国成立后,她加入了国家京剧院(原中国京剧院),长期与叶盛兰、李少春、袁世海等同台合作,共同创造了无数京剧艺术的辉煌篇章。他们被誉为“李、袁、叶、杜”四大头牌,成为了京剧界的一段佳话。

杜近芳深得“王派”“梅派”艺术精髓,她能够将古典美与现代美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形成了自己独树一帜的艺术特色与风格。她的表演大大提升了京剧旦行的表现力与艺术内涵,使京剧旦行表演步入了新的艺术境界。她也因此赢得了“小梅兰芳”的美誉,成为了京剧界的一颗璀璨明珠。

杜近芳对京剧艺术的热爱与执着,在京剧界是有口皆碑的。几年前,为了帮学生复排《白蛇传》,她几乎每天都泡在排练厅里,亲自指导学生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注意情绪的准确性,白素贞对许仙是怨大于恨,你要把这种复杂的情感表现出来。”“剑耍得不对,转身还要接一个鹞子翻身,来,我来给你示范一下。”说到激动之处,杜近芳亲自下场,手握单剑,踏步立腰,剑花翻飞处,哪里能看得出这是位抱恙在身的高龄老人?那时的她,脚肿得需要穿上特制的大号布鞋,可为了教学生,她每次都连说带舞,完全沉浸在了艺术的海洋中。

杜近芳几乎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京剧艺术。几十年来,她从未留过长发。“小时候我偷偷瞒着家人,躲在屋里把自己的辫子给剪了。长头发梳洗起来太浪费时间了,有这个时间,我能多背两出戏呢。”工作后,每逢节假日,她都会在门上贴条并放两份礼金于门前,上写“家中无人,来人留言,若有红白喜事请自取”,为的就是将应酬的时间省下来练功排戏。随团出国演出时,夜里睡觉她都在梦游练功。“和我住一屋的演员控诉我半夜起来踢腿、练功,折腾了半宿,可把她给吓坏了。”谈起往事,杜近芳哈哈大笑,“我自己可是一点都不知道,完全沉浸在京剧的世界里了。”

为了京剧艺术,杜近芳真的是学戏拼、演戏拼、排戏拼。为了创作出一部好戏,她常常废寝忘食。创作京剧《谢瑶环》时,为了深入分析剧本,她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七日,将剧本一页一页地拆开沿着墙壁贴了八圈。她这种对艺术的执着与追求,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由于二宝不识字,学戏的过程对她来说异常艰辛。她需要先由别人念剧本给她听,强行记忆下来,然后再一字一句地模仿学习。然而,她天性聪颖,记忆力超群,戏曲学得既扎实又深入,深得王老先生的疼爱与赏识。更因她那双眼睛在舞台上扮起戏来颇有几分梅兰芳的神韵,于是艺名便被定为杜近芳,寓意着她与梅兰芳先生的艺术缘分。

1949年,经王瑶卿先生牵线搭桥,杜近芳得以拜梅兰芳为师。梅兰芳对她一直关爱有加,视如己出。她的婚礼也是由这位亦师亦父的梅兰芳亲自主持。婚后,杜近芳夫妇常去梅家探望,梅兰芳总是满面笑容地迎接他们,亲切地说:“女儿姑爷回娘家啦!”

杜近芳对梅兰芳怀有深厚的情感,得到了他的亲自传授,对梅派艺术有着独到的领悟与见解。而黄孝慈的舞台气质与梅派颇为相近,梅派的《贵妃醉酒》更是她必演的剧目之一。她特别崇拜杜近芳那清新、大方、俏丽的声腔艺术,深受其影响。能够拜杜近芳为师,一直是她埋藏心底的长久愿望。

在京剧界,旦行演员众多,优秀的旦角演员也不在少数。不然,怎会有“四大名旦”(梅兰芳、尚小云、程砚秋、荀慧生)的齐名,后来又涌现出“四小名旦”(李世芳、毛世来、张君秋、宋德珠)呢?然而,要找到一个优秀的小生演员却难如登天。京剧界至今仍面临着“小生荒”的问题。因此,当杜近芳进入中国京剧院,能够遇上叶盛兰这样的“中国第一小生”,无疑是她的幸运。

从此,杜近芳的表演因为有了叶盛兰的同台合作、默契配合与无私提携,而迈入了一个新的阶段,达到了新的高度,展现了新的境界。叶盛兰无论是文戏还是武戏,都能让人感受到无尽的美感。他扮演的吕布就是吕布,扮演的周瑜就是周瑜,每一个角色都独具特色,绝不雷同。在与他合作演出才子佳人戏时,即便是软弱的旦角也可能会被他这个俊美无比的小生给比下去。

因此,本身条件就相当不错的杜近芳更加努力,力求在舞台上能与他分庭抗礼、势均力敌。在表演艺术上遇到问题,她也总是虚心向“四叔”(即叶盛兰)请教。就这样,杜近芳的演艺事业迅速崛起,成为了京剧界的一颗璀璨明星。同行们都说,是叶四爷(盛兰)培养了她。当时的她,也并没有站出来否认这个说法。毕竟,能够与中国第一小生长期搭档,哪个旦角演员不心生羡慕呢?就连霸气十足的言慧珠都为之动心。

平日里,他与她关系亲密无间,两人总能敞开心扉,互诉衷肠。这种亲密的关系,也得到了同行们的认可。要知道,在这江湖气息浓厚的戏班里,可不是什么寺庙军营,能够拥有这样一份真挚的情谊,实属难得。

凭借着对京剧艺术的执着追求与热爱,杜近芳在舞台上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感人至深的艺术形象。20世纪50至60年代,她主演的《柳荫记》、《白蛇传》、《玉簪记》、《桃花扇》、《白毛女》、《佘赛花》、《谢瑶环》等新编或改编的京剧作品,充分展示了她深厚的传统戏曲功底以及创作演出新编戏曲的能力。

特别是她与李少春、袁世海合演的新编历史戏《野猪林》(1962年)以及她主演的现代戏《红色娘子军》(1973年),更是被拍摄成了彩色京剧影片,成为了京剧艺术史上的经典之作。1976年以后,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又陆续将其《断桥》、《廉锦枫·刺蚌》、《谢瑶环·花园》等精彩片段摄制成了戏曲片,让更多的人领略到了她的艺术魅力。杜近芳最喜欢的还是传统剧目,演过喜儿与吴清华的杜近芳坦言:样板戏虽好,可不是我的代表作!

杜近芳的艺术风格独树一帜,她兼融梅(兰芳)派、王(瑶卿)派之精髓,并在此基础上进行了自己的创造与发展。她的表演既有婀娜娇艳之美,又具刚劲坚实之力,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她的演唱音色甜美、圆润清醇,真假声结合得恰到好处,以声传情,动人心弦;她吐字清晰,善于控制气息、音量和节奏,使每一句唱腔都充满了韵味与感染力;她的舞台形象秀丽典雅,刻画人物栩栩如生,仿佛将角色注入了生命一般鲜活。

1958年,全国工业、农业、文化等各条战线都掀起了“赶英超美”的运动。文艺界也积极响应号召,“写中心、唱中心”的风气盛行一时。同年,文化部发出了《关于大力繁荣创作的通知》,强调要创作出与伟大的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高潮相适应的规模宏伟的社会主义文化高潮。

在这样的背景下,戏曲创作也迎来了数量上的大跃进和现代戏创作的高潮。全国各种剧种、各个戏曲剧团都争先恐后地创演新编的现代戏作品。1958年,李少春率先将歌剧《白毛女》移植为京剧形式进行演出,这是建国后首次用京剧来表现现代生活的尝试。

虽然由于传统戏曲表演手法和唱念方式的限制,使得这次尝试在表演上略显生硬,但作为一次初步的探索与尝试,其意义仍然值得肯定。李少春与杜近芳分别饰演的杨白劳和喜儿形象生动、演唱深情动人,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好唱段和经典瞬间。

与此同时,中国评剧院也在一周之内迅速编演了四出剧目以响应号召。而中国京剧院更是仅用半个月的时间就创排了京剧《白毛女》。该剧由马少波、范钧宏根据歌剧《白毛女》进行改编而成。剧中,李少春饰演杨白劳、杜近芳饰演喜儿、叶盛兰饰演王大春、袁世海饰演黄世仁等角色。该剧不仅充分运用了京剧的唱、念、做、打等表演手段和传统程式来展现剧情和人物性格特征,还根据内容的需要,在剧本创作、表演方式、音乐配乐以及舞台美术等方面进行了大胆的革新与尝试。

京剧《白毛女》的成功上演,不仅为建国后京剧现代戏的移植与创作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和借鉴,也推动了京剧艺术与现代生活的紧密结合与发展。而上海沪剧团在两个半月的时间内就编演出了32个剧目,更是展现了当时戏曲界创作与演出的热情与活力。《戏剧报》也在1958年开辟了“关于现代题材剧目的问题”专栏进行讨论与交流,进一步推动了现代戏创作的热潮。不仅话剧与歌剧领域涌现出了大量优秀的现代题材作品,戏曲界也紧随其后,创作并演出了大量反映现实生活、具有时代特色的现代戏曲作品。

杜近芳常常慷慨激昂地说:“我们不能仅仅躺在前辈们为我们铺设的功劳簿上,一味地重复那些老掉牙的戏码,老戏老演,毫无新意。我们要紧跟时代的步伐,积极响应时代的号召,奋力创作出更多符合当下审美和需求的精品剧目,以此来回报广大人民群众的厚爱与期待。”她自嘲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戏疯子”,对京剧艺术的热爱与执着近乎痴狂。

在复排经典剧目《谢瑶环》时,杜近芳更是将这份“疯劲”发挥到了极致。她把剧本贴满了整个房间的四壁,从晨光初照到夜幕降临,十几天里足不出户,全身心投入到剧本的研究与揣摩中。为了演好现代戏《红色娘子军》,她更是亲自下连队,深入军营生活,学习打枪射击,她坚信“没有真实的生活体验,到台上就会露馅”。

在剧中,杜近芳饰演的吴清华是一个命运多舛的苦命童养媳,生活在海南岛上,睡的是牛棚,盖的是草席。为了更好地诠释这个角色,排出《红色娘子军》后,杜近芳特地前往海南岛亲身体验生活。她曾深情回忆道:“当我踏上海南岛的那片土地,盖上草席时,我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艰苦。当我亲眼看到那里的环境,我内心的情感瞬间被深深触动。

演这出戏,如果你只追求表面的美、媚,那你绝对演不好这个角色。所以,后来我在演唱时,自己也感到越来越有味道,越来越能深入到角色的内心。”正是通过这样深入生活的体验,她才真正找到了人物的感觉,将角色演绎得栩栩如生。

在传承京剧艺术的道路上,杜近芳也是不遗余力。她收下的弟子中,年龄跨度极大,最大的已经73岁,最小的才24岁,学生辈分甚至已经延续到了第三代。年近九旬的她,依然坚守在京剧艺术的阵地上,这两年又陆续收了四个学生。她曾深情地说:“我已经八十多岁了,还能为京剧艺术做些什么呢?我要把前辈们传给我的京剧艺术、我毕生的艺术人生经验毫无保留地传下去、留下来。所以,我要尽我所能去教她们,直到教不动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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