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袭来,猜不透它何时停歇,大雪遮盖着整个城市,冷白调的路灯下,是否有人能够远走高飞。
雪花铺叠了十厘米厚,细冰碴子砸得窗棂作响,湖面冻着厚厚的冰层,苍白中又带点淡蓝。
屋檐下再不是风铃的主场,到处都垂着锥形的冰凌,清白纯净,却有满身傲气。银装素裹之间,怎可不留意坚冰的存在…
诗词中的冰
独亭煮雪不负闲。自古至今,赏雪实在是一桩雅事,不论是“撒盐空中”的纤纤细雪,亦是“风托柳絮”的纷扬大雪,白茫的天地总是那样富有诗情。
大雪之后,寒冷的深冬,苍冰终于迎来了属于它的天地,古人们用冰代表艰险,通过冰表达自己的真心,虽然诗文不多,却点明了冰的真理。
水有柔情,冻结而成冰,便是认定的浪漫。不是红豆,也不是磐石,素净的厚冰也能代表一片真心。
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
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子夜四时歌》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王昌龄《芙蓉楼送辛渐》
如果说雪是战前的擂鼓,那么冰就是冬日的铮铮铁骑。瀚海阑干百丈冰,每一位边塞诗人都是苍冰的知己,没有人比他们更懂冰的坚劲与肃寒。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陆游《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
交河城边鸟飞绝,轮台路上马蹄滑。晻霭寒氛万里凝,阑干阴崖千丈冰。
——岑参《天山雪歌送萧治归京》
冰中藏神韵,冰中见境界,或许在心静之人的认知中,万事万物都有其法则,冰也内敛着古老的生命哲学。
欲识生死譬,且将冰水比。
水结即成冰,冰消返成水。
已死必应生,出生还复死。
冰水不相伤,生死还双美。
——寒山僧人
生活中的冰
世界调成静音,只有冰化的声音,淅淅沥沥,滴滴答答,听它即将复苏的生命,听它渐渐与心跳同频。
等来年的生命复苏。
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荀子《劝学》
古人爱冰,不仅爱它冬日晶莹独有韵味,也爱它寒凉如玉可解酷暑。
在没有空调冰箱的古代,一到夏季三伏天,太阳暴晒着地面,热气腾腾萦绕在呼吸间,可与蒸炉相比,真是恨不得立刻穿梭回冰天雪地。
如何把冬天搬到夏天来呢,早从西周,古人就开始了藏冰之俗,朝廷设立了专门藏冰出冰的部门,称为“冰政”。
先祖们认为藏冰可平衡阴阳,可在夏季免受过盛的阳气侵扰,甚至还衍生出藏冰之道。
春秋时期的鲁国大夫申丰有言:“其藏冰也,深山穷谷,固阴冱寒…”
要在一岁中最寒的时候开凿冰块,藏于山谷等背阴之地,藏冰和出冰需向神明祭祀。
来年夏季还要将冰分赐给下臣,如此才能政通人和,风调雨顺。
冰坚而藏之,藏冰最早仅有皇室贵族才有能力享受,一直到唐朝,夏季用冰才开始常出现于民间。
相应的,申丰的藏冰之道也受到越来越多文人的批判。藏冰终于从神秘的“天事”转变成日常的“人事”。
冰雕之事,最早见于我国北方,在湖中取冰,雕刻成简单的冰盆用以盛物,后又有冰灯雕车,形状愈发千姿百态,立于门前,往来之人谁不多看一眼。
冰上嬉戏更成了大众的娱乐运动,蹴鞠和杂技转移到了冰面上,如流星赶月,别有一番惊心动魄。
龙飞玉海如环转,屐踏冰湖似箭驰。
知是皇恩天地德,冰嬉岁此惠颁旗。
——禧恩《冰嬉》
历朝历代,数清朝最爱冰上运动,甚至将其定为“国俗”,每年的冬月都会举行一次冰嬉活动,其目的不仅是为了娱乐,更是要犒赏下臣和检阅军事的状态。
据《清朝文献通考》记载,在冰嬉之前,早早地就预备好冰鞋和球架,挑选善走冰者,射球队伍等等,至少在千人以上。
后来随着清朝国力衰退,很少再有大型的宫廷体育活动,冰嬉便多成了百姓自发的喜好。
制冰古法中记载,将热水放于深井三天便可成冰,后来又出现了硝石制冰法,即使在炎热的夏季,也有冰窖租赁和冰鲜买卖。
古人用冰愈发便利,也愈发享受冰的世界,冰锥破冰,下钩钓鱼,人们心甘情愿地被冰的魅力所吸引,感受着冰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