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白虎终极大战,薛仁贵巧摆龙门阵,盖苏文破阵失败无奈自刎!

伯芳评文化 2024-08-31 21:32:38

龟灵妖法仗红珠,千载精华功不殊。指望威名成海国,那知一旦露形躯。

那木角大仙说罢,仗手中剑纵马上前,往李靖一剑挥来。

李靖闪过,把手中拂尘往剑上一拂,大仙手便震痛,仗剑不牢,落于地下,李靖便大步上前。

木角仙看了,把口一张,就吐出红珠一颗,精华射目,往李靖照面门打来。李靖全无惧色,把手中拂尘轻轻一拂,这颗红珠拂落于地,拾起手中,往怀内藏过。

大仙一见红珠收去,料想不能复回朱皮山去,吓得面如土色,慌忙下马拜伏于地,高叫:“大仙,可怜念我弟子千年修炼苦功,得受此珠。今一旦被大仙收去,难成正果。望大仙还珠复口,感戴甚深,恩重如山。从今回山去,再不敢胡为了。”

李靖笑道:“我方才劝言在前,你偏偏不肯听我,今哀求贫道,事已迟了。若要还珠,快快献出原形。”木角仙听言,心下十分懊悔。

要此红珠,无奈何只得现了原形,乃是一个簸箩大的乌龟,受日月精华,采天地之气,修成这颗红珠,才炼人形。

哪晓被李靖猜破,要他献形,把符咒画在龟背,要复人像,且待五千年之后。便说:“孽畜,贫道助你风云一阵,去你罢。若执迷不悟,要还此珠,便赏你一刀。”

那龟精料哀求无益,便借风云而去,影迹无踪,引得吊桥边兵将,笑声大震。番营前盖苏文气得面如土色,来取李靖。

仁贵一见,催开战马,舞戟上前迎住。苏文算计已定,把赤铜刀架住画戟,说:“住着,本帅有言对你讲。”

薛仁贵收住坐骑,问道:“有什么话对本帅讲?”苏文应道:“我是番邦元帅,你为中国大臣,必然眼法甚高,能识万样阵图。今本帅刀法平常,实不如你。我有一个阵图在此,汝能识得否?”

仁贵笑道:“由你摆来,自当破你阵图。”苏文传令,就调数万大队儿郎,分开五色旗幡,登时列成一阵,果然摆得厉害。

苏文道:“薛蛮子,你在天朝为帅,可能识此阵否?”仁贵抬头一看,但见此阵,有诗为证:一派白旗前后飘,分排五爪捉英豪。银枪作尾伸头现,中有枪刀胜海潮。

薛元帅看罢,哈哈大笑说:“盖苏文,你排此阵难我,明明藐视本帅,此乃一字长蛇阵,我邦小小孩童也会识破,难着甚人?”

苏文道:“你休得夸口,只怕能识不能破。”仁贵道:“就是要破也不难。你还未摆完全,限你三日后摆完了,待本帅领兵从七寸中杀将进去,管教你有足难逃。”

盖苏文听见此言,明知仁贵能破此图,传令儿郎散了此阵。又说:“薛蛮子,你既然识此阵阵,本帅还有异阵排与你看。”

仁贵道:“容你摆来。”盖苏文就分开旗号,顷刻演成一阵,叫声:“薛蛮子,你可识此阵否?”

元帅看时,但见此阵,有诗为证:红白大旗按后前,居中幡子接云天。刀剑枪戟寒森森,英雄入阵丧黄泉。

仁贵道:“此乃是三才阵,只消按天地人三才,用三队人马,往红白黄三门旗内杀入,此阵立可破矣。”

苏文见仁贵识破,不足为奇,传令儿郎散了三才阵,又复分列旗幡,摆成一阵。说:“薛蛮子,你可认得此阵否?”

仁贵看见,微微冷笑,便叫声:“盖苏文,你有幻想异奇之阵,摆一座来难我,怎么却摆这些千年古董之阵,谁人不识,哪个不知?本帅既在天朝为帅,岂是依靠实力而来,就是这些兵书战册,阵法多也看得精熟的。”

“若说这十座古阵,你也不要摆了,我念与你听,头一座乃一字长蛇阵,第二座乃二龙取水阵,第三座乃天地三才阵,第四座名曰四门斗底阵,就是你摆在此的;还有第五座龙虎攒羊阵,第六座六子连芳阵,那第七座七星斩将阵,第八座八门金锁阵,第九座九曜星官阵,第十座便是十面埋伏阵。”

“总也不足为奇,你既作东辽梁栋,要摆世上难寻,人间少有,异法幻阵,才难得人倒。今本帅为中国元戎,到学得一个名阵在此,若汝识得出此阵之名,也算你番邦真个能人了。”

苏文道:“既如此,容你摆来。”那薛仁贵退往城中,调出七万雄兵,自执五色旗号吩咐周青、薛贤徒擂鼓鸣金,按住八卦旗幡,霎时摆下一个阵图。

仁贵在黄旗门下大叫:“盖苏文,你摆三阵,我俱能识破。本帅只摆一阵,你可识否?是什么阵名。”苏文听说,便抬头一看,但见此阵好不异奇,十分利害。焉见得有许多利害呢?

有诗为证:一派黄旗风卷飘,金鳞万光放光毫。刀枪一似千层浪,阵图九曲像龙腰。炮声行走金声歇,不怕神仙阵里逃。五色旗下头伸探,露出长牙数口刀。

一对银锤分左右,当为龙眼看英豪。双双画戟为头角,四腿束取攒箭牢。二把大刀分五爪,后面长枪摆尾摇。苏文那有神通广,不识龙门魂胆消。

盖苏文见此阵摆得奇异,半晌不动,口呆目定。暗想我在东辽数十年,战策兵书阵法,看过多多少少,也从来不见此阵。

叫道:“薛蛮子,凭你稀奇幻术,异名阵图,也见过多少,从来没有此阵。你分明欺我番邦之将,把这座长蛇阵装得七颠八倒,疑惑我心,前来难着,本帅不知你摆造的什么阵。”

仁贵哈哈大笑,说:“盖苏文,料你是个匹夫,怎识本帅这座异阵,你既道我自己杜造长蛇阵,改调乱阵,三天之后,你敢兴人马破我阵么?”

苏文道:“既为国家梁栋,开兵破阵,是本帅分内之事,容汝三天摆完全了,待我兴兵破你。”薛仁贵传下令来,领散了龙门阵。

当日即又点大队雄兵十万,调出城来,扎住营头,一共十七万兵,安营在外,旌旗飘荡。仁贵同八员总兵,屯扎帅营左右,前后帐房安得层层密密,坚坚固固。

不觉日已向西,城上唐王同诸将闭了东门,竟往银銮殿升登龙位,饮了御酒,专等第三天看盖苏文破龙门阵。这话慢表。

单讲城外盖苏文退进御营,来见狼主。庄王先传令设酒,御营中掌灯点烛,大排筵席。二位王爷坐在上边,苏文坐在旁首,底下数席文武大臣。

共饮三杯之后,庄王问道:“元帅,你三阵唐将尽皆识破,他摆得一阵,你就目定口呆,岂不被大唐兵将耻笑么?”

苏文奏道:“有所不知,臣摆三阵,是阵书有的;他或者也看熟在肚中,故而被他识破。这仁贵摆的,书上不载,自己杜造次乱长蛇阵图,分明疑难于我,所以臣回他不识,待三天后臣调遣人马,容我破阵,那时杀他们血溅成河,尸骸堆积,何必识他阵名。”

张大王笑道:“到也说得有理。元帅能人,待破阵之日,孤家发八员猛将,雄兵十万你带去,阵即破矣。”苏文称谢,酒散回营安歇,不必去表。

再讲唐营中薛仁贵同八员总兵,在营饮酒席上,开言叫声:“八位兄弟,本帅在山西县苦楚不堪,三次投军,张环奸诈,把我隐藏前营为火头军。虽承数位兄弟不愿为旗牌,愿做火头军,同居一处,一路上立功,尽被奸臣冒去,害你们不早见君王,享荣华富贵,受苦多年,单只为我。今天幸蒙圣恩封天下招讨,才为本帅。尔等也得受总兵爵禄,我九人干功立业,征剿番邦,尽心报国,从来不烦老少众将之力。今盖苏文要破我龙门阵,是他命该休矣。我前番在中原探地穴,曾受玄女娘娘法旨,说要复青龙一十二年,可平靖矣。今算将起来,足足十二年了,况今朝仙师李大人又说欲复青龙,定摆龙门阵,正应在三日后。龙门阵中多要用心擒捉,好成功班师,我九人功非小矣。明日须听本帅调遣。”

八人大喜说:“这个自然。若能平复东辽,我等俱听哥哥号令,用心擒捉,立功标下。”

言谈半夜,各归营帐安歇一宵。次日清晨,元帅传令二将,对番营高搭五座龙门,不消半日,完成整备。

火炮火箭,强弓硬弩,钩镰短棍,长枪大刀,端正锐利、盔甲新鲜,又忙了半日。

第二天众军兵饱食一顿,调开队伍.扯起营盘,忙忙打扮,顶明盔,披亮甲,旌旗招转。

内按五色冲天大纛旗领队分班,八总兵妆束坐马,两旁站立,仁贵执旗一面,领队分排四面八方,鸣锣击鼓,调东南,按西北,顷刻摆完全了。

五座龙门,按金、木、水、火、土旗幡。一到了第三天,仁贵在阵内用了些暗计,四周长枪剑戟,火炮、火球架起,八员总兵分四门而立,中门薛仁贵,手中拿白旗,对番营叫道:“快唤盖苏文出营看阵。”

早有番营前小卒,飞报进御营来说道:“大唐薛仁贵请元帅看阵。”盖苏文听言,同二位大王一齐上马,排开队伍出营,带同诸将,至阵前一看。

呵唷,好座厉害阵图也!但只见:五座龙门高搭,对联金字惊人。左边写:踹杀番兵、血染东辽;右首书:活捉庄王、头悬太白。

摆攒箭手、长枪手、火炮手、鼓旗手、摹幡手,密密层层护定:龙门首上,按着绣绿旗、大红旗、白绫旗、皂貂旗、杏黄旗,风飘飘一派五色旗。

东发炮,龙头现出,专吞大将;西鸣金,摆尾身弯,进阵难逃。满阵白旗如银雪。霎时变作火龙形。

其中幻术无穷尽,内按刀枪连转身。五色绣旗一刻现,神仙设此大龙门。专为东辽难剿灭,故把龙门建策勋。

盖苏文见前日不完全龙门阵,随口应承说破得此阵,如今见了这座完全阵图,到惊得呆了半个时辰。

方才开言道:“薛仁贵,你既摆全阵图,本帅明日兴兵来破。”仁贵道:“若能破者,必遣能将进我的阵。”

不表盖苏文回进帅营,打点破阵之日。另言讲薛仁贵按了龙门阵,带领总兵进入城中,来至银銮殿上,见朝廷奏道:“陛下在上,臣欲擒盖苏文,灭东辽,奏凯班师,所以摆座龙门大阵。待明日必捉番邦元帅,大事可成矣。”

朝廷大悦,降旨排筵,钦赐仁贵饮酒。言谈至三更方散,回帅府安歇一宵。

次日五更,炮声一响,遂将鼓哨动,各营将官满身披挂,结束停当,饱食战饭。

大元帅顶盔贯甲,整顿齐备,上马端戟,离了帅府,同诸将出城,升帐而坐,众将侍立两旁听调。

薛仁贵传罗通、秦怀玉二将,领五千人马,速往西行,离阵四五里,埋伏山林深处,等盖苏文败来,发炮拦阻去路,赶他转来。

罗、秦二将一声得令,接了令箭,齐出营门,上马端兵,领五千人马,前往西边埋伏,我且慢表。

再讲仁贵又点周青、薛贤徒,你二人也带五千兵马,北路而行,埋伏树林深处,等候盖苏文逃到,赶他转来,不得有违。二将一声得令,接了令箭,出营上马,带领五千铁骑,竟往北路埋伏不表。

那仁贵又点王心鹤、王新溪,你二将领五千兵马,往南方绿树林中埋伏,拦截盖苏文去路,不得有违。二将一声得令,接了令箭,出营上马,带领飞骑五千,前往埋伏。

仁贵发遣三路精兵已毕,只见东方发白,番营无人知觉。那元帅起身,吩咐扯开帐房,摆开龙门大阵,按定当阵门守将,点姜兴霸、李庆先守住左首二门。

周文、周武守住右手二门;仁贵自执红旗,守住中门。走出走进,演此活阵。锣鸣鼓响,只等破阵擒将,此言慢表。

单讲盖苏文也是五更起身,众将齐集两旁,站立听令。多是英雄强壮,气宇轩昂之辈。苏文心下踌躇:“我看这数员战将,几万雄兵,破阵也尽够有余了,然而此阵中,决定利害。故敢口出大言,摆与我破。未知此阵何名,书上并不置载,看看稀稀奇奇,似此阵图十分幻异,叫我怎生点兵调将,将何令发使他们进阵,怎样破法?”

正是:恨无黄石奇谋术,难破亚夫幻异功。

盖苏文坐在帅营,无计可施,不敢发兵调将,前去破他异阵,哪晓高建庄王同扶余国张大王,带一支御林军出营,看元帅发兵破阵。

但只见自家人马明盔亮甲,排队分班,只不见元帅动静,不觉心中焦闷起来,降旨一道,传元帅出营破阵。

左右得令,就传旨意前往帅营。苏文接旨,来到御营见驾,说:“狼主,召臣前来,有何旨意?”

庄王说:“元帅,你看唐朝阵中,杀气冲天,称威耀武,为何元帅全不用心调兵遣将,前去破他,反是冰冰冷冷,坐在营内呆看,岂不长他们志气,灭自己威风么?”

苏文奏道:“狼主在上,唐朝摆此阵图,臣日夜不安,岂不当心?但阵书上历来所载,有名大将阵图,臣虽不才,俱已操练精明熟透,分调人马,按发施行,或东或西,自南自北,出入之路,相生相克,方能破敌,得逞奇功。如今他们所摆之阵,十分幻异,虽不知那阵中利害如何,今看他摆得活龙活见,希希奇奇,连阵名臣多不曾识得,就点将提兵去破,竟不知从何门而入,从何路而出,又不知遇红旗而杀,还不知遇白旗而跑。”

庄王叫声:“元帅,他摆五个龙头,俱有门入,必然发五标人马,进他阵门的。”

苏文道:“进兵自然从五门而入,臣也想来如此,但愿得五路一直到尾还好破他,倘然内有变化,分成乱道,迷失中心,那时不是生擒,就是肉酱了。”

张大王笑道:“若是这等讲,歇了不成。”盖苏文听见张大王取笑了他,只得无奈,点起五万人马,五员战将,分调五路进兵,按了四足后尾,听号炮一齐冲入,传孙福、焦世威带兵五万冲左首二门;又调徐春、杜印元领兵五万,冲右首二门。四将答应去讫。

盖苏文按按头上金盔,紧紧攀胸银甲,带五千兵马,催开坐骑,摇手中赤铜刀,往中门杀过来。后面号炮一起,左首有孙福、焦世威纵马摇枪,杀上阵门。

里边姜兴霸、李庆先上前敌住,斗不数合,唐将回马往阵中而去。孙、焦二将随后追进阵中,外面锣声一响,大炮、火箭乱发,如雨点相同,打得五万番兵,不敢近前,欲出阵门无路。

里面二将在绿旗兵中追杀,忽一声炮响,兵马一转,二员唐将影迹无踪,四下里尽是刀枪剑戟,裹二将在心,乱砍乱挑,回望看时,前后受敌,心下着忙,叫救不应,二将兵器架不及,刀山剑岭之危,作为肉酱而亡。

料想不免那姜兴霸、李庆先有暗号在内,纵绿旗引走,转出龙门外去了。

右边有徐春、杜印元纵马端兵,冲到阵前,内有周文、周武舞动大砍刀接住番将,厮杀一阵,唐将拍马诈败入阵,徐春、杜印元不知分晓,赶入阵门:正是英雄无敌将,管取难进刀下亡。

那徐春、杜印元随起入阵,忽听阵中锣声一响,阵门就闭,乱打火炮,乱发火箭。五万番兵在后者逃其性命,在前者飞灰而死,不得近前。

单说阵中徐、杜二将,追杀白旗人马,忽放炮一声,二员唐将不知去向,前路不通,后路拥塞,眼前多是鞭、剑、锏、棍,前后乱打。

二将抵当不住,心内一慌,措手无躲,料想性命自然不保的了,只怕难免马踹为泥。正所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中亡。周文、周武转出龙门阵,又去救应别将,我且不表。

单讲盖苏文拍马摇刀,至阵前大叫道:“本帅来破阵也!”薛仁贵一手拿旗,一手提戟,出阵说道:“盖苏文,你敢亲自来入我阵么?放马过来吃我一戟!”往苏文直刺,苏文也把手中刀急架忙还。

二人战不上六合,仁贵拖戟进阵。苏文赶进阵中。外边大炮一响,中门紧闭,满阵中鼓啸如雷,龙头前大红旗一摇,练成一十二个火炮,从头上打起,四足齐发,后尾接应,连珠炮起,打得山崩地裂,周围满阵烟火冲天。

只打得五路番兵灰焦身丧,又不防备,只剩得数百残兵,还有翘脚折手逃回番营。

高建庄王见阵图厉害,有损无益,元帅入阵,又不知死活存亡,料难成事,见火炮不绝,恐防打来,反为不妙,随传令扯起营盘,退下去有十里之遥,方扎住营头。只留盖苏文一人一骑,在阵中追薛仁贵。

不一时,锣响三声,裂出数条乱路,东穿西走,引盖苏文到了阵心,哄咙一声炮起,不见了薛仁贵,前后无路,乱兵围住,刀枪密密,戟棍层层。乱兵杀得苏文着忙,一口刀在手中,前遮后拦,左钩右掠,上下保护。

哪晓此阵是九天玄女娘娘所设,其中变化多端,幻术无穷。但见黑旗一摇,拥出一层攒箭手,照住苏文面门四下纷纷乱射。

盖元帅虽有本事,刀法精通,怎禁得乱兵器加身,觉得心慌意乱,实难招架,又添攒箭手射来,却也再难躲闪,中箭共有七条,刀伤肩尖,枪中耳根,棍扫左腿,锏打后心。

这番盖苏文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有力难胜,有足难逃,叫救不应,满身着伤,气喘嘘嘘,汗流脊背。

心下暗想:“我此番性命休矣!”把钢牙坐紧,用力一送,赤铜刀量起手中,拼着性命,手起刀落,杀条血路,往西横冲直撞,逃出阵去了。薛仁贵见苏文逃走,忙传令散了龙门阵,带四员总兵,随后追杀。

那苏文逃出阵图,往西而走。有五六里之路,忽听树林中一声号炮,冲出一支人马,内有二员勇将,挺枪纵马,大叫:“盖苏文,你往哪里走?我将军们奉元帅将令在此,等候多时,还不下马受缚!”

苏文一见,吃惊道:“我命休矣。唐将少要来赶!”兜回马便走。只见南首又来了一支人马,内中有姜兴霸、李庆先,伏兵齐力大叫:“不要走了盖苏文。”追上前。

忽西首炮声响处,冲出王心鹤、王新溪,带领一支人马,纷纷卷杀过来,大叫:“不要放走了盖苏文,我奉元帅将令,来擒捉也。”

盖苏文见三路伏兵杀到,心中慌张不过,催急马往东大败。只见有二将横腰冲出,却是周青、薛贤徒,提枪舞锏,追杀前来。

只杀得盖苏文离越虎城,败去五里路之遥。但见自己营前有庄王站立,欲要下马说几句言语,又见唐兵四路追赶,薛仁贵一条戟紧赶后边,全不放松。

遂泣泪叫曰:“狼主千岁,臣一点忠心报国,奈唐势大,杀得我兵犹如破竹,追赶甚急,臣生不能保狼主复兴社稷,死后或者阴魂暗助,再整江山。今日马上一别,望千岁再不要想臣见面日期了。”

哭奏之间,冲过御营,往东落荒,拼命奔路。薛仁贵催开坐骑,紧紧追赶,喝声:“盖苏文,你恶贯满盈,难逃天数了。今日命已该绝,还不早早下马受死,却往哪里走!如今决不饶你,怕汝飞上焰摹天,终须还赶上。”豁喇喇一路追下来。

苏文只顾上前逃遁,不觉追至五十里,却往前一看,但见波浪滔天,海水滚滚,并无一条陆路,心中大悦。暗想:“如今性命保得完全的了。”

到得海滩,把混海驹往水中一跳,四足踏在水面,摆尾摇头,一竟到水中去了。

从又回头,对岸上仁贵哈哈笑道:“薛蛮子,你枉用心机。如今只怕再不能奈何我了。岂知本帅命不该绝,得这匹坐骑龙驹宝马,今逃命去了。谅汝中原只有勇将,决无宝马,你若也下得海来,本帅把首级割与你;你若下不得海,多多得罪,劝你空回越虎城去罢,不必看着本帅。料想要取我的性命,决定不能了。”

薛仁贵立马在海滩上,听见此言,微微冷笑道:“盖苏文,你有龙驹宝马,下得海去,笑着本帅没有龙驹宝马,下不得海么?我偏要下海来,取你之命,割你颅头,以献我主。”

说罢,把赛风驹一纵,跳下海中,四蹄毫毛散开,立在水面上,把戟晃动,随后追赶。苏文坐下马在水游的不快,仁贵的坐骑浮于水面,四蹄奔跑,好不速快,犹如平地一般而走。

这苏文见了,大叫一声:“啊呀!此乃天数规定,合该丧于仁贵之手了。”

遂把马扣定,开言叫道:“薛元帅,我与你往日无仇,今日无怨,只不过两国相争,各为其主,所以有这番杀戮,尽与主上出力夺江山,以兴社稷,立功报效,至此极矣。今我盖苏文自恨无能,屡屡损兵折将,料想难胜唐王,故败入海来,以将东辽世界与汝立功,也不为过。难道我一条性命,不肯放松,又下海来必竟要取本帅首级?”

薛仁贵说道:“非本帅执意要你性命,不肯放松,只是你自己不是,不该当初打战书到中原,得罪大唐天子,大话甚多,十分不逊。天子大恨,此句牢记在心,恨之切骨,包在本帅身上,要你这颗首级,非关我事,只得要送你之命了。”

盖苏文听了这些言语,心中懊悔无极,大叹一声:“罢了,罢了!我虽当初自夸其能,得罪了大唐天子。薛元帅,你可救得本帅一命么?”

仁贵道:“盖苏文,你岂不知道么古语说得好:阎王判定三更死,并不相留到四更。我若容情放你逃身,岂不自己到难逃逆旨之罪也。”

盖苏文道:“也罢,你既不相容,且住了马,拿这头去罢。”便把赤铜刀望颈项内一刎,头落在水。仁贵把戟尖挑起,挂于腰中。

但见苏文颈上呼一道风声,透起现出一条青龙,望着仁贵,把眼珠一闭,头一答,竟往西方天际腾云而去。鲜血一冒,身子落水,沉到海底。这匹坐骑游水前行,去投别主,不必去表。

可怜一员东辽大将,顷刻死于非命,正是: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中亡。苏文一旦归天死,高建庄王霸业荒。

薛仁贵得了盖苏文首级,满心欢喜,纵在岸上,即同诸将领兵回来,把苏文首级高挂大纛旗上,齐声喝来,打从番营前经过。

有小番们抬头,早已看见元帅头颅,挂在旗竿之上,连忙如飞一般,报进御营。我且慢表。

先讲薛仁贵回上三江越虎城中,安顿了大小三军,上银銮殿奏道:“陛下在上,臣摆龙门阵,杀伤番将番兵不计其数,把盖苏文追落东海,勒逼其头,他已自刎,现取首级在此缴旨。东辽灭去大将,自此平复矣。”朝廷听奏,龙颜大悦。

降旨把首级号令东城,又传旨意,命薛王兄明日兴兵,一发把庄王擒来见朕。仁贵口称领旨。其夜各回,安歇一宵。

到次日,仁贵欲点人马去捉庄王,有军师徐茂公急阻道:“元帅,不必兴兵。庄王即刻就来降顺我邦也。”仁贵依了军师之言,果不发兵,我且慢表。

再说番邦高建庄王在御营内闻报盖元帅已死,放声大哭,仰天长叹道:“孤家自幼登基,称东辽国之主,受三川海岛朝贡,享乐太平,未常有杀戮伤军之事。哪晓近被天朝征剿,兴师到来,一阵不能取胜,被他杀得势如破竹,关寨尽行失去,损折兵将,不计其数,阵阵全输。今盖元帅归天,料不能再整东辽,复还故土,有何面目再立于人世,不如自尽了罢。”

扶余国大王张仲坚在旁急忙劝阻道:“王兄,何必志浅若此。自古道胜败乃兵家之常事。况大唐天子有德有仁。四海闻名,天下共晓,因王兄殿下元帅盖苏文自矜骁勇,复夸飞刀,惹此祸端。今已自投罗网,有害东辽,这场杀戮也是天数。如此今元帅已死,王兄何不献表称降,免了死罪,再整海东,重兴社稷,有何不可?”

高建庄王叹息道:“王兄,又来了。大唐势广,兵马辛苦,跋涉多年,才服我邦,岂肯又容孤家重兴社稷?”

张大王道:“王兄,不妨。唐天子乃仁德之君,决不贪图这点世界。王兄肯献降表,待孤与你行唐邦见天子,说盟便了。”

庄王大喜,就写降表一道,付与仲坚。张大王连忙端正停当,辞了庄王出番营,跨上雕鞍,带领亲随将官八员,往着三江越虎城而来。

到了东门,往上叫道:“城上军士听者,快报与大唐天子得知。说今有扶余国王张仲坚,有事要见万岁。”城上军士听见,连忙禀与守城官,即便进朝,上银銮殿见驾。

奏道:“陛下,城外有扶余国王张仲坚,有事要见万岁。”朝廷道:“他有何事来见寡人?”茂公道:“他来见驾,不过为东辽国投降之事,陛下快宣他进来朝见。”朝廷便着宣张仲坚见驾。

守城官领旨出朝,来到东城,放琉球千岁入城。进朝上银銮殿,俯伏上奏道:“天朝圣主龙驾在上,臣扶余国张仲坚朝见,愿我王圣寿无疆。”

朝廷道:“王兄平身。”张仲坚口称:“领旨。”扶笏当胸,立于底下。王爷问道:“未知王兄见朕,有何奏章?”

仲坚低首称臣,说:“陛下在上,臣无事不敢轻蹈银銮,今有事时来,冒奏天颜,罪该万死。望圣天子赦罪。”

天子道:“王兄既有事来,何罪之有。奏上来。”仲坚道:“陟下在上,今因高建庄王虽有欺君大罪,皆因误听盖苏文之言,故尔有今日之事。今苏文已被我王名将杀入东海,身已灭亡,庄王追悔无及,所以臣冒犯天威,大胆前来说盟,陛下若肯容纳,现有高建庄王降表在此,请圣上龙目亲瞻。”

朝廷说:“既王兄献呈他的降表,取上来待朕观看。”近侍领旨,接来铺展龙案之上。天子龙目细看,只见上写道:南朝圣主驾前:小邦罪臣庄王顿首朝拜,天朝皇爷圣寿无疆。臣不才,误听盖苏文之言,浑乱天心,失其国政,十分欠礼,得罪天颜。故使我王亲临敝邑,跋涉圣心。臣又不率令文武到边接驾,早早招安,献表归顺,以免后患。窃听众臣谗言,一旦藐视圣主,屡屡纵将士作横,欺负我主,全不尽其天理。所以有这场杀戮。天网恢恢,致使臣文武官尸骸暴露,军兵将剑戟刀伤。苏文虽保护国家,由然助纣为虐,使我江山败落,文武惨亡,到如今虽被我皇名将薛元帅取其首级,臣还痛恨在心。自思滔天之罪不小,乱刀剁酱之危难免。臣闻我王向有仁政好生之德,所以邦邦感戴。臣罪虽在不赦,理当献过头颅,以赎前罪。然奈臣实无欺君之心,陛下龙心明白,可肯恕臣之罪,容其复兴社稷,重整乾坤,则臣感戴不尽,情愿年年进贡,岁岁来朝,以后再不兴兵侵犯。望主容纳,深感仁德矣。

贞观天子看表,十分欢悦:“既蒙王兄不避斧钺,前来讲和,寡人无有不准之理。”收下降表。张仲坚谢恩已毕,退出午门,竟回番营相见庄王,回复言语不表。

再说次日,唐王留兵马三十余万,偏正将八十二员,降旨一道,命使臣送到庄王帐下,掌管东辽,重开社稷,复转江山不必细表。

如今打点黄道吉日,就要班师。徐茂公算定阴阳,选一吉日,大元帅薛仁贵把尽数人马统出越虎城,调点整齐,各位众大臣,诸老将、爵主们,皆满身妆束,打扮新鲜,在外伺候。

底下这一班总兵、先锋,游击,千把总、百户、守备,一应武职,大小官员,多是顶明盔,披亮甲,骑骏马,端兵刃,分班侍立。

贞观天子头上闹龙金冠,身披绛黄蟒服,腰围金镶玉带,坐下日月骕骦马,出了越虎城。

降旨宰杀牛羊,祭旗已毕,主上亲奠御酒三杯,众将拜旗过了,正欲起兵班师,早有高建庄王同张大王飞骑而来,拜伏在地。

说:“南朝圣上,今日班师,臣无物进献,特贡金银二十四车,略表臣心。愿陛下一路平安,竟到长安。”

天子大喜道:“蒙二位王兄之德,又献金银与朕,使寡人欢悦班师,真乃寡人之幸也。不消远送,各守社稷去罢。”

庄王与张大王口称:“愿我王万岁、万万岁。”二王谢驾,退回三江越虎城,坐银銮殿,聚集两班文武,传旨各路该管官员,调兵点将,镇守地方。

张仲坚自回扶余国,料理国政,永为霸主。庄王子孙兴复,东辽至唐没,不敢侵犯中原。这些后话,不必细表。

单讲大元帅薛仁贵带领大队人马分列队伍起程,后有程咬金、尉迟恭、徐茂公三人,保定龙驾。罗通、秦怀玉、尉迟宝林、尉迟宝庆、程铁牛、段林,各管五营四哨。

前后左右营军卒,摆齐队伍,放炮三声,离却越虎城,一路上旗幡招转,号带飘扬,齐声喝采,马卷沙尘,纷纷然出东辽边界。

沿海关逾山过岭走荒辟,往崎岖险地行虎穴,日起东方行路,日西沉落停兵。朝行夜宿,饿食渴饮。

在路耽搁数月有余,早到中原山东登州府。有地方官闻报,忙忙整备,接天子御驾扎住登州城内。连发三骑报马,往大国长安报知。

有殿下千岁同首相魏征料理国事,传旨巡城都御史禁约告示,张挂京师,使百姓人等知悉。朝廷大军,这一日离了山东,穿州过府,一路上子民香花灯烛迎送回朝。

不够三天,早到大国长安。元帅薛仁贵传令,大小三军屯扎外教场,遂令偏正将,同朝廷进了光太门。但见城中百姓,家家上铞,户户关门,挂灯结采,锣鼓喧天。文武衙门,搭台唱戏,称颂朝廷。

再表殿下李治同魏征出午门,迎接上金銮,身登龙位,先有殿下上前朝过,然后魏征朝拜三呼。随有这一班三阁、六部、九卿,各文武一众大臣,朝参过了。

然后大元帅薛仁贵俯伏阶下道:“陛下龙驾在上,臣薛礼朝见,愿我王万岁、万万岁。”朝廷说:“王兄平身。”

底下有周青、薛贤徒、王心鹤、李庆先、姜兴霸、周文、周武、王新溪八员总兵,齐跪金阶。

朝贺已毕,天子传旨,宰杀牛马,令元帅带众将复往外教场,祭奠太平旗纛:只见祥云呈瑞色,显教兵甲洗春波。祭献过了,备酒犒赏大小三军,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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