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1年,兀术南征,打了一个漂亮的淮西会战,13万宋军溃败。赵构本想守住天眷和议果实,无奈宋军配合不给力,只好选择和议,对金国称臣纳贡。
1005年,澶渊之盟,宋辽是兄弟之国,虽说要给岁币,但还不是很丢脸。1141年,绍兴和议,南宋却要称臣纳贡,岁币改为“岁贡”,毫无尊严。
绍兴和议签署,赵构认为和平已经到来,便着手削弱中兴名将的兵权,把军队收归朝廷。最能打的名将,也是绍兴年间唯一进攻型大将岳飞,含恨风波亭,成为宋金和议的牺牲品。
岳飞被杀,赵构自毁长城,金国则上下欢呼雀跃。兀术征战一生,只有岳飞能在野战中击败他,吴玠、吴璘、刘锜都是防御战,依托城池抵抗,没有跟兀术野战。
没了岳飞,南宋也称臣纳贡,为何金国却不撕毁协议,出兵灭亡南宋呢?岳飞活着的时候,宋军把防线推向黄河一带。岳家军多次在野战中击败金军,让兀术损失惨重,“撼山易,憾岳家军难。”
最强劲对手岳飞,没有马革裹尸,而是被赵构、秦桧联合处死。岳飞被杀,韩世忠、张俊被剥夺兵权,抗金旗帜丞相张浚被罢免,局势对金国有利。
兀术,金国坚定的主战派,他撕毁了完颜昌签署的天眷和议,出兵南征,迫使南宋签署绍兴和议。兀术,并不是一个守规则的人,他从未放弃灭亡南宋,只是力不从心而已。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兀术打仗水平一般,但政治手腕强悍,战略眼光独到。兀术知道金国此时很虚弱,就算南宋相互倾轧,也不意味金国就是能统一。
金国存在众多矛盾,错综复杂,如果没有强有力帝王出现,经过几十年的励精图治,别说灭亡南宋,自己内部不乱就是万幸。那么,金国究竟是什么问题,让兀术对灭亡南宋失去信心呢?
第一个问题,女真贵族内斗,相互倾轧,皇权并不稳定。南宋不行,是因为将领配合不给力,无法协同作战,打不赢大规模会战。金国是政治问题,内部矛盾太尖锐,处置不当的话,各种宫廷政变旋即上演。
女真起源于东北,社会发展程度比较低,还尚未脱离奴隶社会。从1114年阿骨打起兵到1127年,不过13年时间,女真就相继灭亡辽国、北宋,占据中原广大地区,扩张速度之快,史上所罕见。
社会发展程度低,意味着贵族力量强大,皇权虚弱。扩张速度快,贵族力量更加强大,他们通过战争得到巨大的政治、经济、军事利益。如此,女真贵族与皇权之间的斗争相当激烈,女真贵族之间也相互博弈,甚至不惜流血。
金熙宗完颜亶,阿骨打的嫡长孙,没啥军功与威望,为何能当皇帝呢?如果不是国相系宗翰支持,不惜武力逼宫,金太宗又岂能屈服呢?金太宗完颜吴乞买有十几个儿子,都已经成年,按理说轮不到侄孙完颜亶。
宗翰有多强大呢?金国江山的一半,都是宗翰及其国相系打下来,没有宗翰的宏图大略眼光,就没有金国入主中原。金太宗私自拿美国库银子买酒喝,被宗翰从皇位上拉下来,当众杖责二十大板,一点脾气都没有。
金太宗想册立儿子宗磐,实行嫡长子继承制,父子传承。宗翰强烈反对,拉着一帮勋贵,宗干、宗辅、希尹、完颜昌、宗弼等人多次入宫,要求金太宗遵守勃极烈制,实行兄终弟及。
金太宗是皇帝,宗翰是都元帅,理论上是君臣关系。宗翰,不但能杖责金太宗几十大板,还可以强迫他册立完颜亶为储君。可知,金国初年,贵族力量之强大以及皇权之虚弱。
金熙宗能当皇帝,宗弼(兀术)能掌权,本身就是贵族斗争的受益者,他们深知内斗带来的危害。兀术南征,与岳飞在河南连续大战,损失不少人马,朝廷反对派已经准备拿他开刀了。
希尹,宗翰之后国相系代表,文武双全,足智多谋,魄力十足,女真文字的创造者。没有希尹帮忙,金熙宗、宗干、兀术,未必斗得过宗磐、宗隽、完颜昌,取得大权。
兀术政治才华出众,军事能力就一般,不是岳飞对手,希尹在酒桌上就嘲讽兀术打败仗。兀术很生气,但不敢跟希尹掰手腕,只好找金熙宗、裴满皇后,双方联合干掉希尹,但反对者依然不少。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懂得见好就收才是王道。金国局势不稳,皇权与贵族的斗争,贵族之间的斗争,时刻在上演。一旦金军作战失败,金熙宗、兀术能否保住现有地位都难说,故而谈不上岳飞死后去灭宋。
第二个问题,契丹不服,蒙古崛起,金国边防压力大。金国对手,远不止南宋一个,契丹、蒙古的压力,可能更加大,解决起来也更加棘手。
金国,女真族建立,女真是少数民族,人口比契丹少很多。辽国虽说灭亡,但契丹、奚人并不认可金国,一直想着恢复祖宗基业。例如,耶律余睹,以及建立西辽的耶律大石。
契丹、奚人族群广大,金国不得不依靠。金国的牧马监,就是他们负责,没有契丹支持,金国连骑兵都很难拉出来。后来成吉思汗南下,北方契丹人投降,金国骑兵只能当步兵使用了。
契丹不服气,金国压力也不小,一旦时机成熟,契丹人还是会建立国家。兀术病逝后12年,完颜亮出兵南征,结果撒八、移剌窝斡、括里起义,数十万契丹牧民追随,在后院点火。
金世宗完颜雍,为何能称帝?完颜亮让他负责剿灭契丹起义,女真贵族干脆拥戴他称帝,夺取燕京,废了完颜亮。金国后期,耶律留哥起义,建立东辽。
蒙古、契丹在血缘上关系密切,契丹人也更倾向于蒙古人。金国入关后,东北龙兴之地女真人不多,契丹反而不少。北方草原,蒙古崛起,金国也力不从心。
金国如何对付蒙古呢?金太宗时期,完颜宗磐多次远征,在草原上追击,打垮蒙古各部落。兀术,也多次远征,一度打到漠北。金军远征,效果并不明显。蒙古凭借强大的机动性,跟金军玩游戏。
有些宋史爱好者说,金军多次被蒙古吊打,兀术屡战屡败,不符合事实。兀术只是找不到蒙古主力,而金军粮草耗费众多,不得不撤兵而已。远征草原,本就是高难度作战,想要消灭游牧骑兵,概率太小,能找到就算赢。
找不到蒙古主力,而蒙古骑兵又经常南下,兀术便修筑界壕,也就是金国版的长城,采取防御措施。金世宗、金章宗时代,又推行“减丁”作战,消灭蒙古的战争潜力,却导致了草原力量失去平衡,为铁木真壮大创造条件。
金国内忧外患,稍有不慎,全盘皆输,兀术比谁都清楚。南宋,重文轻武的传统改不了,名将就没有诞生的土壤,更别说北伐中原。金国不打南宋,可以休养生息,等到实力增强,再做进一步打算。
绍兴和议签署,不意味着和平,只不过是下一场大战的中场休息。1148年,兀术病情加重,告诫金熙宗:学会等待时机,不要轻易讨伐江南,先把金国搞好再说。
1151年,完颜亮刺死金熙宗,夺取皇位。1161年,完颜亮南征,下令签军,号称60万大军南下。结果呢?完颜亮走到半路,后院契丹起义,完颜雍称帝,完颜亮被部下耶律元宜刺死。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兀术虽说亲自带兵打仗能力一般,但政治手腕,战略眼光都很强,他知道宋金双方的优缺点所在。金国、南宋,各有各的难处,故而绍兴和议之后,双方迎来二十年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