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最新事件 ■素材:张建明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我叫张建明,是浙江省江南县荷塘乡张家村人。1982年的那个夏天,我22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那时候,我和大多数农村青年一样,种着几亩水田,养着几头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平淡而充实的生活。
要说起我们张家村,那可是个好地方。村子坐落在群山环抱之中,一条蜿蜒的小溪从村前流过,溪水清澈见底,时常能看见小鱼在水中欢快地游动。每到夏天,溪边的荷花开得漫山遍野,阵阵清香随风飘散,让整个村子都沉浸在这淡淡的芬芳之中。
那年的夏天格外的潮湿,连着下了半个月的雨。雨水冲刷着山路,把本就不太平整的土路冲得坑坑洼洼。每天清晨,我都要穿上雨靴,踩着泥泞的山路去照看自家的水田。说起来,这条山路也是我的伤心路,三年前,就是在这条路上,我和我的初恋周晓琳分手了。
周晓琳是县城卫生学校毕业的,后来被分配到了我们村的卫生室当医生。那时候的她,穿着一身白大褂,扎着一条马尾辫,清清秀秀的,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一样。我们相识在一个春天,那时我不小心被锄头划伤了脚,去卫生室包扎,就这样认识了她。
可是好景不长,三年前的那个夏天,我们分手了。原因说来也简单,她嫌我是一个庄稼人,没有出息,配不上她这个“白衣天使”。分手那天,她站在山路上对我说:“建明,对不起,我们不合适。”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在雨中发呆。
日子还是要过,我把自己埋在农活里,也慢慢把这段感情埋在了心底。要不是今年的这场意外,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和她有任何交集。
说起这场意外,还得从我表妹李小月说起。李小月是我姑姑家的女儿,今年16岁,在县城高中读书。她从小就爱读书,成绩一直都很好,是我们全村人的骄傲。她爸爸李大伯是个老实人,在建筑工地打工。去年李大伯从脚手架上摔下来,把腿摔断了,这一年都在家养伤,家里就全靠小月妈妈在镇上卖豆腐维持生计。
1982年的8月15日,那天早上下着蒙蒙细雨。小月要去县城高中报到,李大伯腿脚不便,小月妈妈又要去镇上卖豆腐。我妈就让我骑自行车送表妹去学校。
“建明哥,要不我自己去吧,这么大的雨,多不好意思。”小月站在我家门口,穿着一件略显褪色的碎花衬衫,背着个旧书包,怯生生地说。
我笑着说:“傻丫头,这么大的雨,山路又滑,让你一个人去,大伯不得骂死我啊。”
说着,我就把自行车推了出来,让小月坐在后座上。她的书包里装满了书本,看起来鼓鼓囊囊的,想必很重。我不禁感叹,这个年纪的孩子,背着满书包的梦想,要在知识的海洋里寻找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我们快要到县城的时候,一辆拖拉机从对面开来,溅起了一路的泥水。我下意识地躲避,自行车轮却陷入了路边的泥坑里。我和小月都被甩了出去,我的右腿重重地摔在了路边的石头上,顿时疼得我冷汗直冒。
“建明哥!建明哥!你怎么样了?”小月慌张地爬起来,跑到我身边。她的衣服上沾满了泥水,但她似乎完全顾不上这些,急得直掉眼泪。
我强忍着疼痛,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腿有点疼。小月,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建明哥,都怪我,要不是送我上学。。。。。。”小月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这是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我抬头一看,竟然是周晓琳。她还是那样清秀,只是比三年前成熟了许多。她穿着白大褂,手里提着医药箱,应该是刚从县医院值完夜班回来。
看到是我,她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伤得严重吗?让我看看。”
她蹲下身子,轻轻地查看我的伤势。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那是一种特别干净的味道。她的手指轻轻地触碰到我的腿,我忍不住“嘶”了一声。
“骨头应该没事,但是软组织挫伤得不轻,得去卫生室处理一下。”她说着,就叫来了一辆拖拉机,准备送我去村卫生室。
小月站在一旁,满脸自责:“建明哥,要不要先送我去学校?我。。。”
我打断了她的话:“你先去报到吧,我没事的。等处理好了伤,我就回家。”
周晓琳也说:“是啊,小姑娘,你先去学校吧,你哥哥我会照顾好的。”
就这样,小月红着眼睛去了学校,而我则在周晓琳的搀扶下,上了拖拉机。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卫生室里还是老样子,白墙、木桌、药柜,连墙上贴的标语都没有变。只是诊疗床换成了新的,床单白得刺眼。我躺在床上,看着周晓琳熟练地为我处理伤口,心里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还疼吗?”她一边上药一边问。
“还好。”我硬撑着说。其实疼得要命,但在她面前,我总是想逞强。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心疼:“别硬撑着,我知道很疼。”
这一刻,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三年前。那时候我经常找各种借口来卫生室,就是为了多看她几眼。有时候是说头疼,有时候是说肚子不舒服,她总是很耐心地替我检查,然后告诉我:“你啊,就是太累了,要多休息。”
现在想想,她大概早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但从来没有点破。那时的她,总是带着温柔的笑意,像春天的阳光一样温暖。
“伤口我已经处理好了,这几天要多休息,别碰水。”周晓琳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回现实。
“谢谢。”我坐起身,准备下床。
“等等。”她突然叫住我,“这几天要换药,你。。。你来卫生室换吧。”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好。”
就这样,我开始了每天到卫生室换药的日子。每次换药,她都特别认真,生怕弄疼我。有时候,我们会聊几句,大多是关于村里的事情。她问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我就说还是那样,种地、养猪,日子过得去。
“你呢?”我忍不住问她。
她低着头,继续给我换药:“我去年结婚的事情吵着闹着没成,现在还是一个人。”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原来她这些年也没有结婚,原来她也是一个人。
这天换完药,外面又下起了雨。她找出一把伞递给我:“你拿着吧,路滑,小心点。”
我接过伞,看着上面补丁打着补丁的样子,忍不住说:“这不是三年前那把伞吗?”
她脸微微一红:“是啊,一直留着。。。。。。”
“那把伞还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呢。”我笑着说,“没想到你还留着。”
她没说话,只是低着头整理医药箱。我握着伞柄,感觉手心有些发烫。那年我省吃俭用买了这把伞送给她,没想到她一直留着,还打上了补丁继续用。
就在这时,小月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卫生室:“建明哥!不好了!爹的伤口又裂开了,在家疼得直冒冷汗!”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周晓琳也顾不上收拾医药箱了,赶紧提起来:“走,我跟你们去看看。”
我们三个人冒着雨赶到李大伯家。李大伯躺在床上,脸色发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周晓琳仔细检查了伤口,说是伤口发炎了,需要打针消炎。
“大伯,您这伤口怎么会裂开的?”周晓琳一边给李大伯打针,一边问。
李大伯咬着牙说:“这不是地里的禾苗要烂了吗,我想着去看看,没想到。。。。。。”
我听了心里一阵难受。李大伯腿伤还没好,却还惦记着地里的庄稼。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一辈子就知道劳作,为了生活,连身体都不顾了。
周晓琳叹了口气:“大伯,您这伤口得好好养着,地里的活儿就别干了。”
“可是。。。。。。”李大伯还想说什么。
“大伯,您别担心,”我打断他的话,“您的地我来帮您看着。”
李大伯摆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你自己家里的活儿都忙不过来。。。。。。”
“大伯,这有什么使不得的,”我说,“您就安心养伤,地里的事交给我。”
小月在一旁抹着眼泪:“建明哥,你自己的腿还没好呢。。。。。。”
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没事,我这点伤算什么。再说了,你爹的伤可比我严重多了。”
周晓琳看了我一眼,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动。她轻声说:“那你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着了。”
从那天起,我就开始照看李大伯家的地。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先把自己家的活儿做完,再去李大伯家的地里。虽然腿还疼,但我咬咬牙也就挺过来了。
有时候下地干活的时候,会遇到周晓琳去各家各户出诊。她远远地看见我,就会停下来问问我的腿怎么样了。我总是说没事,她就会叮嘱我几句,然后继续赶路。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的伤慢慢好了,李大伯的伤也在慢慢恢复。小月在学校学习得很用功,每次回家都会给我们讲学校里的趣事。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我们都由衷地为她高兴。
这天换完药,我正准备走,周晓琳突然叫住我:“建明,你等一下。”
我转过身,看见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布包:“这是我配的跌打药,你带回去抹着。”
我接过布包,感觉到她的手指微微发抖。抬头看她的时候,发现她的脸红得像熟透的柿子。
“那个。。。。。。”她支支吾吾地说,“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
“嗯?”我的心突然开始狂跳。
“我。。。。。。”她深吸一口气,“我这些年一直在等你。”
我愣住了:“等我?”
“嗯。”她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那年分手,是我太傻了。这些年,我总是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其实,你比那些所谓有出息的人强多了。你懂得感恩,懂得付出,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我看着眼前这个低着头的女子,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原来,这些年她一直没有结婚,原来,她一直留着那把破伞,原来,她说的“等你”是这个意思。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月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建明哥!出事了!”
“怎么了?”我接过信,发现是一封泛黄的旧信。
小月喘着气说:“我刚才在收拾爹的旧箱子时,发现了这封信。建明哥,你一定要看看!”
我打开信,只见上面写着:“亲爱的晓琳:我知道你和建明的事情了。说实话,我这个做大伯的,心里很难过。其实建明是我的亲生儿子,当年。。。。。。”
我的手抖得厉害,信纸“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周晓琳赶紧捡起来,和我一起看完了整封信。
原来,二十多年前,我爹在外打工时救了李大伯一命。李大伯一直想报答,但我爹说什么都不要。后来我爹去世了,我娘改嫁,是李大伯把年仅两岁的我抱到了张家村,托付给了当时还没有孩子的张叔张婶。
这么多年过去,张叔张婶待我如亲生,我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他们的儿子。没想到,李大伯才是我的亲生父亲,而小月,竟然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所以,那年。。。。。。”周晓琳看完信,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那年李大伯找我谈话,说我们是表兄妹,不能在一起。我不信,就去问了我爹。我爹说确实如此,还说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会遭到整个村子的唾弃。我。。。我当时太害怕了,就。。。。。。”
我突然明白了一切。原来那年的分手,不是因为我没出息,而是因为这个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
小月扑过来抱住我:“建明哥,不,应该叫你建明弟弟才对。这些年,你对我们家这么好,原来是血浓于水啊!”
我看着李大伯的信,又看看周晓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血缘关系告诉我,我和周晓琳是表兄妹,可是这份感情,又该怎么办?
周晓琳擦了擦眼泪,勉强笑了笑:“没关系的,建明。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不就是等着有一天能告诉你真相吗?现在你知道了,也该放下了。。。。。。”
我打断她的话:“不,晓琳,你听我说。这二十多年,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张家村的人。现在知道了真相,我反而更清楚自己的心了。”
“什么意思?”周晓琳愣住了。
我深吸一口气:“我是张建明,是张叔张婶的儿子。这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胜过一切血缘关系。我会一如既往地照顾李大伯一家,但那是因为他们对我的好,而不是因为什么血缘关系。”
小月似乎明白了什么,赶紧说:“对!建明哥就是建明哥!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周晓琳怔怔地看着我:“那。。。那我们。。。。。。”
我握住她的手:“晓琳,你还愿意等我吗?”
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我们身上。二十多年的秘密终于揭开,却让我们的心更加清明。或许,这就是生活给我们的考验,让我们明白,真正的爱,不在血缘,而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