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最新事件 ■素材:陈根生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我叫陈根生,是湘西山区里耳村人。说起我和嫂子的故事,还得从1979年那场让我家破人散的大火说起。
那是一个深秋的夜晚,山里的秋风裹挟着几分寒意,打在脸上生疼。我们里耳村依山而建,蜿蜒着一条土路从山脚一直通到山腰,路两旁都是木质的房屋,在月光下静静伫立。我家就在这条路的中段,是一栋两进的木楼,是爹年轻时跟几个木匠师傅学艺后,自己一点点盖起来的。
那天晚上,我刚从镇上学完木工回来。镇上的周师傅是远近闻名的木匠,我跟着他学艺已经一年多了。虽然学费不便宜,但我却觉得值得。毕竟,这是我爹的手艺,我总觉得有责任把它传承下去。
夜里,我睡得正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起初我还以为是谁家的狗在叫,但很快,我就闻到了一股呛人的烟味。等我猛地睁开眼睛时,发现屋子里已经充满了浓烟。
“起火了!快跑啊!”不知是谁在外面大喊。
我一个翻身从床上跳了起来,跑到父母房间:“爹!娘!快醒醒,着火了!”
等我们冲出屋子时,已经看到邻居家的房子被大火吞噬。那火势凶猛,在深秋的夜风中疯狂地舔舐着每一块木板。我们家和邻居的房子紧挨在一起,眼看着火舌已经蔓延到了我家的屋檐。
“根生,快去救东西!”爹一边喊着,一边往屋里冲。
我和娘也跟着冲进去,想要抢救一些细软。可是火势太大,没一会儿,我家的房子也烧了起来。浓烟呛得我们喘不过气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房子一点点被火焰吞噬。
“咔嚓”一声,房梁塌了下来。我拉着爹娘,站在村道上,看着熊熊大火吞噬了我们的家。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搁在床头的木工工具,那是周师傅特意给我配的一套。可惜,现在也成了火中之物。
直到天亮,大火才渐渐熄灭。我们全家的家当,除了身上这身衣服,几乎什么都没剩下。更让人绝望的是,这场大火不光烧了我家,还烧了周围好几户人家。据说是隔壁的醉汉不小心打翻了油灯,这才酿成大祸。
“根生,咱们先去你三叔家借住几天。”爹看着满目疮痍的家园,声音有些哽咽。
我知道,三叔家也不宽裕,一家六口人挤在三间房里。现在再加上我们三口,只怕更加拥挤。但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也只能先这样了。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大哥,嫂子,要不让根生到我那儿住吧?我那屋子大,住得下。”
我转头一看,是我嫂子杨月琴。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布衫,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说起我这个嫂子,那可是有故事的。她是我大哥陈根发的媳妇,五年前大哥出意外去世,她就一个人住在村东头。虽说是寡居,但她从不曾想过改嫁,一个人守着那个大院子,种着几亩薄田。
爹娘对视了一眼,有些迟疑。虽说是自家人,但我一个大小伙子住在寡居嫂子家,总归不太合适。
可嫂子似乎看出了爹娘的顾虑,笑着说:“大哥,嫂子,你们也知道,我那院子太大了,一个人住着怪冷清的。根生在那住,还能帮我干点活。再说了,他不是在镇上学木工吗?我家离镇上近,他去镇上也方便。”
听她这么一说,爹娘的顾虑似乎少了几分。确实,嫂子家离镇上近,我去学艺也方便。而且嫂子说得对,她一个人住那么大的院子,的确有些冷清。
就这样,我收拾了从火场里抢救出来的几件衣服,跟着嫂子去了她家。一路上,我们都没怎么说话。我知道,这样的安排对嫂子来说,其实是很需要勇气的。毕竟,村里人的闲言碎语,不是那么好听的。
嫂子家是一座老式的四合院,是我大哥在世时盖的。院子很大,种着几棵桂花树,秋天的时候,满院子都是桂花的香气。院子东边是厨房,西边是几间卧室,正房是客厅和堂屋。
“你就住你大哥以前的书房吧。”嫂子指着西边的一间房说,“那里还有张床,我收拾收拾就能住。”
我点点头,跟着她进了房间。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墙上还挂着一幅字画,是大哥生前最喜欢的一幅“行云流水”。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看得出来,嫂子是经常打扫的。
“你先歇着,我去做饭。”嫂子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我站在房间里,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摆设,心里不知道该是什么滋味。五年前大哥走的时候,我还小,对很多事情都懵懵懂懂的。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嫂子才二十三岁,正是最好的年华。可她却选择了守寡,一个人撑起这个家。
晚饭很简单,一个青菜,一个炒蛋,还有一碗玉米粥。但在这个失去家的晚上,这样简单的晚饭却让我感到无比温暖。
“多吃点。”嫂子给我夹了一筷子菜,“我知道你在镇上学艺不容易,以后在家就多吃点。”
我嗯了一声,低头扒饭。不知道为什么,鼻子突然有点酸。或许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又或许是因为嫂子这句平淡的关心,总之,我感觉眼眶有点湿。
就这样,我开始了在嫂子家的生活。每天早上,我天不亮就起床,骑着自行车去镇上学艺。嫂子总是早早就起来,给我准备好早饭。等我傍晚回来,院子里就飘着饭菜的香味。
冬天来了又去,春天悄悄地溜进了院子。桂花树抽出了新芽,院子里开始热闹起来。嫂子在院子里种了一些蔬菜,青葱,白菜,茄子,黄瓜,一应俱全。每天早上,她都会去菜地里忙活一阵,然后才开始准备早饭。
不知不觉中,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留意嫂子的一举一动。她浇菜时专注的样子,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她坐在院子里发呆时略带忧伤的眼神,都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糊涂。嫂子是大哥的妻子,我怎么能对她产生这样的想法?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强迫自己想起大哥,想起他生前对我的好,想起他是如何疼爱嫂子的。
可是,命运似乎总是喜欢开玩笑。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真相。
那是一个下着小雨的午后,我提前从镇上回来了。嫂子不在家,可能是去地里了。我回到自己房间,想整理一下书桌。就在我收拾书桌抽屉的时候,一个布包掉了出来。
我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叠发黄的信纸。最上面的一张写着:
“月琴:
今天我去你家提亲,你爹说你已经许给了根生。说实话,我心里很难过。但我知道,这是命。根生还小,还要读几年书。这几年,我会好好照顾他。。。”
我的手开始颤抖。这是大哥的笔迹,写给嫂子的信。我继续往下看,越看越震惊。原来,在很多年前,嫂子就被许配给了我。只是因为家里变故,我爹病重需要用钱,大哥才代替我娶了嫂子。
这个秘密如同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我的心上。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嫂子这些年从不改嫁,为什么她要收留我,为什么她总是那么照顾我。
“根生,你回来了?”嫂子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我转过身,看到嫂子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刚从地里摘回来的青菜。她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信上,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嫂子,这些。。。这些是真的吗?”我艰难地开口。
嫂子放下青菜,深吸了一口气:“是真的。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又能怎样?”嫂子苦笑了一下,“你大哥待我很好,我亏欠他太多。他走的时候,我答应过他,要好好活着。”
“可是。。。”我想说什么,却被嫂子打断了。
“别说了,根生。有些事,知道就好,不要说出来。”嫂子说完,转身就要走。
我一把拉住她的手:“嫂子,你等了我这么多年。。。”
嫂子的手微微颤抖,但她没有挣脱:“根生,你还记得你大哥最后跟你说什么吗?”
我愣住了。是的,大哥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根生,要好好照顾嫂子。”
“所以,让一切保持原样吧。”嫂子轻轻抽回手,“我是你嫂子,永远都是。”
看着嫂子的背影,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错过。有些缘分,注定只能是遗憾。就像那年秋天的桂花,还没来得及绽放,就被大雨打落在地。
村里的人依然在议论,说我和嫂子住在一起不像话。可是现在的我,已经不在乎这些了。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默默地等了我这么多年,却只能永远以嫂子的身份守护着我。
那一年,我二十岁,她二十九岁。我们之间,隔着一个“嫂子”的称呼,却又维系着一段十几年的等待。人们常说,错过的爱情,就像是风中的落叶,再也追不回来。可是,当我终于明白她当年的选择时,又该如何面对这份迟来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