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对于陈光将军的看法,始终停留在他是一个性格急躁、难以团结的人的印象上,又或者总是把陆房突围视为他军事才能不出众的例子。
但其实,这个评价是有失公允的。
首先说他“性格急躁、难以团结”,陈光将军确实和很多共事的同志都吵过架,比如彭雪枫、朱瑞、叶剑英等等,但这并不能代表他就是一个难以相处的人。比如彭老总的性格也很耿直,也和很多人吵过架,严厉地批评过很多人,但这并不妨碍他是一个受人尊敬和爱戴的人。
陈光也是如此,他去世后,十几位将军联名写信,向中央提出申诉,这证明,陈光并非不能团结同志,他不乏很多交心的老战友。而在上司中,如聂荣臻元帅、罗荣桓元帅都对陈光评价很高。应该知道,在复杂多变,生死一线牵的战争年代,性格急躁耿直并不是一个值得过多批评的点。
也有人说,陈光的军事才能有限,并常常以陆房突围这个例子来说明这一点。
不可否认的是,陆房突围中,陈光确实出现了一些判断失误:在面对日伪军的围剿时,陈光率部先是向西南突围,走到半路,发现南边有地情,他不那么放心,于是决定向北折返,向山区转移。但事实上,南边的敌情并不严重,我军一部安全地突了出去,而陈光率领的主力部队却被敌人重兵包围在了陆房。
但是,陆房战斗是败仗吗?陈光指挥部队作战一天后,趁着夜色安然撤退,部队实际上并未遭受什么大的损失。
据《罗荣桓传》记载,陆房战斗都,“敌人自己承认总伤亡1200人,其中包括一名大佐在内的50多名军官”;而我方的伤亡呢?日军的宣传是10000多人,但事实上,我们总共的部队也不过3000人,此战中“实际伤亡360人”。
陆房战斗并非一般人印象中的败仗,反而是一场胜仗。《罗荣桓传》记载,因此此战,蒋介石还专门给朱德、彭德怀发了电报,表示“殊堪嘉慰”。
陆房战斗被同志们抱怨的点在于,我们在此战中丢失了一些骡马和辎重,这些物资固然是珍贵的,但正如罗荣桓在战后师领导干部会议上说的那样:“丢了骡马驮子,这没有什么,我们刚从山区来到平原。辎重太多是个累赘。这次敌人使我们丢掉了包袱,能够更加轻便灵活地在平原地区作战。至于丢掉一点家当,将来建立了巩固的根据地,还可以重新建设起来。”
陈光是将,不是帅,他在工作中确实存在一些问题,需要罗荣桓用自己冷静的判断和周密的思考来弥补他的这些不足,但身为将,他执行任务坚决,作战勇猛,完全是合格的。
李作鹏在115师和陈光合作多年,陈光是他的老领导和老上级,晚年他回忆起陈光,从来不吝啬赞美,称他“他南征北战,出生入死,在枪林弹雨中,多次光荣负伤,历来以冲锋陷阵,英勇善战著称。其身经百战,并战功累累”,“立下了大功”,“陈光毕竟是战功远远大于过失”。
陈光身为一个优秀的将军,他的作战风格可以用一个词来概括——彪悍。
他一生10次负伤,这是他常常带头杀敌,冲锋陷阵的原因。1945年他率部进入东北后,和苏联人在长春交涉,最初的时候,由于双方语言不通,对方并不买账。陈光得知对方的那位少校在卫国战争中受过伤,就脱掉了自己的外衣,将自己的伤疤展示了出来。苏联少校肃然起敬,积极配合。
这些伤疤,是陈光戎马一生的见证,是他的“军功章”。
陈光早年间随朱德、陈毅上井冈山,到长征时已经是红1军团第2师的师长。长征中,他的这个师是红军的开路先锋,参加过强渡乌江、攻克娄山关、飞夺泸定桥等重要战役。尤其是腊子口战役,当时中央红军离开四方面军单独北上,来到腊子口天险时,却被挡住了。聂荣臻后来说:“如果腊子口打不开,我军往南不好回,往北又出不去,无论军事上、政治上,都会处于进退失据的境地……”
在这关键一仗中,陈光亲自率领17名突击队员,趁着夜色从绝壁攀缘而上,迂回敌后,自上而下炸毁敌火力点,配合正面部队攻克了腊子口。
此战陈光战功极大,以至于1944年组织对他作历史总结时,还特别地写道:“(陈光)是我党有数的军事人才之一……长征中腊子口攻坚对中央红军北上渡出险境贡献极巨。”
正是因为这些卓越的军功在身,陈光才能在后来代理红一军团军团长的职务和115师师长的职务。
担任115师代理师长期间,陈光和罗荣桓并肩携手,将山东根据地发展成为全国最大、兵力最多的根据地,这背后陈光有多大的功劳?虽说不是首功,至少也应该在前几名吧?
日军投降后,陈光率部进入东北,再次展现了自己眼光独到,敢于当担的一面。
当时两军在东北的交锋如火如荼,中央命令四野首长和彭真,要求必须在苏军撤退后的2天时间里,占领长春、哈尔滨、齐齐哈尔等重要城市。
对此,四野首长表示,打长春“无甚大把握”,建议将进攻长春的兵用于南下,以便集中优势兵力。但此时,陈光火速进程,用一身的伤疤赢得了苏联少校的尊敬。随后,陈光换上一身苏军的军装,坐着吉普车大摇大摆地在长春城里巡视,搞清楚了国军的兵力部署。
苏联红军中午撤退,陈光下午2点就带着部队猛攻长春,占领了斯大林广场和银行等要地。陈光让人修复了两辆坦克,命令日军俘虏驾驶,参与作战,开创了我军首次使用坦克攻坚的战例。他还亲自带人到银行顶楼指挥战役,最终,他用了4天,终于拿下了长春。
攻下长春后,毛主席非常高兴,致电东北局各领导说,占领长春对东北和全国大局有极大的影响,要嘉奖有功将士。这次战役在我军非常轰动,开国大将陈士榘晚年回忆此事,还感慨陈光打得实在漂亮。
此后,陈光将长春缴获的大量装备物资运往四平,成为四平保卫战的可靠后方(为什么要打四平保卫战?原因之一就是陈光率部打下了长春重镇)。
四平保卫战失败后,长春弃守,东北局甚至做好了撤往中苏边境的最坏准备。陈光亲临前线,组织山东1师、2师夜袭拉法,围歼新站,此战成为东北民主联军反击疯狂追击的国军,稳住阵脚的关键性著名战斗。
随后东北民主联军整编,陈光被任命为6纵司令员,期间由于种种事端,陈光最终离开了一线,担任松江军区司令员兼哈尔滨警备司令员,主要负责哈尔滨警备和组织训练后备兵援。
辽沈战役前,陈光被任命为“围长(春)指挥部”司令员,负责对长春的围困。为了摸清守军兵力情况,他搞到了长春地下排水系统的图纸,找到了原总工程师,还派人找回了杨靖宇等烈士的头颅。10月14日主攻锦州打响后不久,长春守敌派代表出城洽谈起义事宜,长春遂和平解放。
回顾陈光将军的军事生涯,我们才能知道,李作鹏所说的:“他南征北战,出生入死,在枪林弹雨中,多次光荣负伤,历来以冲锋陷阵,英勇善战著称。其身经百战,并战功累累”是什么意思。
历史上从来没有百战百胜的将军,对于陈光这样一位为新中国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将,我们更加不应该苛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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