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军先头部队第182师于拂晓时分,匆匆吃过早饭,便要向牛沟方向挺进。而宿营在附近村庄的暂编第52师则行动得较晚一些,师长李嵩笑着对白肇学说道:“白师长,怎么没有派出搜索部队啊?”
白肇学一愣,笑了笑说:“新7军不是派出部队来接应我们吗?我们两军合兵一处,也就安全了。”
李嵩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新38师,这两年骄气得很,郑副司令的命令,比不了他们的孙军长,恐怕也比不了廖耀湘啊。”
白肇学一听,拱手相谢了。这才派出第545团的一个连,向前搜索前进,主力部队随后跟进。
今天是个大晴天,阳光早早地就把天地照耀得通透,如同要看透这人世间的一切卑劣与污秽,甚至是沉渣泛滥的人心。郑洞国同样是匆匆吃过早饭,便和赵家骧、崔垂言及随从们上了飞机,他们要回沈阳了。长春城留下市长尚传道和新7军军长李鸿,暂时掌管着,等候着南京军事委员会和东北“剿总”的正式任命。
飞机上,能见度真好,透过不大的窗户,似乎能看到万里之外,崔垂言笑了起来,说道:“这么长时间了,第一次看到如此万里如洗的蓝天,难得啊。看来是要一扫吉林人民头上的阴霾,换上桂庭这位大青天了。”
郑洞国憨厚地一笑,说道:“我心中仍在忐忑不安,或许委员长和卫老总又改变了主意,让我回到沈阳、南京或者是上海,享清福呢。不过,我和大伟兄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赵家骧却摇了摇头说:“曾泽生不到长春城下,我们头顶上的任务,就不能算是完成。不过,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我们领到的圣旨是下达撤退命令,而不是组织撤退啊。”
崔垂言笑了起来,说道:“怪不得大伟兄号称三大参谋长,这字眼把握的,够准备,够准确。撤退成不成功,是他曾泽生的事,与你们这二位钦差大臣无关。不过,我敢保证,他们同样没事,林彪的主力部队,全部在我们的飞机下面呢。”
崔垂言说的没错,他们坐的这架飞机已经向上仰起,往高空飞去,而从飞机窗户望出去,能隐隐看到远处挂着炮弹的战斗机组,甚至能感受到来自地面的气流震动。郑洞国叹了口气,说道:“彭师长他们,尽力了,尽力了。”
三个人不再说话,飞机已经慢慢地向下滑行着,蓝天之下,渐渐地出现了一座古堡式的城市。
牛沟,永长公路上一个不太大的集镇,在耀眼的阳光下,显得冷清而寂寞,街头还没有什么人出来晃动,甚至连猪狗也没有一只,但搜索连的连长却敏锐地嗅到了战斗的气息,他命令部队迅速地趴在了雪地之中,对身边的几个老兵说道:“全体都有,离开公路,从雪地里向两边扩散。王班长,带领你的人,占领高岗上那片坟地,向村口那一溜土堆后面扔手榴弹。”
那个姓王的班长,也早已分辨出来,那一溜土堆,是刚刚挖成地掩体,今天阳光这么好,能影影绰绰地看到后面有人,更有钢铁反射出来的光芒。他急忙按照连长的命令,带领他的一班人马,迅速地向那片坟地匍匐前进。不料,那片坟地早已被解放军的地方武装人员占领了,一挺轻机枪“啪”地一声便从后面架到了坟头上,立时响起“哒哒哒哒”的声音,一个班的士兵,被报销了,没有一个生还的。
搜索连长一时大惊,命令部队停止前进,一边和解放军对射,一边判断着解放军的火力配置,很快,他便抓起报话机上的话筒,向白肇学报告着:“报告师长,报告师长,我们在牛沟遭受到共军阻击,据我判断,对方在村头部署的,约为一个连左右的兵力,有重机枪一挺,老日货改装的,火力并不猛烈,轻机枪最多五挺,步枪不上一百,估计他们拥有不少手榴弹,请速派一个营增援,请速派一个营增援,最好有迫击炮,最好有迫击炮。”
正在行进中的白肇学大吃一惊,看来,还真被李嵩说中了,新7军并没有提前占领牛沟阵地,致使解放军乘虚而入,站在白肇学身边的第545团团长朱光云冷笑一声,说道:“一个连的兵力,竟然敢在此阻击我们前进,简直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我率领一营去,干掉他们。”
白肇学摇了摇手,说道:“不,这只是他们侦察到的村头情况,还不知道村子里有没有纵深配备。这样,你率领一个营,直接支援搜索连向牛沟正面进攻,另派一个营,向牛沟两侧迂回,实施搜索,如有共军之纵深阵地,立即缩回。如无,则对村头共军实施包抄合围。”
朱光云接到白肇学的命令,匆匆组织人马去了。第546团团长朱应斌问:“师长,我们要不要停下来,整理一下部队,作第二攻击梯队使用。”
白肇学摇了摇手,说道:“不用,令各部原地待命。我判断,这伙共军,同样是小股部队,他们是在拿鸡蛋撞石头,四平街没有拿下之前,他们迟滞我们的行动,毫无意义。”
这一次,又被白肇学猜中了,实施迂回包抄的部队,还没有突进村内,村头的武装人员早已发觉了,他们顺着村口的一道深沟,跑了。第182师顺利占领了牛沟要道。
得到报告的曾泽生,长叹一声,说道:“靠天靠地,都不如靠我们自己!”
从永吉到长春撤退的故事,也就这样没有故事性地结局了,因为白肇学很快便到达了长春外郊二道河子,和前来接应他的新38师撞上了。然后各部向长春继续行进,于3月11日中午时分,全部到达长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