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最新事件 ■素材:陈建国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我叫陈建国,生于1965年,是青山镇陈家村人。说起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和周晓梅的那段情。
还记得那是1980年的开学季,我刚刚升入青山中学高一。那时候的我,个子瘦高,皮肤黝黑,一双大手因为常年干活,已经长满了茧子。虽然家境贫寒,但我爱读书,成绩在班上总能排进前三。
周晓梅是那年转来的学生,她爹是镇上供销社的主任。第一次见到她,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确良衬衫,下身是一条黑色裙子,乌黑的头发扎成了两条麻花辫,清秀的脸庞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那时候的周晓梅,就像是春天里最娇嫩的一朵桃花,惹得班上男生们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但她从不骄傲,反而性格温婉,待人和气。每次上学,她都会带一些供销社里才有的糖果,分给同学们吃。
我和周晓梅的缘分,始于一节数学课。那天老师讲的是立体几何,周晓梅听得一头雾水。课后,她怯生生地走到我跟前:“陈建国,听说你数学很好,能不能教教我?”
就这样,我成了周晓梅的数学补习老师。每天放学后,我们都会在教室里多待一个小时。我耐心地给她讲解题目,她认真地听,偶尔遇到不懂的地方,就会皱着眉头问我。渐渐地,我发现自己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停留在她的脸上。
那年的秋天特别美,金黄的银杏叶铺满了校园的小路。周晓梅的成绩突飞猛进,在一次月考后,她拿到了数学85分。放学路上,她高兴地跳着说:“陈建国,多亏了你啊!这次考得真不错。”
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我的心里也美滋滋的。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完全沦陷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和周晓梅的关系越来越亲密。课间,我们会一起去小卖部买油条和豆浆;下雨天,我会把自己的蓑衣借给她;她则会在我值日时帮我扫地。渐渐地,班上的同学都知道我们之间有点什么。
1981年的春天,我终于鼓起勇气,在放学路上对周晓梅表白了。那天,我们走在通往青山湖的小路上,春风轻拂,路边的油菜花开得正艳。
“晓梅,我。。。”我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嗯?”她停下脚步,看着我。
“我喜欢你!”我憋红了脸,一口气说了出来。
周晓梅低下头,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好一会儿,她才小声说:“我也喜欢你。”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们手牵着手,漫步在油菜花田间,许下了许多美好的约定。
但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很快,我们的恋情就传到了周明山的耳朵里。作为供销社主任,他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女儿和一个农村孩子谈恋爱?
记得那是个周末的早晨,我正在地里帮家里翻地。周晓梅突然跑来,满脸泪水:“建国,我爸要给我介绍对象,是县城农机厂厂长的儿子!”
看着心爱的姑娘哭得梨花带雨,我的心都碎了。那一刻,我们做出了一个改变我们命运的决定——私奔。
1983年4月15日,我和周晓梅约定在火车站见面。那天早上,我把自己攒了好几年的500块钱取出来,装在贴身的口袋里。临走时,我给家里留了一张纸条:“爸,妈,对不起,我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那天的晚上,月亮躲在乌云后面,火车站的风有些凉。我在站台上来回踱步,等待着周晓梅的到来。终于,我看到她背着一个小包,匆匆跑来。
“建国!”她扑进我的怀里。
“别怕,有我在。”我紧紧抱住她,“我们去广州,那里机会多,我们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打破了夜的宁静:“周晓梅!你这个不知廉耻的死丫头!”
我们回头一看,周明山带着几个人朝我们冲来。周晓梅吓得浑身发抖,我把她护在身后:“叔叔,我是真心喜欢晓梅的,我一定会好好对她!”
“你算个什么东西!”周明山一巴掌打在我脸上,“就凭你这个穷农民,也配跟我女儿好?”
我被打得踉跄了几步,但还是死死护着周晓梅。可是很快,我就被几个人按倒在地上。周明山对着我拳打脚踢:“让你勾引我闺女,让你不知天高地厚!”
“爸,求求你别打他!”周晓梅哭喊着。
但周明山根本不理会女儿的哭求,一边打一边骂:“你这个臭丫头,要是敢再跟这小子来往,我打断你的腿!”
那天晚上,我被打得鼻青脸肿,连站都站不起来。周晓梅被她爸拖着回家去了,临走前,她回头看我的眼神里满是绝望和不舍。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周晓梅。
第二天,我就离开了青山镇,独自南下广州。临走前,我听说周晓梅被她爸关在家里,不许出门。
到了广州,我先是在一家服装厂当搬运工,每天起早贪黑,省吃俭用。晚上,我借住在工厂的仓库里,枕着别人不要的布料,盖着自己的衣服。每当想起周晓梅,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将来有出息了,就回去找她。
后来,我发现服装厂的利润很大,就开始学习服装制作和销售。我白天干活,晚上就去夜校学习。渐渐地,我对服装行业越来越了解。
1988年,我积攒了一些钱,又借了一些高利贷,在广州开了第一家服装店。那时候,改革开放的春风正劲,我的生意越做越大。到了1995年,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服装加工厂和十几家连锁店。
事业有成后,我也成了家。我娶了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生了个可爱的女儿,取名叫小雨。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但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会想起周晓梅,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2008年的一个夏夜,我回老家探亲。晚上睡不着,就去镇上的夜市走走。夜市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到处都是吆喝声和食物的香气。
走着走着,我看到一个豆腐摊。摊主是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正在为客人舀着豆腐。我的脚步突然顿住了——那是周晓梅!
25年过去了,当年那个明眸皓齿的少女,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满脸风霜的中年妇女。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因为她眼角的那颗小痣,和当年一模一样。
我站在摊位前,喉咙发紧:“要。。。要两块豆腐。”
她抬起头,愣住了。那一瞬间,我们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建。。。建国?”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是我,晓梅。”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我们相对无言,只是看着对方苍老了的容颜。
后来,我才知道她的故事。那年被抓回去后,她被迫嫁给了镇上的李根生。李根生是个酒鬼,经常打她。婚后,她生了个女儿,但李根生嫌弃是女孩,对她更是拳脚相加。
2005年,李根生酒后摔死了。从此,她靠着摆豆腐摊养活自己和女儿。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她问我。
我说不出“好”这个字。看着她满是皱纹的脸和粗糙的双手,我的心像被人揪着一样疼。
她摆摆手:“别难过,都是命。”说着,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你看,我这豆腐做得还不错,生意一直都挺好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地看着她舀豆腐、收钱、找零,动作熟练而麻木。夜风吹过,摊位上的油灯摇曳着,映照着她的侧脸。
那一刻,我多么想对她说:跟我走吧,我现在有能力给你幸福了。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我们都不再是25年前的少年少女了,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和责任。
最后,我付了豆腐钱,默默离开。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她。她还在低着头舀豆腐,但我看到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回到宾馆,我整夜都睡不着。脑海里不停回放着那个满是油烟气的豆腐摊,和她憔悴的面容。如果当年我们真的私奔成功了,如果我能早点回来找她,如果。。。可是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第二天,我又去了夜市,但她的摊位空着。旁边的卖菜大妈说,她今天没来摆摊。我在那个摊位前站了很久,直到夜市散场。
此后的日子里,我时常会想起那个夜晚。想起她红着眼眶说“都是命”时的表情,想起她佝偻的背影,想起她粗糙的双手。。。这些画面像刀子一样,一次次剜着我的心。
如今,我依然经营着自己的服装企业,妻子孝顺,女儿也即将大学毕业。可是每当夜深人静,我都会想起那个豆腐摊前的重逢。那些年少时的誓言,那些青涩的爱恋,那些来不及说出口的话,都随着岁月的长河,永远地流逝了。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那年我们真的成功私奔了,命运会不会不一样?如果我能早点回来找她,是不是就能改变她的人生?可是,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有的只是此时此刻的遗憾和心痛。
那个夜市的豆腐摊,还在不在?她还在那里卖豆腐吗?这些问题,我再也没有勇气去寻找答案。因为我知道,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有些爱情,只能成为心底最深处的疼,永远带着遗憾,永远无法愈合。
岁月真是把杀猪刀啊,它带走了我们的青春,带走了我们的爱情,却留下了永远的遗憾。二十五年,足够改变一个人的容颜,却改变不了心底最初的那份情意。
人说,最遗憾的不是当初没能在一起,而是多年后再次相遇,发现彼此依然相爱,却再也没有机会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