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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十年(1884年)8月,张之洞给刘铭传出了一个疲敌之计——不间断的夜袭行动。
1、疲敌之计这种夜袭行动持续了相当长的时期,卡诺记称:
还在法军初占基隆不久,当原来由中国人居住的市街在居民撤离后,“夜晚则只有敌人的游击队进出,企图袭击我们的步哨”。
直到1885年1月,清军游击队仍经常出没法军的西方防御线,“并且这时如果兵士单独走出阵线以外,比从来都要危险。因为敌方的游击队一直前进到了社寮岛。港务指挥所的两个水兵受到一个妇人的阴谋引诱,被割去了首级。尽管戎克船从社寮岛经过时日夜受到监视,并且所有的勉板日落后都被看管,但敌方兵士仍引旧泅水到岛上来劫掠民家”。
在刘铭传的奏报中,曾提到台北义勇中营营官张仁贵,“本系宜兰巨盗,经曹志忠设法招致来营,选带精壮二百名,屡告奋勇,夜袭敌营。奈山高路滑,两次袭取,未能得手”。
在卡诺的书中,记载了清军游击队两次袭击法军阵地的经过:
11月3日(九月十五日)午前,一群相当多数的敌兵前来进攻庙宇,守备兵任令敌人前进到相距约20米的地方,然后以迅速的射击迎击敌人。发狂般的敌人消失不见了。若干日后,他们利用一个黑夜,把一箱火药靠住大放着,并在那上面点上了火。幸而守备兵都是惯于战阵的,听到哨兵告普的叫喊每个人就走上他的战斗岗位。院子里冒着浓烟,守备兵列队站在最初以为是墙上的一个破孔后面,枪上装好火药,插上刺刀,等待着行动的时刻,中国人却消失不见了。大家定下心来一看,门还仍旧立着,仅有一部分屋顶已经炸坏。
法军从清军的不断攻扰中,感到“敌人显然已在从事新的计谋,而这非迅速认识其力量和性质不可”。于是,法军也不断派出侦察队来侦探清军阵地。
九月二十四日(11月12日),法军派一个中队的步兵到基隆附近的一块谷地去侦察,在这条谷地尽头一道瀑布附近,突然发现有清军新近设置的阵地,这是一道设在一个四周似乎无法进攻的险峻之地的撩堑。法军突然受到清军步枪的射击,他们虽然也以枪还击,但终于撤回基隆。
第二天,法军集合了所有能够调动的兵力,包括四个步兵中队和一个炮兵小队,组成一个比较强大的侦察队,再次去侦察清军的阵地。法军在高高的野草和厚密的林木间异常艰苦地步行两个小时后,才接近距离基隆约两公里的一个清军阵地。
法军侦察队的前队立刻遭到清军的迎头痛击,但却没有受到任何损失。法军赶忙占据了左侧附近的高地,在那地方架设大炮轰击清军。但是,这时天色已晚,并有下雨的征兆,加上在六堵和水转脚两处有清军援兵过来,法军不能继续行动,只得就地宿营。二十六日(14日),法军继续在复杂的地形中艰难地行进,但跋涉一整天都没能找到清军,只是破坏了清军留下的一些工事。露宿了两天两夜的法军,于二十七日(15日)精疲力尽地转回基隆。这次行动,法军有三名官兵受伤。
法军的这些行动并没有吓住清军,清军继续进逼。
卡诺写道:
在这时期,业已恢复自信的敌人,逐渐接近了法军的阵地,在“鹰巢”对面,有一个位置在东南方300米地方由岩石构成的高地,显出一颗牙齿的形状,而其断崖朝向北方,其比较缓和的南方斜面则完全逃避了“鹰巢”的视界。这齿形高地以约二十米的高度监视着驻守“鹰巢”的法军。这是天生给清军设置监视硝的地方,清军利用了它,建成一个由一道胸墙形成一个三角形围廓的堡垒,清军称为鸟嘴峰阵地。法军虽曾派出军队去驱赶清军,但等法军撤走后,清军又立刻重新占领该阵地。
为了彻底驱逐这上面的清军并摧毁其阵地,十月二十五日(12月12日),法军派出由330名精悍士兵组成的队伍,去进攻鸟嘴峰清军阵地。
清晨6时,100名法军组成袭击队,悄悄地直冲清军阵地。清军没有察觉,当法军突然冲进堡垒时。但是,当法军着手摧毁清军工事时,清军已冷静下来并重新采取攻势。他们借着丛林掩护近距离地向法军射击,打伤了好几个法兵。法军只敲坏了部分清军工事后,便匆忙撤走了,清军尾追一段路后,因受到其余法军的伏击而停止了。事后统计,法军阵亡一人,受伤七人。
从12月中旬开始,显然已经获得新的援军的中国人,朝着东南扩展他们的阵地,以致有一天早晨,法军哨兵发现在自己的对面,在谷地的另一边,有些敌方的哨兵藏在新堆起的土墩后面监视着法军。清军已经占据了“圆形剧场”高地,他们盖满了从社寮岛谷直至八堵道路的诸山巅,封锁了山脉、道路和谷地。
由于不断有人病倒而战斗人员急剧减少的法军,无法阻止清军的一次又一次进攻,他们冒着流血牺牲去驱赶对方完全徒劳无益,最后只能耐心地等待着援军的到来,在此之前是毫无办法。
12月21日,孤拔致电法国海军部长哀叹:“此仗如此打法,后果不堪设想。”
2、法军的垂死挣扎正是由于台北军民的这些不停进攻,使法军最终被迫做出放弃基隆的决定。
为了改变基隆法军被动挨打的局面,1884年12月1日,法国政府组成台湾远征军,从东京远征军中抽调杜琛尼上校担任台湾远征军总司令,辖下包括正拟调赴台湾的亚非利加大队和外籍兵团大队,一个炮兵中队,以及已在基隆的三个海军陆战队大队和工兵、宪兵等等,总兵力约为一千余人。
十月二十八日(12月15日),从越南调赴台湾的杜深尼上校到达基隆。
卡诺记称:
在等着援军于最近时期内到来的期间,孤拔吩咐杜琛尼上校向他提出一个关于军情的报告,杜琛尼上校很快就完成了这个任务。
他认为:
已经宣布的援军到来可以帮助占领矿山并将清军逐退数公里,更多的战果就不可能了。为着占领淡水,必须增派3000兵员和炮兵、工兵以及附属的军需人员和军需物资。
十一月十八日(1月3日),孤拔以电报向法国政府报告了杜琛尼上校的结论,“法国政府明白了在台湾作战的错误,并且懂得了即使增援在途的两个大队到达以后,那小规模远征军在台湾所能获得的成功也是了无价值的。因此,孤拔所部海陆军必须从台湾撤退,以便进攻更有价值的目标。撤退将在4月后进行。”
22天后,即在1885年元旦过后的第五天,基隆法军盼望已久的第一批援军——亚非利加第三大队到达了。亚非利加第三大队共有917个员额,其中包括高中级军官17名,下级军官45名,伍长及兵士855名,分为六个中队。这个大队的士兵,多是从陆军监狱或苦役场释放出来的犯人,或是在入队前即犯案累累的青年人。
他们多自称为“西风”,即因受惩治而被送往阿尔及利亚的苦役兵的意思,他们的身份簿上毫无例外都有着触犯刑律的记载。他们的行为都有着盗窃和劫掠的趋向,与其说他们是无纪律毋宁说他们是以无纪律而自夸,他们都热心于做坏事,时刻想要投身于一些最荒唐的冒险冲击。
经过45天的长途航行后,亚非利加第三大队的官兵仅仅在基隆简陋的新营舍中休息了三天,便因为一件极为偶然的突发事件,促使他们主动地向清军阵地发起了第一次进攻。
十一月二十五日(1885年1月10日),将近正午的时候,这个大队第六中队的一个伍长和11名士兵打赌,要将法军营舍对而的清军工事上方悬挂的一面中国旗帜夺取过来。说干就干,他们私自携带武器,不顾上级一再要求他们回来的命令,迅速地离开营舍,越过盆地,就向着掩盖在荆棘丛中,主要由林朝栋、周玉谦等部土勇据守的阵地攀登,不久,双方就发生了枪战。他们的冒失行动激发了亚非利加大队其他士兵的情绪,他们跟着骚动起来,乱糟糟地拿着武器涌向营舍大门。
大队长为了防止这些自发行动的士兵,因为孤立无援而成为清军的牺牲品,递请求闻讯而来的杜琛尼上校允许全体士兵出击前去援救他们的伙伴,他的请求得到了批准,于是,该大队的六个中队士兵分成好几个方向朝清军阵地进攻。
法军这种没有缜密计划的突发进攻遭到了清军的迎头痛击,很快就被遏止住了,其中冲得最快的一个小队的法军,还在清军的症烈射击之下,“受到了惨酷的损失”,战斗一直继续到下午5时,遭受重大损失的法军只得撤回基隆。事后统计,法军阵亡14人,失踪3人,失踪者的尸体后来被找到了;负伤34人,其中包括一名中尉。
3、月眉山争夺战十二月初五日(1月20日),基隆法军的第二批援军、人数多达千名的外籍兵团第二大队也到达了基隆。比起亚非利加第三大队,这个大队官兵的素质较好,士兵多是从欧洲的四面八方招募而来的,既有逃避德国兵役的阿尔萨斯、洛林人及以外国人名义入伍投效的法国人,地有相当数量的德国和奥地利军队的逃兵。
因此,这些士兵只有一个祖国,即他们的联队;只有一个家庭,即他们的中队。加上又在越南经过将近一年的实战锻炼,士兵们将服从纪律的精神、栖性的精神和疯狂般的英雄主义发挥到了极致。由于被一些具备各种军事才干的军官卓越地领导着,外籍兵团的士兵对于他们的长官都是盲目地服从,虽然他们比较不那么好说话,比较冷漠而又比较沉静,但他们兼有勇敢镇定,无所畏惧而又吃苦耐劳等长处,使得他们有着“西风”们的一切长处,却没有他们的缺点。
基隆法军原来只有约四百人的机动作战队伍,所以陷于被动挨打的窘境,而得到这两批援军后,法军的机动兵力骤增五倍,就可以改变以前那种“坐待敌攻”的被动局而,而向清军发起主动进攻了。
从十一月二十五日的作战中,法军认识到:由于通近基隆的大水窟(法方称为“圆形剧场”)和鸟嘴峰(法方称为“齿形高地”),山高路滑,并被清军古据形势修筑了防御工事,因而正面进攻这些地方很难取胜,于是考虑另外选择作战目标。
杜琛尼上校选中了离暖暖村不远的月眉山。从望远镜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月眉山是耸立在基隆东面的一座巍峨的悬崖,顶部似乎没有修筑堡垒,只有一些孤独零散的防御工事,据守着某些山峰或是封锁着某些山峡,这些防御工事大都是沿着山峡的分水线而设,进攻它们虽然有着一定的困难,但并非不可克服。而一旦攻占了月眉山,便可从背后进攻大水窟等清军阵地并使它们陷落。进攻目标选定后,法军很快就组织起一个进攻纵队,包括一个150人的海军陆战队中队,人数750名的亚非利加大队,以及人数900名的外籍兵团大队,还有一个配备四门大炮、人数60名的炮兵中队以及少量的工兵、卫生救护队等,总兵力为1900人,每个士兵携带120发子弹和四天的粮食。
因为杜琛尼上校临时患病,改为曾指挥攻取基隆的伯多列威兰中校负责指挥。
十二月初九日(1月24日)夜间,这个进攻纵队出发,法军瞒过鸟嘴峰及大水窟等地的清兵监视哨,沿着基降东面的险崖蜿蜒蛇行。穿过无数葛藤和竹丛,黎明时分,法军的前卫部队来到一条可通往八堵谷地的峡路,在那里,他们终于被清军的哨兵发现并开枪射击,战斗打响了。
法军在炮火的支持下,发挥其兵力优势,前后夹攻清军的前哨阵地,很快就将清军哨兵赶跑。继续前进,在法军南面前方两公里处,月眉山的巍峨断崖完全暴霹在法军面前。法军按照原定计刻分为两个平行的纵队:外籍兵团大队和海军陆战队中队约一千余人,从西边迂回向山顶前进,亚非利加大队则从东边迂回向山顶进攻,他们在前进途中将遇到的少数清军哨兵赶走。
但是,由于道路难走,法军前进得非常级慢,以至到夜幕降临时,法军几乎只向月眉山推进一公里。无奈,法军只得停止前进,就地宿营。这一夜,法军过得很不舒服,“夜间不断地受到惊扰,这是因为中国游击兵利用长钩想要捕捉我方哨兵引起的。由于黑暗的缘故,我们无法探明敌人的动静”。结果,法军的两个哨兵因受到袭击而负伤,清军则加强了防御。
十一日(26日)早上九时,法国向严阵以待的清军阵地进行猛烈的炮轰,虽然清军因而受到很大的损失,但当法军步兵发起冲锋时,清军仍从树林和堡垒里向法军射出一排又一排的枪弹,冲在最前头的亚非利加大队第四大队的先头部队几乎全部被消灭了。
在向中央堡垒发起冲锋时,“中国人的快速射击使得前面几行中的许多人丧命”。当法军费尽力气扫清月眉山外围的清军阵地,进至距离月眉山约四百米的地方时,“一道高达30米以上的垂直断崖阻住了进击者的突进。断崖的各方面挂着厚厚一层葛藤、竹子和树木一样的羊齿类的植物;没有任何小径可以通往断崖。纵队的先头部队想要在那里开辟一条通路,但却没有成功”。
这时,曹志忠看到月眉山的情况危急,忙派所部营官密得胜、叶友胜各带楚勇300名相继赶到增援,与扼守月眉山的土勇各部在各个山头配置了一道狙击兵阵线,并伺机向法军发起反攻。法军的损失越来越大,双方鏖战一团。天又下起雨来,双方的士兵在泥泞中难以行走,战至下午5时,战斗缓和下来,当法军好不容易重整队形清点人数时,发现已死伤80人。
他们明白,想一鼓作气攻下月眉山已不可能,于是决定再沿左方作一个大迂回运动,去袭取月眉山的背后阵地,从那里进攻月眉山。
但是,两天两夜的连续大雨阻碍了法军的行动。十三日,当法军想冒雨前进时,却又遭到月眉山守军的坚决狙击,法军受到一些伤亡后,只得停止行动,撤回十一日新占领的地方。十四日,法军留下亚非利加大队踞守新占领的地方,大队则撤回基隆。这次作战,法军虽然未能攻占月眉山,但毕竟占领了月眉山的外围阵地,可以从背后进攻大水窟等处的守军。
法军要守基隆,便必须占领其周围的高山并坚固地守卫。
4、基隆最后一战为了保守和巩固已夺得的阵地,法军冒雨连夜修筑工事,在短短的三天时间,就筑起“一道由荫蔽堑壕、堡篮堆成的肩墙、遮蔽道路等构成的临时防御线,可使我们从右翼到左翼得着几乎安全的交通,中央方形堡的凸面及炮座的筑造也已完成,派有三个中队驻守。”
可是,由于敌我阵地相距过近,而清军踞守在高处,可以不停地射击法军,法军在一个上尉于白天指挥修筑工事被击毙后,只得改在夜间工作。清军向法军阵地发起了三次冲锋,但都被法军其他工事的炮火击退。战至天明,清军仍无法得手,只好撤退。
2月3日,孤拔向法国政府报告:
在1月31日至2月1日晚上,我们的新阵地曾受到2000名中国人的攻击,被坚决的抵抗击退的敌人在战场上遗留了近二百具尸首,其中有金发上系有三色绥带的欧洲军官一人和中国高级军官数人。我方的损失为一人阵亡,一人负伤。
在随后而来的二月里,天开始不停地下着雨,在法军仓促筑成的营垒里,堑壕泛滥着洪水,道路小径变成溪流,并将宿营的地方变成一片泥塘。在这番雨水之下,兵士们都卧在一尺深的泥浆里面,以致污秽不堪的制服,再也分别不出颜色了。
久已盼望的晴天终于在一月十六日(3月2日)来到了,只要经过24小时的短晴,便可将道路和小径晒干,便于通行。
杜琛尼抓住这个机会,于十七日将台湾占领军的一切可以使用的部队组成一支流动纵队,以便向清军发动最后的进攻,总兵力约1380人。每个士兵携有六天粮食和170发弹药。
这还不包括在前哨阵地的外籍兵团三个中队。
一月十八日(4日),清晨3时半左右,这支流动纵队离开营房。6时,法军避开清军的视线,进入八堵阵地。7时半,法军分成两部分,迂回进攻位于八堵港的戏台山,这里驻着曹志忠、刘朝祜部的七百余人。10点钟,清军首先向法军开火,但在法军的攻击下,在一时,法军即以负伤二人的代价占领了高地。下午,法军肃清周围的清军后,就地宿营。第二天,法军的进攻目标是月眉山的附近阵地,双方展开激战。
这一战可能就是争夺基隆外围的最后一战了。
综观整个作战过程,可见台北抗法军民虽然军事素质和武器装备较差,但占有人和地利的优势。他们有着强烈的爱国热情,所以不顾伤亡牺牲,反复与法军鏖战,使得法军虽然占领基隆,但却一直无法扩大战果,最后不得不狼狈撤出基隆。正是由于他们的抗争,终于取得台北抗法战争的胜利。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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