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最新事件 ■素材：张建明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我叫张建明，今年48岁，是江苏泗洪县双河镇下塘村人。提起1988年那段往事，我的心里总是五味杂陈。那时候我22岁，在县里的农机厂工作，每个月能拿到78块钱的工资。虽然不多，但好在能补贴家用，给常年有病的母亲买点药。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1988年春天，农机厂改制，我成了下岗工人。那时候，我们村的李大娘看我整天闲着没事干，就给我介绍了一份活——去村东头周寡妇家帮忙干农活。

说起这个周寡妇，她叫周秀芝，比我大十岁，在村里也算是一个说得上话的人物。她有个8岁的儿子叫周小军，丈夫三年前得了重病走了，留下母子俩相依为命。虽说是寡妇，但周秀芝保养得当，皮肤白净，身材周正，走起路来总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记得第一次去她家干活的那天，正值春寒料峭。我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棉袄，踩着泥泞的田埂，来到她家。推开那扇略显破旧的木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炊烟味。

“你就是建明吧？快进来坐。”周秀芝正在灶前忙活，头也没抬地说道。她的声音温柔中带着一丝沙哑，让人莫名觉得亲切。

灶台上一口老旧的铁锅正冒着热气，锅里煮着几根白菜帮子。“家里穷，只有这个，你将就着吃。”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手里还在忙着往灶膛里添柴火。

我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白菜帮子，心里却觉得暖烘烘的。这白菜帮子虽然普通，却被她煮得恰到好处，又咸又香，还带着一股子淡淡的甜味。

“娘，我回来了！”门外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接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就冲了进来。那是周秀芝的儿子小军，他背着个旧书包，脸蛋被风吹得通红。

“这是张叔叔，以后要在我们家帮忙。”周秀芝温柔地介绍道。小军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喊了声“张叔”，就躲到了他妈妈身后。

就这样，我开始在周秀芝家干活。春种、夏管、秋收，一年四季都有忙不完的农活。周秀芝也总是细心地准备饭菜，有时是白菜帮子，有时是咸菜疙瘩，虽然都是些普通的家常菜，但在我眼里，却比山珍海味还要香甜。

时间久了，小军也不再怕生，每天放学回来就缠着我讲故事。有时候我干活回来晚了，他还会站在村口等我。那双天真的大眼睛里，总是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记得有一次，我在田里插秧，汗水湿透了衣衫。周秀芝端着一碗绿豆汤走来，说：“天太热了，喝点解暑。”那碗绿豆汤里还飘着几片薄荷叶，清香四溢。我接过碗，一饮而尽，仿佛连心里都跟着凉快了起来。

但好景不长，村里很快就传出了闲话。说我和周寡妇不清不楚，说她是个寡妇，我是个后生，两个人整天待在一起算怎么回事。这些话传到我娘耳朵里，她整晚都在叹气。

“建明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我娘躺在床上，看着我说道，“李大娘说，隔壁村刘家有个闺女，今年二十，模样周正，性格也好。。。”

我知道，是时候离开了。那天晚上，周秀芝还是煮了白菜帮子。她坐在灶台边，微弱的火光映照着她略显疲惫的脸庞。

“秀芝姐，我要出去打工了。”我低着头说。

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灶火噼啪的声响。良久，她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要多久？”她问。

“可能要很久。”我回答。

那天晚上的白菜帮子，我一口都没有吃下去。临走的时候，小军拽着我的衣角不肯撒手，周秀芝把他拉开，对我说：“路上小心。”

就这样，我离开了下塘村，去了浙江。这一走，就是整整十年。

十年间，我从一个打工仔，变成了建筑公司的小老板。也托媒人给我介绍过几个对象，但见面后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会想起那碗白菜帮子的味道。

前两年，我托人打听过周秀芝的消息。听说她把小军送去读了护士学校，自己还是在村里种田。日子虽然清苦，但也算安稳。

1998年春天，我终于在媒人的撮合下，相中了一个姑娘。她是医院的护士，温柔贤惠，我们很快就定了亲。

结婚那天，我穿着崭新的西装，站在礼堂里等待新娘。李大娘笑眯眯地跑来告诉我：“新娘子到了！”

按照当地风俗，我掀开新娘的红盖头，突然愣住了——新娘的眉眼之间，莫名地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儿媳妇怎么是你！”

我猛地转身，看到周秀芝站在人群中，脸色煞白。原来，我的新娘竟是跟小军同校的护士，两人相恋已久。这十年里，周秀芝一直在默默培养着女儿，而我却阴差阳错地娶了儿子的心上人。

婚礼现场一片寂静。我看着周秀芝，她的头发已经有了些许白丝，脸上也添了几道皱纹，但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明亮。此时的她，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那里面有震惊、有悲伤，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我站在原地，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下着小雨的夜晚，想起她为我煮的最后一碗白菜帮子。那时的我们，都以为离别是暂时的，谁能想到，重逢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周秀芝转身离开了婚礼现场，她的背影有些佝偻，就像那个远去的雨夜一样，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小军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地看着我，又看看逃跑的新娘。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这不是命运的捉弄，而是我们都输给了时光。十年前的那碗白菜帮子，承载了太多无言的期待，可最终还是被岁月的长河冲散了。

如今，每当我经过村口那条熟悉的小路，总会想起周秀芝。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偶尔想起那些温暖的日子？那些我们一起劳作、共进晚餐的日子？那个懵懂青涩的後生，和那个温柔贤惠的寡妇，是否还记得当年那碗白菜帮子的味道？

村里人都说，这是上天跟我们开的一个玩笑。可我知道，那不是玩笑，而是我们都错过的最好时光。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如果我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如果我能早些看清自己的心意，现在的生活会不会不一样？可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就像那碗白菜帮子，只有在记忆里，才会一直热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