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处受伤,已是强弩之末,他身边的几名白鹤观的弟子可就没他那么幸运了。宇文雷剑光缕缕不绝,转瞬之间,四名白鹤观弟子又已相继毙命!
王雁峥抢了一口长剑拼死抵挡,宇文雷扬剑疾刺,王雁峥强吸一口真气,向前疾纵而出,宇文雷振剑急扑,王雁峥刚转身形,避开宇文雷的海玉剑,宇文雷紧接又是两剑,王雁峥一掌护睛,长剑应敌,就在这霎那,宇文雷的海玉剑唰唰唰一连三剑,攻势全发!王雁峥本就有伤在身,腾挪闪避,早不及先前那般灵活如意,手忙脚乱,“噗”的一声,右胸又吃了一剑。宇文雷这一剑是余势已尽,虽不致将王雁峥格杀,王雁峥吃这一剑,也已疼痛难当,一口暗红,急喷而出!宇文雷辣手不松,直指要害,王雁峥忍住剧痛旋步飞身,在三名弟子掩护下向后退却,宇文雷几个起落,寒光起处,转瞬又杀了四五名白鹤观弟子,急剑在手,直取王雁峥后心要害!
宇文雷的剑法江南知名,剑法已到信手拈来、举重若轻之境,王雁峥虽是白鹤观顶儿尖儿的人物,应付宇文雷的剑招,又是在身受重伤之下,无力招架,没过几招,噗地一声,后心再吃一剑!宇文雷剑法狠捷无伦,连使辣手,上下左右,剑剑夺命。李雁博情急之下身子蓦地飞腾,抛开韩飞虎,半空飞来,一剑将宇文雷宝剑格出外门,一个筋斗倒翻下地,正待拉着满身血污的王雁峥退走,宇文雷运剑如风,剑光猛然逼至后心!
李雁博回身闪避,宇文雷剑锋一指,已自斜侧直扑咽喉,李雁博一个低头躬腰,剑风飒然,沾裳刺肉,他本能身形一侧,剑光收缩到了内圈,运气御剑,不意就在这霎那间,旁边王雁峥已似临死的困兽,发出厉声嗥叫,原来韩飞虎一剑刺到,王雁峥本要挥剑护住颈项要害,韩飞虎挟血海深仇,这一剑来得既猛又沉,王雁峥肩膊受了极重的伤,这一剑没荡开,右边脖颈闪电般吃了一剑,登时血流如注!高手比武,只争瞬息先后,王雁峥这一痛,韩飞虎已蓦然反手一剑,把他的手腕削断,长剑连手,当的一声堕地,王雁峥惨叫连连,满身是血,滚向人丛之中,韩飞虎一声怪啸,跟踪急上,呼的一掌,迅如奔雷,迎头劈下,王雁峥正自痛得满眼发黑,韩飞虎这一掌用尽全力,又重又疾,砰的一声,王雁峥给他一掌震碎顶门,七窍流血,颓然倒地!
张雁山见师兄死于非命,狂叫一声,不顾生死,拼着性命窜出无忌的剑光圈子,剑掌齐飞,斜刺里冲来,三掌相交,噼啪一声,有如裂帛,韩飞虎连退三步,张雁山左手腕骨给韩飞虎一掌震裂,手臂吊了下来!韩飞虎掌力未衰,仍向张雁山按去,砰的一声,又把张雁山震出丈外,张雁山口中鲜血狂喷,口中已是有进气没出气,挣扎须臾,便即毙命!
无忌在旁大喝一声,双臂急振,将林雁楚和霍雁光震得两处跌开,飞身猛扑,剑光似练,林雁楚和霍雁光急忙拼死爬起,双剑交叉挡了无忌一剑,把无忌剑力消去大半,林雁楚大叫一声,不移时已吃了无忌一剑,血流如注,踉跄倒地,李雁博心寒胆裂,尖叫一声:“白鹤观与你拼了!”运足内力,长剑嘶风,翻身急击,无忌不躲不闪,唰唰数剑,欺身直进,“嗤”的一声,李雁博腰胁之处吃了一剑,本来此处并非练门,二非要害,但李雁博恶战许久,真气渐散,而今吃了一剑,内功虽有火候,也已禁受不住,“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两根肋骨竟自断了!
无忌含怒衔恨,连环发剑,竟如暴风急雨般扫来,李雁博不敢接他剑招,连连闪避,无忌剑法一紧,以刚猛之招荡开他的长剑,激战中运足内力,剑法越来越快,李雁博一个虎跳忍痛避开,无忌手起剑落,将地上的林雁楚斩成两段,血雨纷飞中,霍雁光也是惨叫一声,斜肩带背,给无忌闪电般劈成两半!这时忽然从半空飞下数人,李雁博定睛一看,不顾伤重,扬声高叫道:“贡布法师,快快救我!”
来的正是带着逐鹿侯的书信前来答复白鹤观投诚的贡布。贡布不认得韩飞虎,但见李雁博好似血人一般,不禁大吃一惊,喝道:“你是谁?”韩飞虎长剑一甩,将剑身上的血污甩净,大声道:“我是丐帮帮主韩飞虎!”贡布“啊呀”一声,手挥禅杖,叫道:“哦!原来是白石寨的漏网之鱼!”呼呼数杖,急忙和韩飞虎斗在一起!
白石寨之战后,贡布以“监军”身份先回京城向逐鹿侯报告战果,当时逐鹿侯问道:“叔父,以你之见,我应不应该将白鹤观招纳?”贡布沉思有顷,说道:“招纳容易,将来我们重归江湖,白鹤观也不失为一方助力,既然他们求上门来,何不欣然纳之!”逐鹿侯素来将他倚为自己的“军师”,当下慨然应诺,写了书信,叫他带着逐鹿擎冥和刑天盟武士一同来白鹤观。哪知他们晚到一步,无忌他们已在白鹤观大开杀戒,白鹤观的弟子,恶战良久,一百多人,死了大半,白鹤五老,也只剩了李雁博一个“光杆司令”。
白鹤观人数多则多矣,战则无用,韩飞虎宇文雷衔恨而来,剑下不留情面,不料在最后一个元凶李雁博就要授首之际,贡布和逐鹿擎冥带着刑天盟的武士突然出现!
韩飞虎恼恨之极,横着宝剑弹了两弹,长啸一声,山鸣谷应,向宇文雷欣然说道:“宇文兄,这个人也不可放过!”他虽不知贡布是谁,但在白石寨的血战中,他见到过贡布大杀白石寨的义军,自是敌人无疑。宇文雷嘿嘿冷笑,海玉剑戟指说道:“好,韩兄,白鹤观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身形一起,三纵三伏,陡然寒光一闪,向逐鹿擎冥当头刺下!
逐鹿擎冥铁拐横空一荡,宇文雷身子悬空,一个回旋,剑光吞吐,仍然刺下,他剑术另有奇门,海玉剑又是一等一的神兵利器,剑尖光芒闪动,随着一荡之势,剑光暴长,喀的一声,火星乱飞,逐鹿擎冥的拐杖给他一剑削去半尺有多。逐鹿擎冥怒吼一声,翻身掷拐,拔出长剑,右腕倏翻,剑光如电,一个“毒龙飞天”,横截宇文雷的手腕,宇文雷一个凌空倒翻,足尖沾地,身子旋风一转,逐鹿擎冥的长剑在他肩头倏地穿过,站在不远处的叶灵犀不禁“哎呀”一声,惊叫出声!
那一面的李雁博,也到了垂死的时候,无忌连杀几名挡路的白鹤观弟子,破围而来,李雁博身受重伤,也早给无忌吓破了胆,虚晃一剑,又欲奔向殿内,混战逃命,无忌突然双眼一睁,精光外射,陡然一喝,横剑一劈,手起剑落,一名白鹤观弟子恰恰冲来,这一剑从他肩上斜斜劈下,把他劈成两半!李雁博吓得呆了,只见无忌剑未抽出,陡地又是一声大喝,左脚兜心一脚,另一名白鹤观弟子胸口如中千斤铁锤,远远飞了出去,人没落地,已然毙命。无忌手挺血淋淋的宝剑向前一跃,怒视李雁博,喝道:“现在只剩你了!”李雁博嘶声叫道:“饶命!”无忌把祝禽剑一掷,那口宝剑挟着一道寒光,唰的一声,从李雁博前心插入,直穿过后心,呛啷一声,掉在地上,冷气寒光,凛凛有威!
无忌杀了李雁博,全身好似乏力一般,一屁股坐在三清殿的门槛上,望着地上染血的宝剑,不禁半晌无言。尚复生从殿内出来,见他呆若木鸡,浑浑噩噩,不知所以。叶灵犀把玉凝霜接应出来,一剑刺杀了一名白鹤观弟子,匆忙之间,险些吃了一记暗算,几个刑天盟的武士围上前来。尚复生一急,伸手拍了无忌一掌,叫道:“老弟,你,你在想什么!”
无忌猛然一醒,说道:“尚,尚老,你,你说什么?”
尚复生纵下三清殿的台阶,连杀几名刑天盟武士,将玉凝霜和叶灵犀护住,玉凝霜此时也是身上染满血污,好在还没受伤,她慢慢走到无忌身边,缓缓蹲下身来,轻叹口气,说道:“无忌,二哥没了,大哥你是不是也不要了?”她解下背上的襁褓,塞在无忌手里,温言道:“不管怎样,我只求你看一眼,看看你二哥二嫂的遗孤!”
无忌身子一震,双手发颤,接过襁褓,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白白胖胖,熟睡的婴孩的如花小脸。四周杀声遍野,却没人惊醒她沉睡的美梦。她的小小的嘴角微微上扬,几乎和杨君孟一模一样,眉眼鼻子,又有几处雷同。无忌抱着婴儿,颤声问道:“玉姑姑,他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玉凝霜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说道:“是个女孩儿。你二哥在大战前一晚抱着她在篝火边坐着,对他的妻子说:‘可惜二弟不在,他读书巨万,坟通经典,一定能给我们的女儿取一个好听的名字。’他的妻子笑着说:‘你们兄弟情深,那就如你所愿,我们现在不给女儿取名,等到你们兄弟团聚的那一天,再请三弟给宝宝取名吧!’转眼这孩子四个月大了,你才第一次见到她,可怜她的爹妈却再也看不到他们的女儿了。”
无忌只觉脸颊一丝冰凉直垂下来。他低头亲吻一下睡着的孩子那光洁的额头,把孩子塞回玉凝霜怀里,点了点头,说道:“不管大哥怪不怪我、认不认我这个三弟,我都会为二哥二嫂报仇。”一面缓缓起身,抓起祝禽剑,向纷纷扰扰的人群走去。
刑天盟武士训练有素,不比一盘散沙的白鹤观弟子,这些武士中有很多原来是寒灯会的血滴子,甘凤池退出京城,逐鹿侯取而代之,这些武士便顺水推舟加入了刑天盟,从血滴子变成了刑天盟武士。这些变换了身份的刑天盟武士武功高强不说,他们的血滴子远袭近攻,不但给宇文雷造成阻碍,也干扰了韩飞虎。这么一来情势直转而下,贡布和逐鹿擎冥才来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韩飞虎和宇文雷已是深陷重围。贡布的武功略不及逐鹿擎冥,也是一把好手,逐鹿擎冥在扬州和宇文雷交过一次手,知根知底,但那是宇文雷有叶梅荪和林若夫的帮忙之下;单打独斗,宇文雷就有点吃亏了。好在他的武当太极剑是一等一的剑法,逐鹿擎冥连走险招,只能把他迫退,却无法伤他。
无忌来得正是时候,他飞步上前,一名刑天盟武士怒吼一声,手持长剑猝然扑来,但听“嗤”的一声,那人的衣裳被撕成两片,无忌掌势余力,将他扫得身形不稳,踉踉跄跄的倒退几步,瞪眼喝道:“你这蛮子是谁,还不停步,休怪我们······”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带着一脸怪异的神情,双眼口鼻,渗出血丝,一双眼睛睁得又圆又大,身子晃了几晃,好似一根木头,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那武士也是练掌的,不过他功力远不如无忌,硬接无忌两掌,掌力倒激而回,反将他活活震毙,接下来要说的威胁的话,是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字来了。无忌的掌力未接触那武士的身体,已是这样厉害,贡布见了,不禁大吃一惊,叫声:“苍域修罗,他是苍域修罗!”急忙后退!
贡布一退,韩飞虎和宇文雷的压力登时少了一半,无忌连发两掌,将逐鹿擎冥迫开两步,陡然间忽觉脑后风生,有人袭到,宇文雷在后面骂道:“呸,牛鼻子道士只会偷袭,好不要脸!”反手一掌,但听“砰”的一声,一名白鹤观弟子的身躯应声飞起,跌出了丈外!那弟子武功甚是了得,使出白鹤观绝技,脚尖一踮,上身一仰,伸手将宇文雷一掌架住,但宇文雷这一掌势重力沉,那弟子气力先亏,说时迟,那时快,“噗通”一声,那弟子的身躯好似一根朽木,直飞出去。但见他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眼耳鼻口都淌出血水,面容扭曲,痛苦之至,显是活不了一时三刻了。
这时逐鹿擎冥正展杀手毒招,向韩飞虎猛袭。韩飞虎也用了全力,两大高手,大打出手,忽听“轰”的一声,掌风起处,无忌已是腾空飞来,双掌挥处,掌力有如排山倒海而来,眼看四掌相交,处在中间位置的韩飞虎骤然感到身上压力一轻,无忌长袖挥起向他轻轻一拂,韩飞虎借势倒纵丈外,噼啪一声,逐鹿擎冥踉踉跄跄退了六七步才稳得住身形,全身上下,如坠寒潭,冷得彻骨,不由自主,连打三个冷战。无忌一解围,一攻敌,两招并作一招发出,即如宇文雷和贡布这样的一等一的高手,也没瞧清楚他是如何发招,两声脆响,逐鹿擎冥已受了一点内伤,无忌的武功当真已到了惊世骇俗之境!
逐鹿擎冥又惊又怒,叫道:“好呀,你就是苍域修罗?你的大名我是闻之已久,正要领教领教!”宝剑一丢,腾空飞起,五指如钩,向无忌头顶抓来。他来势如电,一抓抓去,只觉眼前一花,竟抓了个空,但听“笃笃”两声,他后心的“神风”和“步廓”两处穴道,已给无忌的指尖闪电般拂了一下,半身阵阵酸麻,背心好似给大蚂蚁叮了一口,大吼一声,急转身躯,连环两掌拍出。无忌用的是混元指重手封穴,想不到逐鹿擎冥的护体神功深具火候,被他点中两处穴道,仅是一阵酸麻而已。他回身拍掌,有如迅雷击到,无忌不假思索,伸掌硬接,四掌相交,只听闷雷也似“砰”的一声,逐鹿擎冥给无忌震得形似醉酒,摇摇晃晃倒退了五六步,身躯翻倒,竟将两名白鹤观弟子活活压毙,无忌的身躯只是微微晃了两晃,身上的衣裳,好像遇见强风,呼呼翻卷起来,瞬即便归于平静!
只听无忌嘿嘿冷笑道:“你想和我切磋武功,我却想取你的项上狗头!”身形一晃,再复冲来,贡布一把拉起逐鹿擎冥,僧袍连挥,袖中飞起了一团烟雾。烟雾迷漫之中,只见黑影幢幢,四处乱窜,面目真相,不能分辨,惊慌失措的白鹤观弟子纷纷走避,无忌哈哈大笑,指着逐鹿擎冥和贡布喝道:“前途无路,后退无门,你们死到临头,还要顽抗?”他嘴里含着在天山制练的天山雪莲的花瓣,说时迟,那时快,身形一起,倏然扑来,贡布禅杖一挥,杖头疾点无忌丹田,无忌手腕一翻掌心击在他杖身之上,趁贡布收回禅杖之际,又倏地转到逐鹿擎冥身旁,并指一戳,但听“啪”的一声,无忌凌空飞起,在半空中连翻了两个筋斗,稳稳落地,逐鹿擎冥却是一声闷哼,又连退几步,脸色愈发白了!
原来逐鹿擎冥用的是掌力,无忌用的是混元指,逐鹿擎冥韬光养晦历时十年方才练就“金刚伏魔神通护体硬功”,哪知无忌的混元指是以天山冰鉴内功使出,不但带着冰寒之气,还可开金裂石、专破护体神功,指掌相交,逐鹿擎冥心头大震,全身如遇寒潮,脸色白中泛青,一双眼睛,瞬间布满红丝!贡布一见,大吃一惊,急忙再复扑上,挡住无忌,逐鹿擎冥真气内运,暂时解了无忌的摧心指力,尖声向贡布叫道:“快快联手,快快过来联手!”无忌听了嘿嘿冷笑道:“你们俩联手杀得了我再说吧!”手掌一按,逐鹿擎冥一口气还没喘匀,已给无忌一掌打翻在地,登时口吐鲜血!
无忌打伤逐鹿擎冥,宇文雷韩飞虎都不禁暗暗吃惊!扬州一战,宇文雷靠着西川双侠的帮助,才和逐鹿擎冥勉强斗个平手,最后还是无忌暗中出手,才能把逐鹿擎冥打跑,而今无忌只用了不到三十招就将逐鹿擎冥打得重伤呕血,这份功力,可是韩飞虎和宇文雷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
不单是韩飞虎他们吃惊,贡布更是慌神。他虽练有密宗绝技,但功力比逐鹿擎冥只低不高,逐鹿擎冥尚且不是无忌的对手,他恐怕连无忌的二十招都接不住!好在无忌此时意不在他,他是想抓逐鹿擎冥。贡布怪叫一声,袍袖连挥,浓烟密布,无忌身形一滞,贡布拉起逐鹿擎冥就跑,白鹤观中到处是乱跑的白鹤观弟子阻住了无忌的去路,等到无忌把靠近身边的人统统震开,挥散了烟雾,贡布和逐鹿擎冥已窜进了三清殿的人群中躲了起来!
无忌拔剑在手,又杀了几名白鹤观弟子,眼光正向四处逡巡,寻找贡布和逐鹿擎冥,忽听头顶有人喝道:“住手!”风声响动,无忌抬头一看,几位道人从空而落!
领头的道士截住无忌,喝道:“你是谁,为什么跑到丹阳派的地方来杀人捣乱?”
无忌哈哈一笑道:“丹阳派的臭道士害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出面,现下有仇报仇的时候,你们反倒跑出来凑热闹了!”那道士勃然大怒,从背后倏地拔出宝剑,疾地一晃身便扑了上来,一面叫道:“好,你要找丹阳派报仇吗,来找我好了!”无忌嘿嘿冷笑道:“好,你来吧,我就是邪魔外道,倒要看你有几分本领诛我!”话说不停,伸指一弹,叮当作响,那道士的宝剑给他指力一弹,几欲脱手飞去,那道士是丹阳派的三大剑客之一青阳子,精修了数十年的剑法,不论宽窄之处都可运用自如,江湖之上罕逢敌手,哪知和无忌交手不过一招,险些给无忌的指力击倒,不禁大吃一惊!他的两个同伴青灵子和青和子见势不好,他们本来是奉了丹阳派掌教之命,前来白鹤观江湖救急,青阳子一招之下就险些吃了大亏,慌忙赶上前来帮忙。
无忌心头火起,见青灵子和青和子两人骤然扑来,喝声“来得好!”抢先踏上一步,将一名受伤倒卧在地的白鹤观弟子踢得飞了起来,阻了青灵子和青和子一阻,迅即一掌,身似鬼魅,拍到青灵子胸口“璇玑穴”,他在以寡敌众的情况下,出手拍穴,既快又准,毫不拖泥带水,而且掌势所向,不差毫厘。青灵子武功甚高,见状赞道:“好,果然有两把刷子!”宝剑霍地一劈,“啪”的一声,无忌一掌拍在青灵子右手剑身之上,青灵子没伤到无忌,无忌也没击倒青灵子,双方都沾不了便宜讨不到好。
青灵子身形一闪,迅即变招,眨眼之间,连攻三剑,无忌使出一百零八路须弥大悲神掌,上护头顶,下护躯干,防得风雨不透,青灵子的剑法虽然凌厉,也无隙可入,心想:“这魔头年纪轻轻,武功居然如此了得,看来今日非舍了性命,是不能替白鹤观的弟子报仇了。”他接到白鹤观的求救信,却不清楚整件事谁是谁非。他还以为白鹤观弟子都是无忌所杀,却纯没想到无忌根本不是这件事的“主角”,作为“主角”的韩飞虎和宇文雷正在不远处冷眼旁观。
以青灵子的本领,是胜李雁博一筹,但遇上无忌,也不易取胜,立即移步换形,和青和子两人狠狠攻击,为防无忌再下辣手伤人,将无忌越迫越离得三清殿更远。无忌本不愿多伤无辜,只因伤心杨君孟夫妇之死,才下杀手,青灵子和青和子和他无冤无仇,出手便有点收束,反给青灵子和青和子一轮猛攻,渐渐迫出数丈,这时青阳子也跟了上来。三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本领都到了能发能收、随心所欲的境界,青灵子和青和子心念一动,两人倏然分开,分向左右,乘无忌立足未稳,青灵子宝剑一展,立即向他侧面刺去。
这一招是丹阳派剑术的杀手,便见剑光如丝如缕,给青灵子内力所注,剑气化成了万千利针,刺无忌的面上双睛、耳孔、鼻窍,来势狠辣之极,料想无忌武功再高,也难防备。哪知无忌武功在有之上,见他改变打法,已看透了他的企图,也有心要给他一点厉害瞧瞧,就在剑光迎头罩下,间不容发之际,他忽地张口一吹,一股罡气吐出,竟将青灵子剑光“吹”散,说时迟,那时快,无忌反手一掌,“砰”的一声,打中了先发而后至的青和子的身体。
青和子吃了一掌,身体接连晃了两晃,面色灰白,却涩声笑道:“好魔头,真有你的!”原来以青和子的本领,无忌一掌虽是来得鬼神不测,他也可以运起护体神功,消解无忌的掌力的。他吃了一掌之后,立即把手一扬,一篷玉阳针倏的飞出,化成了十数道金芒,向无忌射去。无忌料不到他中了掌力出手还这样快捷,长袖一拂,但听嗤嗤之声不绝于耳,玉阳针遭遇他的袖风,纷纷四散落地,青和子的玉阳针没有一枚能近得了无忌的身体,而无忌的右手,已是五指屈伸如钩,转眼之间抓到了他的头顶。青灵子大吃一惊,见势不妙,立即飞身掠起,人未落地,半空中左手一剑便把无忌的爪力截断,青和子这才不至于无忌的须弥神抓抓碎顶门。
转眼之间的交手,招招快似闪电,无忌好整以暇,青灵子和青和子相形见绌,只有青阳子还可勉强支撑,急忙招呼其余同门,将无忌困在垓心,六人六剑,组成了丹阳六合剑阵,以六抗一。
多么凶狠,何等诡诈的敌人,在这十余年里,无忌见过无数,以一斗六,在他而言并不是一件为难的事,但让他瞬间为之分心的,却是韩飞虎的一句话。
韩飞虎见无忌一个人在丹阳六道的包围下来去自如,穿插如意,叹了一声,对玉凝霜说道:“我们走吧!”
就是这一句话,无忌的心好似从艳阳高照的万里晴空,瞬间跌落到了黑暗幽深的冰冷谷底。
没错,他应该听尚复生的话,不应再以“不祥之身”为借口逃避,但他眼下的所为,也是在向韩飞虎表明他“认错”和“悔过”的态度,以他所了解的韩飞虎,韩飞虎慷慨大方,虚怀若谷,性情虽有些粗莽,但瑕不掩瑜,假以时日,他应是可以理解无忌的苦衷、接受无忌所犯的“错误”的。没想到无忌还未脱身,韩飞虎气极恨极之下,竟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这句话听在无忌耳朵里,好似滚滚闷雷,震得他为之一呆,手上出招,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青灵子见有机可乘,唰的一剑,刺着了无忌的手臂!
韩飞虎这句话说出口,不仅他的妻子玉凝霜大吃了一惊,宇文雷夫妇同样一呆,就连一直旁观未曾动手的尚复生,也是十分地惊讶!他不敢相信这是韩飞虎说出来的话,紧跟着追问了一句:“韩帮主,你,你说什么?”
韩飞虎近乎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的大仇已报,留在这里做什么?”宇文雷良沉吟久才说道:“韩兄,无忌在整件事上虽显自私,但杨兄夫妇之死并不是他一手造成,何必斤斤计较呢?他好歹也曾和我们八拜为誓,结成生死弟兄,就算他犯错,又怎能不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尚复生也道:“是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有则改之,无则加勉!韩帮主素来以侠义为本,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抛开无忌扭头就走呢?”玉凝霜柔声道:“飞虎,我们为何要这样决绝呢?再说,就算无忌不是无忌,是一个他人,你就忍心见死不救吗?”
韩飞虎叹了口气,道:“好,你们要留下,我不勉强。”掷剑于地,接过玉凝霜怀里的孩子,不说一句话,掉头就走,玉凝霜急忙上前拉他,也给他甩了个踉跄,在他心里和眼里,他和无忌之间的兄弟之情,已因杨君孟夫妇之死产生了一道裂纹,这道裂纹恐怕是永远也难以修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