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滕王阁得暇赏景 齐云山会友向南

上文书说到虞先实与蒯从文商议，先寻找一住处暂歇，从文问弟子们谁可以同去，不想众弟子都应声愿往，姜令杰等长者不大理解，唯独从文知道弟子们的意思。原来近日走的都是水路，船只虽然较大，能待人的地方仍然狭小，比不得在陆地上，这些少年人终日侍立在长者们的周围，拘谨非常，精神上十分疲累。这还亏得从文等都是修性之人，态度平和，令杰虽然暴燥，却爱护晚辈，否则这些少年更是难捱。从文只是冷笑，却并不点破，令弟子们尽数跟随先实而去，只有萧荣、汪礼二人不走，主动留下服侍长者，从文暗暗点头。先实领着大队弟子，直奔洪州。

到了洪州境内，先实等沿途察看，但要找到能容纳数十人落脚，并且干净僻静的地方实属不易。看官恐怕会问，为何不在洪州府找家客栈，这样距离滕王阁也近。这不是先实等舍近求远，州城之内，虽然繁华热闹，但吃住等均耗费极大，价钱低的地方又很嘈杂，各门虽然各有一些进钱的路数，毕竟不是太多，这几次行动支应了许多时日的耗费，队中管钱的人已经感到吃力。这一天先实等路过一处村落，真个是风光自然，但见：

分角稚童扶颤翁，但闻林后浣衣声。

淙淙流水屋前过，灰柏绿竹引和风。

这里山林、流水和房屋相依，好一处江南水乡，先实大喜，令卫子华、齐飞扬前去询问，二人入村打听。过了好一阵，两人方才走出，说已经和村里人说了，似乎可以居住，于是众人都进入村子，一位老者接着，说道：“各位舟车劳顿，可以在这里暂且歇息，方才二位小郎问，可有能容二十余人的院子，这却没有，这里是山僻之村，并无太多房间，只有一片荒弃的石屋，乃是我们的先民所建，各位要是能住就住，分文不取，你等只买些面、米做饭就行了。”这老者说话简洁明了，应该读过书，先实拱手谢过，领着众弟子看了看石屋，里面颇为整齐、凉爽，还有些木桶、灶台可用，于是决定住下。少年们担水劈柴，清运碎石，褚寰宇带几个人修补木门、栅栏等，少女们寻了几块粗布，擦净屋中的石榻和物事，忙了半天。这中间本村的里正来查看，见泾潮等佩剑悬刀，吃了一惊，细看又见众弟子目光良善，满身正气，方才放心。里正又详细问众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要做什么，先实答道，从河南道来，要会一些朋友于洪州城内，里正查了路引凭证，登记造册后离去。

傍晚从文等都到了，对这里很是满意，一边分派房屋。弟子们在厨房内找到一些陶罐、陶碗，虽然大都破旧，但勉强还能用，端去溪边洗干净，取些米煮熟，却没有什么下饭，恰好里正又来了，和家里妇人提着一个竹篮，里面有咸豆、腌笋、豆腐等，从文拱手称谢，就请里正一起坐下说话，里正问道：“你们似乎是习武之人，怎么到了这偏僻乡村？”从文答道：“你说得对，我等都是习武之人，但却不是闲来无事的游侠，强横凶恶之辈，自然是有些要事在身，贵处山青水秀，我们暂且借住几天。”里正点点头，等众人吃完，收拾了碗碟，说道：“这里是村野之地，没什么招待客人的，明天抓一只鸡来款待大家。”说完拱手而去。黄昏时分，老少义士各自寻找空地，运功舞剑，到夜深安歇。

次日天明，吃了早饭，弟子们拿了长者和自己的换洗衣物，到水边浣洗，泾潮等几个人洗得不好，女徒弟们过来帮他们洗。回到石屋的院中晾好衣物后，少年们互相使眼色，一个个悄悄溜出院外，快步走出村子，看那田园美景，一路不停说笑。到了村口，待了一阵，各自习练武艺，月潮一面运功，一面回想下山以来的大小斗战，试着演练众位高人的惊绝招数，遇到不理解的地方互相比划印证。泾潮觉得月儿很聪明，悟性在自己之上，刀招剑法尽取凌厉之势，专务一种风格，精熟习练，自己却在从文和日霜的剑势中难以取舍，一路剑法使得前后不一。夕时萧荣来召唤，众人都跟着回去，一连几天，都是如此。此时天已入秋，中午虽然炎热，早晚已经显得有一点凉爽，一天月潮早早出来，练了一阵，坐在石头上暂歇。两人都不喜欢多说话，泾潮呆呆看那小河之水，绕村而过，波光不惊，忽然有所领悟，从文、玉安常常说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招数岂可拘执不变，攻守时均须观察敌手，衡量自己，依势而为，出其不意。有感于此，泾潮觉得心里就像打开了一扇窗，又畅快又火热，立即拔剑起舞，六十四路周天剑一路路的演试，想象有高手与自己对舞，思索老师剑法的周天之势，也参悟韩日霜、姜令杰等剑客招式合理的地方。练到分际，周天剑使得流畅，光华阵阵，收剑后意犹未尽，又弃剑取刀，金风刀上下翻飞，寒霜遍体，越练越觉得玉安在自己身上倾注心血。其实金风刀法也是气势滂渤，开阖有度，自己先前所练偏重于招式，未能尽数展现其精髓。月儿在旁边，观察泾潮前后风格的不同，知道他又向深领悟了一层，心中喜悦，也拔出刀剑对舞，二人直练到红日平西，方才回去。不过两三天的时间，月潮都觉得与往昔不同。

距离二十日之期已经很近，老少一行收拾包裹，和村民告辞，里正带人做了些鸡肉、竹笋、菜蔬来送，吃饭的时候，里正见众弟子无人夹取鸡肉，暗自点头，让妇人取竹筷把鸡肉分给大家吃。从文见这些村民质朴热肠，用眼睛看了看萧荣，萧荣取出些通宝酬谢村民，里正不肯收，萧荣坚持把铜钱留下。日头升在半空，众人辞别村农，取路直奔滕王阁，秋日天晴凉爽，一天便到，天色已晚，寻客栈歇了。第二天大家早早动身，日上三竿，已经到了滕王阁外，见少林等门还没到，众人先登阁，极目远眺，看那赣江水缓，四方通衢，感受秋风拂面，天地灵气。初唐四杰之首，王勃曾作《滕王阁序》，千古流传：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雄州雾列，俊采星驰。台隍枕夷夏之交，宾主尽东南之美。都督阎公之雅望，棨戟遥临；宇文新州之懿范，襜帷暂驻。十旬休假，胜友如云；千里逢迎，高朋满座。腾蛟起凤，孟学士之词宗；紫电青霜，王将军之武库。家君作宰，路出名区；童子何知，躬逢胜饯。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俨骖騑于上路，访风景于崇阿。临帝子之长洲，得天人之旧馆。层峦耸翠，上出重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鹤汀凫渚，穷岛屿之萦回；桂殿兰宫，即冈峦之体势。

披绣闼，俯雕甍，山原旷其盈视，川泽纡其骇瞩。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舸舰弥津，青雀黄龙之舳。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

此文本是为庆贺滕王阁翻新修缮，夸颂权贵的盛大酒宴而作，自然有虚华之处，然而王勃天赋超群，诵夸滕王阁却巧借江景，捧迎官员而不直叙；用词美而不华，典故多而易懂；前后对仗工整，行文极为流畅；描江天胜景，绘江南繁华。王勃之于初唐犹如李白之于盛唐，都属于天资是当世第一人，所不同者王勃早逝，不如李白作品丰富。

众人在阁中观看景致，不免指点江山，陶醉其中。少时，照石率领少林门人先到了，将及正午，五方门也到了，孤杯独醉一壶仙严谦华代表门长钟自音出山，萧荣领着众弟子准备了干粮茶水。正在吃的时候，八卦门人跟随卢事兴前来，人数不变，天柱山大战折了震位长老银锤击鼓章楚，林掌门派了离位长老三昧真火杨郃下山，侯再婴也跟着到了。各门人已经聚齐，吃罢共同品茶赏景，这些人奔波数月，虽然中间有所停顿，多数也显现出乏累之态，难得有此闲暇，调整一番。大伙或独坐，或两三人并立，或多人围坐，各凭自己心意。日入之时，天边红霞渐起，伴着夕阳江景，仿佛红日就在身边，美不胜收，众人都很流连，先实、成双、从文连着催了三遍，方才动身。走了一个时辰，找了江边民宿住下，顺便打听雇船的事。

次日平明，大家起来，洗漱已毕，带了应用之物、干粮，一同赶往江边。这里面吴群、范顺贞水性极熟，经常划着舟楫，领着弟子们精心挑选了三艘牢固的船只，谈好价钱，萧荣、徐智、卫子华、沙树、刘基、汪礼六名管事的弟子两个人一组，各管一只船，负责安排长辈，清点人数、包裹等。各门的门规都很严，因此次序井然，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就扬帆起锚，顺着赣江向南，直奔五岭。

话休絮烦，船队一路向南进发，此时已经入秋，雨水较少，借着江风的力量，船走的不慢，十天左右已经过了赣州。再行二日，众人弃舟登岸，迤逦朝着齐云山而走，没几天便到了，那齐云山乃是赣南第一高山，雄齐峻秀。大家刚到山下，早就有齐云四友的第三位擒蛟手康鱼丰领着徒弟王秋粮等候，鱼丰乃是渔民出身，肤色黝黑，胸膛极宽阔，肌肉虬结，身长七尺，秋粮是农家子弟，身长面色和师父相似，五官扁平，相貌很一般。

齐云山四友为什么派人远远迎接，这里有个缘故，齐云山离岭南较近，岭南自古偏僻，隋唐时是贬谪官员外派的地方，多年前陈君恒来到韶州，其武艺冠绝岭南，后来韦义也到了，帮助陈君恒称霸一方。陈君恒野心极大，拉拢岭南地方豪侠郑丝锦、臧云、黄大驹、郗玉等，号称岭南群剑，君恒为岭南神剑，其余五人诨号分别是岭南金、银、铜、铁、锡五剑，共收了弟子六名。郑丝锦等本就是地方豪强，手下各有仆丁、寨兵，当地官府也仅仅是收些税、让他们按季缴纳特色物品，平时制止他们生出事非，互相争斗，也难以深管。六人结盟后向南深入不毛之地，号令各处的村寨，向北打算越过大庾岭压服赣南的民众。岭南群剑向南扩的势力愈见庞大，向北则遇到了阻挡，赣南原有成名剑客雾里残灯梁夜烛、五岭单骑关明阳二人，他们在本地的声名素来显著，一呼百应，聚集部众阻挡岭南群剑的势力向北扩。后来附近的擒蛟手康鱼丰、枝头彩凤吴惠仙也加入进来，组成齐云四友，与岭南群剑相抗衡。双方偶尔发生争斗，不久惊动了五方门，钟自音派吴群出面警告岭南群剑，加之当地官府训诫陈君恒等人，岭南方才安宁下来。齐云四友自此与五方门来往很紧密，五方门从演武台开始，各种事情都通报给四友，前些天侯再婴探得天岭门韩日霜要去岭南，五方门也速速知会四友。为首的梁夜烛十分警觉，岭南群剑势力庞大，要是再有强援，更加抵挡不住，因此亟盼七门的人到来，每天都派出一友带着弟子相迎接，今天是康鱼丰当值。

当下康鱼丰引众人登上齐云山一座偏峰，看官，为什么各门都在后山、偏峰呢，而不选前山、主峰呢？只因古时候那些游人、官员、皇帝常常来主峰容易登上去的地方，封禅刻碑，建寺庙立道观，七门多数是清修的人，如何能呆在热闹之处？除了少林香火极盛，其余各门都不为世上所熟知，四友乃是侠义之士，为了抗衡岭南群剑的势力才结伙，不想让人知道，因此选择一座偏僻山峰居住。

蒯从文等尚未走到山腰，梁夜烛率众迎接，引到就近的一个亭子说话，四友的弟子冯玉盏、明沙河、闵三娘同王秋粮献上茶点，诸位长者边歇边谈。梁夜烛先道了辛苦，又与席青一起一一引荐，两边人很多，半晌才介绍完。各自落座后，七门众人细看齐云四友，夜烛身长八尺，长脸宽额，因为家里从祖上就很富庶，身着绸衣，黑色便帽上镶嵌着一块稀世暖玉，在夜间隐隐发光，又因为时常扶危济困，人送绰号雾里残灯，是四友之首。其二是五岭单骑关明阳，身高九尺，面如赤铜，三缕长髯，望去正气逼人。第四位是枝头彩凤吴惠仙，中等身材，虽然已到中年，皮肤光滑，一双俏眼，风韵犹存，却是不曾婚配。

梁夜烛很客气的说道：“诸位剑客远来辛苦，理当先歇息一阵，然而事情很急，不得不先说给各位听。我等接到五方门的报信后，派人多方探听，几天前韩日霜引着数十人过了五岭直到韶州，岭南群剑把他们请到一个寨子里，每天饭食茶点相待，连日商量密事。那陈君恒素有大志，如今得到援助，更难应付了，幸亏现在各位在这里，我的心方才落下。”从文问道：“岭南群剑的武艺和势力怎么样？”夜烛答道：“陈君恒武艺最高，我就直说了，恐怕不在严谦华之下，韦义、郑丝锦等都是高手，然而我们四人平时得到严谦华的帮助，完全抵挡的住。”关明阳道：“只是一样，郑丝锦等手下的仆丁、寨兵等很多，从二三百到五六百不等，总共有一千八九百人，韶州刺史也忌惮这些人的势力，上书请府兵监视他们，咱们须要小心。”从文等点头，钱成双说道：“此去岭南，我们地理、气候都不熟悉，还须四位相助啊。”吴惠仙大声道：“应当如此。”于是请吴群、虞先实、虞后礼、齐云四友率领弟子备办应用之物，钱成双每天点卯、巡查，接应各处，几天之内，都要置办齐备。一声令下如山倒，众人都忙碌起来，准备了大船六艘，可以运载随行的马匹。梁夜烛等挑选了最好的船夫，因为岭南雨多潮湿，早备下油伞数十把，蓑衣三十件，防瘴气的草药一百多包，解蛇毒等药粉数十方，锤斧、凿子、锯条、尖锉等铁具若干件，绳索数捆，至于火石、银针、水葫芦等不必细说。各人又添了些换洗衣物，公推钱成双、虞后礼管账，大部分的银钱都集中于二人处，诸葛遂、沙树作帮手。夜烛恐怕对手倚多为胜，点了六十名精壮部众，带了兵器，另外坐船跟随。简短截说，一切准备就绪，众人尽数登船，扬帆起锚，向岭南进发。

路上非止一日，远远望见大庾岭峰陵葱翠，一派原始风貌，众弟子没来过这里，都很好奇，纷纷聚于船头，看那岭南风光。今年秋天雨少，水流并不急，但到了江面狭窄的地方船夫们都很小心，降下半帆缓缓前进。船队又行一日，选了一个码头停靠，各船船夫降下风帆，下了定石，梁夜烛命令船夫在此等候，大队人马弃舟上岸，整队直奔韶州。入韶州界后众人打听韩日霜、陈君恒等的去处，没想到本处人烟不稠，言语也不相通，连着两天打听不到，而且此地虽然已经入秋，还是湿热难耐，日光很毒，许多人感到不适。蒯从文与照石、卢事兴等商议后，派吴群、虞先实、照众引一部分少年前面打探，侯再婴自告奋勇相助，因为吴群自岭南出过海，所以由他领队。吴群等一路问询，遇到岔路口则分为三队，由侯再婴接应三路，慢慢得知陈君恒领人居住于韶石山周围的一座寨子，众人很兴奋，迤逦赶去。距离韶石山不到五十里果然有一座大寨，建于山丘之上，通向寨子的路径很繁杂，寨墙乃是用石块垒成，四周另有耳寨十余座，拱卫大寨，耳寨都是用木栅作为营盘，上面建有敌楼，各个寨墙上插着旗子、刀、枪等，有些猛恶，吴群等小声商议了一阵，定下夜间访寨。

众人一边休息，一边等天黑，说来也怪，人要是怕天黑，这太阳马上就落，人要是盼天黑，它偏偏不暗下来，今天这些人就觉得日头久久不落下，黄昏时分还很明亮，直到人定方才漆黑一片。照众、侯再婴领着诸葛遂、褚寰宇、泾潮先去探寨，寰宇在白天就已经选择好上山的路径，此时依照选好的路线走。几个人黑暗中走了一阵，到了左侧的一座耳寨，再婴先上，悄悄潜到一侧，熄灭了用于值守的火把，寨兵没了亮光，一阵忙乱，再去点火把时，照众等人趁机飞身上木栅，越耳寨而过，直奔主寨。这回仍是由再婴打头，如法炮制，先点燃了一杆黄旗，等巡逻兵吵嚷着来看，从另一边攀着绳索上墙，向主寨中灯火通明处摸去。这个主寨极大，本处的村民都居住在里面，因为唐朝时岭南乃是化外之地，山民各自聚集，各部间争斗频繁，更有用武力吞并其它村落者，因而村民都各自修建寨子，结伙防护。照众等穿过小巷而走，现在已经接近子时，路上无人走动，只须避开巡逻的寨兵。

到了灯火明亮处，却原来是一座大宅，里外三进院子，侯再婴爬上一颗大树观察，见院内人进人出，端茶上果品，第三进院子内人很多，料想是韩日霜等在议事，再婴下了树，小声说道：“院内人很杂，高人众多，难以进院探听，前面有一座石塔，虽然很小却足可以藏身，离内院也更近。”照众点头说是，五人来到塔下，见这座塔只有三层，每层都不高，再婴、泾潮直接上了第三层，其余人上了第二层，伸脖探头到檐外。只见第三进院内掌灯十余盏，很是明亮，地上摆了几张桌子，韩日霜等高人分桌围坐，其他的人站着服侍，泾潮五人心里都在想，不知道这些人又有什么阴谋？正是：欲知心腹机密事，须听背后避人言。

究竟韩日霜等有何计谋，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