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救双剑再婴显手段 会洪州众义游名山

上文书说到七门剑侠和前来帮忙的朋友们闯关破阵，战败日霜一伙，回到客栈，众人十分饥饿，正要用饭，虞先实得到月儿的提醒，乃大喝一声：“先别忙着吃，验一验饭食！”众人猛然醒悟，照例由月儿来试，见银梳上的药石都没有变色，于是放心吃饭。蒯从文等自然是谦让，弟子们多数也不争抢，却也有不少人抢碗抢筷，狼吞虎咽，噎嗓打嗝。月潮取了几张烙饼，一碗菜蔬，拿到院中去吃，顺便说些闲话。过了一阵，苗瑛瑛、姚书仪、蒋绣凤嫌屋里人多，也取些饭食来了，瑛瑛笑道：“啊呦！原来躲在这里，偏不让你两个说话。”这瑛瑛性子率直，喜欢开玩笑，丝毫没有门派之念，月儿和她很是合得来，这些少年少女终究是脾性相投，一边吃，一边说得甚是热闹，当晚无事，各自安歇。第二天席青、照众早早出门，去探听消息，队中有受了外伤的仔细调治金疮，有内伤的熬草药服下、运内功疗伤，顾元陶、卢事兴要照顾的人多，很是忙碌，弟子们打下手。日落时席青、照众回来了，从文见两人面色疲惫，让他们早些歇息，定下明日议事。

转过天来，用过早食，大家选了一处林中空地，一者这里宽阔，二者可以乘凉，长者们坐在凳子上，弟子事先砍伐了几棵树，用铁锯锯开，做成小木墩，聚于一处。众人先问了尚恭的伤势，尚恭半躺在一架长竹椅之上，由焦闯、刘竹轩照顾，尚恭说道：“席居士三人真乃是妙手回春，我的伤处已经不太疼痛，只是左腿必然会变跛，一开始我也免不了懊恼，但这两天想了想，人世无常，这也算不了什么。恰好我早先专门务于建造农耕器械和工具，这些对于那些手脚不便的人却没什么帮助，昨天夜里我画了一份草图，可用来制作竹木拐、长椅、担人梯，帮助那些伤残的人，岂不是妙事一件？以后大家如果再遇到机关险阵，可召唤褚寰宇来相助。”众人都很佩服他的豁达仁厚，只有顾元陶心中酸楚，四鱼门的长者原本就少，元陶的年纪已经偏大，还指望樊琮他们能早些接替他的位置，没想到这次又伤一人。卢事兴等想起章楚的亡故，也都面色黯然。萧荣等少年近日眼见双方成名剑客的死伤，开始感觉到江湖的凶险，生死往往只在刹那间，脸上也都显得沉重。惟有月儿远远立于一处，面色如常，比之她身边的泾潮，显得十分冷狠，从文看在眼里，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成双岔开话道：“席青和照众探听的怎么样？”席青大声说道：“好险好险，差点和你们不能相见！”众人闻听都很吃惊，幸亏这二人都在眼前坐着，否则必定惊出一身冷汗。照众接话道：“我二人午前就摸到了天柱四怪的门庭，修得很是气派，只见大门紧闭，门口有人值守，于是悄悄寻了个空处，越墙而过。刚进院子里，远远听见一个大厅里传出争吵的声音，大厅门口聚集着各门的弟子，门里面也有，我们怕泄露踪迹，转到大厅后面有窗户的一侧，趴在草地上偷听，只听日霜说道：‘我的本意是下山处理路盛一事，让四鱼门认罚，如果樊琮等人不服，就显露武艺折服他们，借此立威，使中原各门派尊重我的意见，以天岭门为尊，这样江湖上群龙有首，少了多少纷争。我并不想有太多的人死伤，然而你们总是逞强恶斗，有时还擅自行动，双方伤亡渐渐增多，像这样该如何收场？’和通接话道：‘贫僧也想这样，怎奈七门的人和他们的爪牙十分凶横，仗着户大门多，几次和我们争斗，这些人出手也不留情，他们虽然折了章楚，伤残了蔡尚恭，但我们已经死了路盛、殷万钱、费庄、包远四名剑客，伤者更是数都数不过来，冤仇已经结下了，怎么能轻易罢休呢？’彤云沉声说道：‘两边死伤渐重，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须得寻找化解之策。’米立信立刻说道：‘只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韩剑客从西域来这里，仅仅是几个人，动静也不大，而七门中却先后派出姜令杰、林夏风、蒯从文来和我们斗，争强好胜的意思很明显，他们想要独霸江湖，并且七门那边人多，我们要不是奋力迎战，早就一败涂地了。’日霜又问：‘但是有一件，你手下那些黑衣人是从哪里来的？’和通狡辩道：‘都是大伙在各地的朋友，听说我们有事，互相举荐，来到这里帮忙，像费庄、韦忠、邬良田等等都是老朋友，还有一些不太熟识的，为了避免动手的时候分辨不出来，就约好都穿着黑衣。’曲定松、韦忠、邬良田等都随声附和，帮着解释。皮积粟、范石插话道：‘七门的那些老少，大都是脾气暴躁之辈，请来的爪牙比如虞氏弟兄等很多，我们的朋友已经死伤了数十人，如果再去怀疑他们，恐怕就没人愿意帮我们了。’刘茂才打圆场说道：‘我师兄不是怀疑这些朋友，只是想问明白而已，既然已经解释清楚，自然是相信他们。’这些人巧舌如簧，沆瀣一气，说得一本正经，日霜被他们哄住了，不再言语。”

照众讲了半晌，端起茶杯，喝了一阵，继续说道：“这些人接着商议去哪里暂时栖身，有说去西域的，有说回泰山的，还有说去黔中道播州的。韩日霜有意去播州，但有些迟疑，花臂鬼韦忠建议道：‘我和岭南道韶石山的韦义是同宗，又和陈君恒有交情，可以前去投奔。’曲定松问道：‘可是人称岭南群剑的那六位高人？’韦忠道：‘正是，君恒等想要结交当世豪杰很久了，曾经对我说过，如果有事尽可以来找他。岭南偏僻，山民大多不习王化，这几个人各自拥有部众和寨子，称霸一方，可先去投奔他们，倘若不如意，我们再转投播州，怎么样？’厅内众人都出声同意。”席青接着说道：“我二人正要细听后面的话，日霜忽然喝道：‘窗外何人？’我二人大惊，恐怕他是诈喝，不敢轻率行动，不一会，陈策、范石、申二虎等冲出大厅，我和草席罗汉疾忙逃走。我们两个对地方不熟，背后的人马追赶又很急，慌不择路，竟跑到一处绝地，前有悬崖，侧有绝壁，那石壁高约三丈，非常光滑，跳不上去也爬不上去，老罗汉说道：‘这下被围个正着。’我心里更急，听着后面喊声渐渐近了，追兵已到。危急关头，绝壁上有一根绳子顺下来，一个人在石壁顶上探出头来，小声喊道：‘快上来！’我二人来不及细想，攀着绳子上了绝壁，那人急忙收绳，刚刚卷好，下面申二虎等就到了。我们在上面躲着，听下面一片吵嚷，那范石见悬崖陡峭，料到我二人不能下去，怀疑躲在石壁上，令人去取云梯。崖上那个人引我们沿着一条石径下山，这石径极为狭窄陡峭，一个不小心就得跌下去，我双腿发抖，不敢往下走，那人不断催促，亏得旁边有些小树枝，又是白天，我们手脚并用，跟着那人下到一个坡缓的地方，累得浑身是汗，再看有一条下山的小路，不太难走。直到此时我们才细看那人的面目，此人瘦小枯干，一副雷公嘴脸，双目却是放光，很是精神。险地不可久留，我们急急走到半山腰，估计离追兵远了，这才问他的名姓，这人回答说唤作侯再婴，绰号千里怪目。我一听吃了一惊，侯再婴的武艺虽然并不如何高超，但若论飞檐走壁，探听消息的本领，却是近年来江湖上最有名的，看他上山下岭，确实是如履平地。我二人也报上名号，问他为什么救我们，侯再婴答道：‘我祖上就居住在这里，四怪乃是外来豪强，和我很是不睦，一也；我和八卦门的草原风冷显威有旧交，二也。最近听说你们和四怪、韩日霜一伙争斗，特来相助。’我邀情他一同返回，侯再婴坚持要再去探听一遭，让我们先回来。”

众人听了，都说道：“幸亏有高人帮忙，否则你们就危险了。”虞先实道：“侯再婴孤身一人再去打探，很危险啊，须得派人接应。”话音未落，忽听不远处一棵树上有人说话：“些许小事，还用接应？”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从树上蹦下一个人，活脱脱一张猴脸，走路极为轻灵，来到近前拱手道：“我就是侯再婴，和八卦门冷显威脾气相投，今探得些消息在此。”从文等大喜，让出一个上座，等坐下细看侯再婴，但见：

干瘦一团精气，毛黄好似灵猿。穿林跃涧访仙山，天上雷公下界。积祖长居天柱，性直不忿豪强。孤身探哨助七门，千里神睛怪目。

再婴撅着尖尖的薄嘴唇说道：“我前后两次潜入四怪宅中打探，却也顾虑韩日霜耳力超群，不敢离得太近，只能略略的听。申二虎似乎有什么要事，急匆匆先回天山了，剩下的人以韦忠为向导，奔赴荆州，经八百里洞庭湖，顺湘江走水路南下，再经过五岭的左边支脉，去韶州寻找岭南群剑，沿途还想拜访一些朋友，多找帮手。”从文听了，紧锁双眉，成双道：“对方这一伙大多是和通、韦忠、刘茂才之流，和他们讲道理恐怕很难，还得用武艺说话，既然如此，从文也就不必过于忧虑了。”从文叹气道：“也只好如此了，像这样我们怎么应付？”自音建议道：“我们可以先各自安排一下本门的事，然后会于洪州滕王阁，聚齐后绕着鄱阳湖，沿赣水顺流而下，直奔赣州，先拜访一下齐云山四友，然后再进入韶州，寻找韩日霜一伙。此地距离白岳、黟山不远，大家鞍马劳顿，怎能不游览一番？”大唐国强民富，游历之风盛行，李白、王维、杜甫、王昌龄、岑参等诗人莫不足迹遍布南北，钟自音等五方门人都喜欢游山逛海，今天逢此良机，如何不去？他这一带头，一众各门老少都要去，从文问了问管钱的，见盘费充足，点头答应，于是数十人先奔歙州黟山。

时值盛夏之末，天气闷热潮湿，然而进了山就感觉不那么难捱了，远望黟山主峰，尽是青黛之色，延绵百里，如临仙境！众人先在山脚下看看景色，顺便登上一段，找了几间竹屋住下，第二天早早起来，游览主峰，但见怪石嶙峋，形状神似各种人物，峻秀相宜，更有苍松绿草，扎在绝壁迎客。众人但觉心旷神怡，疲累尽扫，午后休息一阵下山，下到一半转路再登另一座主峰，登到日落时峡谷中云雾升起，几乎与山齐高，众人恰如在天宫行走，天暗时住宿于峰顶，吃了些干粮、水，弟子们带了几个锅碗，煮些汤面给长者们吃。

月儿与泾潮离开众人，找了一块大石的顶部，并肩而立，看那远处风景，只见山顶之上云色淡黑，重重叠叠，仿佛高山之外还有高山，直达天际！泾潮觉得新奇，又有所领悟，看了看月儿说道：“我拜了两位高人为师，自以为习武的际遇已经是天下难找了，我本身的武艺必定胜过旁人。然而刚一下山，就碰到很多强敌，后来又遇见各路高手，方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正如这峰顶的黑云，一重高过一重，所以目光要放高远，不能倚仗自身武艺而骄傲。”月儿道：“本师的武艺压盖黔南，却也时常嘱咐我，遇事情不能总是由着性子，须要小心。”二人看了一阵，说了些话，恐怕别人来寻找，于是慢慢走回去。

不说二人观看景致，单讲蒯从文，左右看看，见少年人都不在旁边，对姜令杰、照石等说道：“月儿和泾潮常在一处，她的本性还可以，然而受师父言传身教，出手阴狠，目光冷漠，我很是担忧泾潮，恐怕被她所影响。”照石点头说道：“贫僧也在想，月儿的师父绿雀剑，江湖上多有不好的名声，泾潮性子痴呆，或者须要咱们提醒。”钟自音说道：“以我的观察，月儿心思很纯，咱们不必过虑。”照志也说道：“泾潮的心志很坚定，性子淳朴，正可以指引月儿向善，要是能行，岂不是功德一件？”令杰笑道：“师兄不要过于担忧，我想月儿手段虽狠，未必及得上师姐当初的样子，而且女儿家行走江湖，受限于力量、长劲，不适合与对手缠斗，所以出招不容情，也可以理解。既然我们可以劝师姐磨砺性子，泾潮也可以劝月儿。”从文侧目看看师弟，说道：“看样子你喜欢月儿？”令杰道：“我很喜欢她的性子，周天门弟子之中，萧荣极像师兄，处事干练，武艺上招数沉稳，只是不爱说话；飞扬虽然忠直勇敢，快人快语，却有些毛躁；泾潮自然是木讷，呆头呆脑；这月儿行事果决，出手利落无情，我要是早遇见她，必会收为徒弟。”从文见几人说得有理，点头道：“要是这样，我就多嘱咐泾潮吧。”恰好月潮回来了，从文暗地里叮嘱泾潮，让他慢慢教化月儿，泾潮知道月儿容易生怒，脾性怪戾，自己又嘴笨，恐怕适得其反，好生为难，令杰把他叫到一旁劝道：“你只管以自身作镜子，自然会感化她，并不须要多说。”泾潮听了大喜，点头称是，大伙走了一整天，各自安歇。

次日平旦，众人都起来，先去看日出，那日头在云里隐藏多时，只一下便闪出来，汤文虎和焦闯只顾说话，扭头看时已是阳光明媚，没看见出来那一下，免不了互相埋怨，大伙点评一番，吃罢干粮下山。朝阳之下，山景明晰，更显秀美，到得山下，又在一条浅河上坐了竹筏，流水非常清澈，水底石块光滑，弟子们纷纷赤脚下河，互相撩水，时间仿佛停住，众人都有些流连忘返。等转出大山，众人取路直奔白岳，这时蔡尚恭早已经接回门中养伤，伐木金刀车伦迎接老少一行。众人先来看望尚恭，见伤口渐渐痊愈，都很高兴，夕食后聚在内堂商议事情，说到很晚才休息。睡到半夜，水声沥沥，却早下起雨来，这白岳三天中有两天下雨，早早起来，雾笼仙山，一丈开外什么都看不见，众人只得呆坐。临近正午，雨势渐弱，水汽消淡，云海白茫，齐峰相伴。顾元陶来了兴致，引众人去自己成名之处，乃是一片红色悬崖，陡峭非常，仅一条湿滑小路可上，台阶凿得很浅，须要手脚并用，抓凸凹处而上。夫少年者，争强好胜，何况习武之人，众弟子一个个抢着上崖，以显示自己的轻功。到了崖上，有一块危石，形状酷似蟾蜍，坐于其上，头已经伸出悬崖之外，妙处是如果敢坐在石尖，四周高山深涧尽收眼底，红山绿树，白云缠伴，江南锦绣，隽永清灵，的确是修炼的好去处。大家正在赏景的时候，汤文虎大声嚷道：“这悬崖下的水潭极深，怎么能钓鱼呢，四鱼掌门老头儿欺人呐。”吴群、席青都瞪他，元陶听见，却毫不在意，说道：“嗯，言之有理，所谓钓叟不过是意境罢了，悬崖之上，哪有鱼儿可钓？”众人都是大笑。

下得崖来，再游齐云峰，白岳的群山都不是很高，以这些人的脚步，游得比较轻松，也很尽兴。等回到住处，众少年还有些余力，都自觉打坐运功，到了人定才停。月潮歇息前相约，来日黎明起来练剑，第二天会合后，二人在空处，随着晨雾起舞，专心致志，从文在暗处观看。早食后大家另选一座山峰游览，看不多时，却又下起雨来，众人撑着油伞，互相照看。到了峰顶，只见群山耸峙，颜色各不相同，景色虽佳，毕竟湿冷难耐，众人刚过午后就下山。在下山的路上，诸葛遂走在瑛瑛的身旁，不住的搭话，然而瑛瑛天真烂漫，虽然也和诸葛遂说话，却不时与这个说几句，与那个笑两声，不怎么搭理他，诸葛遂急得抓耳挠腮，旁人即便呆如泾潮也看出来了。姚书仪、蒋绣凤等看出端倪，都借故离得远了，瑛瑛却毫不在意，又与泾潮说话，泾潮看了看诸葛遂，摇了摇头。这边厢裴天基和周嫣然则相谈甚欢，有说有笑。此时各门的长者也是三三两两走着，各有谈得投机的人。

回到住处，大家各自换下湿衣服，然后坐在内堂，钟自音道：“山雨连绵，待久了风景难免重复，我们又有约在身，明日下山往洪州去。”众人都答应了，顾元陶因为蔡尚恭在养伤，须要自己隔几天检查一番，门中的事也多，于是留下，派出樊琮、车伦二人领着卫子华、焦闯、刘竹轩、姚书仪跟随。尚恭恐怕再有机关暗阵，令褚寰宇下山助阵，寰宇虽然是弟子，却比长者还要深居简出，且武艺不俗，得了石府隐士这个绰号，跟尚恭学得很多工匠技术在身，平时给农户做些农耕工具，给门中赚点铜钱，这方面很有天赋，因此派他下山。次日天明，大家与元陶等道别，打着油伞缓步下石阶，快到午时，雨却停了，日光照耀之下，云雾渐渐消散，山石绿树变得清晰。到了昳时晴空蔚蓝，景色更佳，这些少年、娘子们尽数贪看沿途景致，虞先实、虞后礼兄弟催着大伙前行，迤逦向洪州而走。

众人走到江边，先寻找码头，雇了几条船，点人后乘船溯江而上，此时夏日将尽，雨水早已停了，天空颜色灰濛濛的，与江水浑然一体。大伙立在船头，少不得指点吵嚷，少林诸弟子未曾游览过长江，兴奋非常，一个个船头船尾乱串。万里长江乃是华夏族发祥地之一，几千年来兼具南北分界线、通衢之地等作用，又有鱼米之丰，因此千百年来历尽沧桑。多少王朝自北向南，渡江征战，方成霸业，又有多少王朝失其故地，凭借长江天险偏居一时。自古文人骚客，写长江的很多，杜甫的“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李白的“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王勃的“长江悲已滞，万里念将归。”从不同角度，描写了长江之长，长江之色，长江之情，读起来如临江畔，令人心动神往。

路上非止一日，众人就到了浔阳江头，自前隋大业年间开通运河以来，漕运兴盛，商贾互通，长江沿线日益富庶，此时的江州已是繁华热闹。众弟子分头买了些应用之物，钟自音先率五方门人回庐山，处理门中之事，八卦门人跟随卢事兴经鄱阳湖，走水路，去往饶州余干县，回龙虎山向林夏风报告情况，商量后再定下山人手，侯再婴跟着他们找冷显威叙旧去了。少林诸僧则弃舟登岸，一路步行，以此作为修行的路途，各门约定，二十日后于滕王阁取齐。

话说本队只剩下四鱼、周天、青城三门，加上先实、后礼，分人头坐船行于鄱阳湖中，就此机会观看鄱阳湖景色。鄱阳湖乃是长江第一大湖，水面上无风起浪，南北纵贯三百余里，一行人坐了二艘大船，都立于甲板之上，看那湖天相接，烟波浩渺，船只正在航行的时候，忽听焦闯大叫：“快看！”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每艘船的船尾，各有江豚数头跟随，船只走的较快，带起阵阵水花，惊动湖中鱼儿，四处躲避，江豚可以趁乱捕鱼，因此喜欢跟着大船。艄公见了江豚，面有喜色，这江豚出没之时，多数天气晴好，行船安稳。数天后，众人上了岸，虞先实说道：“这里离洪州不远，须要等待各门的人。我等出门有些天了，舟马劳顿，我想先行一步，在洪州找一个干净的村落，一则让大伙歇马，二则浣洗随身衣物，三则可以练功，到约定的时候再会于江边滕王阁之上。”从文点头，问道：“众弟子谁可跟随愚公去？”话音未落，身畔一片声叫道：“我愿往，我愿意去！”姜令杰、樊琮等都有些惊异，唯有从文不住冷笑。

正是：戒律清规非我愿，长歌纵马称吾心。欲知从文所笑何事，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