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千年:从横屿船屯的水密隔舱到温州人的精神龙骨

温州故事大叔 2025-02-22 16:21:20

曾经看过纪录片《人类消失后的世界》,片中假设人类消失之后,对大自然中各种有着人类痕迹的事物的演变进行了推理,从宠物到建筑,从道路到桥梁,从动力设施到水库大坝都进行合理的推测,得出的结论就是大约在人类消失之后的五千年,这个地球上就再找不到丝毫人类生存过的痕迹了。

这让我有了想法,那么从现在上溯5000年,温州人是怎样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的。在温州的历史上几次人口迁徙徙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会诞生温州这座城市?这座城市是靠什么发展起来的?这些问题的答案估计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从历史的长河中,每个人都会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结合温州历史发生的大事件,按照我的理解,温州这座城市的命运在三千多年前就注定了。

在三千年前,瓯江口原来并不是现在这样的地貌,而是像钱塘江那样有着巨大的入海口,在张开的入海口中,还有很多零碎的岛屿,是破碎的港湾地貌。因此,在这样的地形地貌中生活的瓯人必定需要掌握造船与航海这两项技能。这也就有了《瓯居录》所描写的“驾蜑船捕巨蛤”场景。

对瓯人来说,发生在公元前333年越人南迁事件,无疑是平静的生活中激起的浪花。但是越人的到来,对瓯人的生产力还是带来了巨大的提升。越人带来的先进生产技艺,如精耕细作的农业技术,与瓯人传统的农耕方式也形成鲜明对比。越人使用铁制农具,深耕土地,注重灌溉与施肥,大大提高了农作物的产量;越人带来能工巧匠和先进的生产工具也提高了瓯人的造船技术。

正当越人与瓯人相处越来越融洽的时候,在公元前138年,在越王后裔东瓯王因与闽越国的纷争中,只好带着四万越人后裔迁徙到江西,留下的少数瓯人藏匿在了山林之中。

越人虽然走了,但是带来的先进的生产技术却留了下来。农作物产量的提高,让温州的人口数量得到增加。于是,当时间来到公元138年的东汉时期,设置了永宁县,县衙门设在今温州瓯北的清水埠,在楠溪江与瓯江交汇的冲积平原上。

当时的永宁县,仍是一片岐海,部分瓯人仍生活在蜑船上。虽然户不过万,但是瓯人的造船技术却得到日益精进。瓯人造船技艺精进除了越人带来的先进的生产技术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在浙南山区有取之不尽的造船所需的樟树和杉树。加上温州境内有瓯江、飞云江、鳌江三条河流,山上的树木很容易通过河流运输到入海口修建的蜑船。

因此,当时间来到三国时期的公元239年,随然中原的群雄在逐鹿,但偏居一隅的永宁县的人口却日益在增加,并且还析置大罗山以南,飞云江以南区域成立罗阳县。同年东吴还设置了横屿船屯,建造战船,用来抵御曹操北方大军。

在1700年前,横屿船屯就能建造长55米,吃水达4米深的战船,每年生产蒙冲舰40艘,走舸120艘,成为东吴三大造船基地之一。我认为横屿船屯的设置,对温州的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在温州设置官府造船基地,犹如偏远地区引入央企来投资,对当地的生产技术,经济发展都有着深远的影响,为温州在今后成为大都市奠定了基础。

但是非常遗憾的是横屿船屯具体所在的位置,至今还有争议。一说是在瓯江入海口的灵昆岛,另一说是在鳌江入海口,今平阳县西湾风景区北麓的仙口村。还有一种说法,认为灵昆岛是主船屯,平阳西湾是配套船屯。虽然在两处都出土了当初造船所需的船钉、船只残骸以及数米深的船材堆积层,在同一时期都有造船的痕迹,但是我更倾向于横屿船屯应该设置在平阳的观点,因为那时候的温州还是一片岐海,地形地貌与现在不尽相同。在公元300年前后,经过周凯治水后,疏浚河道,让三江达海,才有了现在温州的雏形。灵昆岛虽然靠近瓯江口,在1700年岛屿面积并没有那么大,并不适合修建大型舰船。

从灵昆岛和西湾两处造船基地出土的文物以及相关的记录中,横屿船屯工匠发明的“水密隔仓”技术,从泉州传入中东,14世纪威尼斯造船厂采用同类工艺,被马可·波罗称为中国盒子、

西湾出土的“曲轴连杆”木构件,表明在300年,中国已经掌握机械传动应用技术,整整比欧洲早1200年。

利用混合桐油、牡蛎灰、竹丝等填缝剂的复合密封技术、榫卯龙骨结构、模块化造船技术、能逆风航行的可调节硬帆这些技术都早于欧洲近千年,陆续传入欧洲后,间接地推动了欧洲航海时代的提前到来。

当瓯江潮水拍打灵昆岛的三国船坞遗址,青铜斧凿声与当代激光切割机的嗡鸣在时空共振。考古学家在横屿船屯发现的0.2毫米误差榫卯构件,如此紧密的咬合代表了温州片土地对技术不懈的追求。温州人骨血里对技术的追求始终在社会前进的浪潮中校准方向。当瓯江口的风穿越千年,吹过灵昆岛的上空,这座城市的创新史正在续写新的篇章——不是简单的技术迭代,而是将“敢为人先”的温州精神在人类文明的海图上再次刻下“温州坐标”。

埋在废墟里船舶残片中的桐油、牡蛎灰、竹丝调制成的防水配方,历经5000后,也许会如同《人类消失后的世界》中所说的那样,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温州人的敢为天下先的精神,历经5000年岁月砥砺,非但未被尘封消失,反而如陈年的美酒,历久弥香,又似熠熠生辉的明珠,在历史的长河中愈发璀璨夺目,照亮着世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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