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欢，别跑太快，当心摔着！”张秀英站在金店门口，望着蹦蹦跳跳的孙子，脸上泛起温柔的笑意。

这个周日，又到了一家人相聚的日子。天还没亮，张秀英就早早起来准备午饭。这是她和老伴李国强开的“国强金店”，在县城已经经营了整整30年。

“奶奶，你看我新买的变形金刚！”小家伙李欢欢举着手里的玩具，蹦跳着往金店里冲。张秀英赶忙迎上去，把孙子抱在怀里，宠溺地刮了刮他的小鼻子。

“慢点儿跑，地上滑。”儿媳周晓芳提着菜篮子走了进来，“妈，我买了您最爱吃的荠菜，今天我给您包饺子。”

张秀英笑着接过菜篮子：“你这孩子，大热天的，咋还想着给我包饺子？”

“妈，您天天看店多累啊，我这儿媳妇总得尽点心。”周晓芳说着，已经挽起袖子开始择菜。

李国强从里屋走出来，乐呵呵地说：“老婆子，你这个儿媳妇不错，比隔壁王婶家那个懂事多了！”

“可不是嘛！”张秀英望着儿媳忙碌的背影，心里美滋滋的。这些年来，周晓芳不仅孝顺，还和儿子李志明一起经营服装店，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爸，妈，我去店里拿点东西。”李志明匆匆走进来，“欢欢，跟爸爸去店里玩会儿？”

“好啊好啊！”欢欢欢呼雀跃地跟着爸爸出门。

张秀英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心里暖洋洋的。可谁知道，这样平静的生活，马上就要被打破了。

那天傍晚，周晓芳突然打来电话，声音带着哭腔：“妈，欢欢发烧了，都40度了，在医院打针也不见好。。。。。。”

张秀英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和老伴关了店门就往医院赶。

到了医院，看见平时活蹦乱跳的孙子躺在病床上，小脸烧得通红，张秀英的心都揪了起来。

“大夫，我孙子这是咋回事啊？”张秀英拉着主治医生的手，声音都在发抖。

医生叹了口气：“需要做进一步检查，现在还说不准。”

一连几天的检查，欢欢的高烧始终不退。直到第四天早上，化验单拿来的那一刻，整个家庭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

“白血病？”李志明手里的化验单掉在地上，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

周晓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天啊，我的儿啊。。。。。。”

张秀英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被李国强一把扶住。

“大夫，您再好好看看，会不会看错了？”李国强颤抖着声音问道。

“检查结果很明确，是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医生推了推眼镜，“需要立即开始治疗，初步预算大约需要300万。。。。。。”

“300万？”李志明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夫，能不能少一点？我和我爱人开服装店，这两年生意不好，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张秀英看着病床上虚弱的孙子，心如刀绞。那个总是笑嘻嘻喊她“奶奶”的小家伙，此刻正无助地躺在那里，小脸蜡黄，眼睛都睁不开。

“儿啊，你先别着急。”张秀英强压住心中的恐惧，“咱们先想办法筹钱，房子能抵押就抵押，店里能借的都借，一定要把欢欢治好！”

周晓芳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妈，我和志明这就去找亲戚借钱。。。。。。”

可是，四处借钱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亲戚们要么推说手头紧，要么干脆避而不见。李志明夫妇的服装店因为疫情亏损严重，银行贷款也批不下来。

张秀英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听着隔壁床位传来的哭声和呻吟，心里一阵阵发慌。她看着老伴熟睡的脸，轻轻起身，披上衣服走到阳台上。

月光如水，洒在县城的街道上。远处的路灯昏黄，映照着零星的行人。张秀英望着这熟悉的夜色，眼泪无声地流下。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主意。

第二天一早，张秀英悄悄联系了几个熟识的金店老板，打听变卖金店的事宜。很快，就有人开出了190万的价格。

“190万？”李国强听到这个消息时，一下子就炸了，“这家店市值至少280万！再说了，这可是咱们的养老钱啊！”

“老头子，”张秀英握住丈夫的手，“你说的对，这是咱们的养老钱。可是，如果欢欢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把年纪了，还要这些钱有什么用？”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张秀英坚定地说，“我这就去联系买家！”

李国强看着妻子坚毅的眼神，突然想起了30年前他们刚开店时的艰辛。那时候，为了省钱，张秀英天不亮就去早市买菜，晚上打烊了还要给客人修改首饰。日子虽然清苦，但因为有个可爱的儿子，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

“罢了，听你的。”李国强重重地叹了口气，“咱们这一辈子的心血，就当是为了欢欢了。”

交易很快谈妥，190万打进了张秀英的银行卡。她拿着卡，一路小跑到医院，生怕晚一步孙子的病情就会恶化。

“妈，您这是。。。。。。”周晓芳看着气喘吁吁的婆婆，一脸疑惑。

“190万，我和你爸把金店卖了。”张秀英把银行卡塞到儿媳手里，“快去交住院费，让医生赶紧给欢欢治疗！”

周晓芳一下子愣住了，眼泪夺眶而出：“妈，这怎么能行？那可是您和爸的养老钱啊！”说着就要把银行卡还给婆婆。

“傻孩子，”张秀英把儿媳搂在怀里，“你们就是我和你爸的养老钱。只要欢欢能好起来，我和你爸就是出去摆地摊，也心甘情愿！”

手术很快安排上了。在手术室门口，一家人焦急地等待着。张秀英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老天爷保佑，一定要保佑我的欢欢平安啊。。。。。。”

手术很成功，但这仅仅是个开始。后续的化疗和康复，还需要大笔费用。张秀英和老伴商量后，决定去送外卖补贴家用。

“妈，这怎么行？您都这把年纪了。。。。。。”李志明心疼地说。

“没事，趁着我还能动弹。”张秀英笑呵呵地说，“再说了，送外卖还能锻炼锻炼身体呢！”

就这样，每天天不亮，张秀英就骑着电动车出门送早餐。中午歇一会儿，下午继续送晚餐。李国强则在附近找了个夜市摊位，卖些小饰品。

一天深夜，周晓芳起床喝水，无意中听见阳台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她轻轻走过去，看见婆婆正揉着发红的膝盖，手里还握着跌打药酒。

“妈。。。。。。”周晓芳心里一阵酸楚。

张秀英赶紧擦了擦眼泪：“哎呀，你咋还没睡？”

“您的腿又疼了？”

“没事没事，就是今天送外卖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张秀英笑着说，可眼角却泛着泪光。

周晓芳扶着婆婆坐下，轻轻给她揉着膝盖。借着月光，她看见婆婆的手上全是老茧，指节因为关节炎肿得老高。

“妈，您别送外卖了，我出去找工作。。。。。。”

“不行！”张秀英一口回绝，“你得照顾欢欢，这个时候，他最需要妈妈在身边。”

周晓芳忍不住哭了：“妈，都是我和志明没用，让您受这么多苦。。。。。。”

“傻孩子，说啥呢！”张秀英拍着儿媳的后背，“只要欢欢能好起来，让我吃再多苦都值得！”

第二天一早，周晓芳就给在澳洲的姐姐打了电话。电话那头，姐姐听完妹妹的哭诉，沉默了许久。

“晓芳，你还记得十年前的事吗？”姐姐忽然问道。

“什么事？”

“那年我刚去澳洲，生意失败，就是婆婆偷偷把金店抵押，给我打了50万周转金。。。。。。”

周晓芳愣住了：“啊？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婆婆不让说。她说：‘你是我晓芳的亲姐姐，帮你就是帮我闺女。’这些年，我在澳洲投资房产都挺顺利，早就想报答婆婆，可她一直不肯收我的钱。。。。。。”

放下电话，周晓芳泪如雨下。原来，这些年婆婆不声不响地帮了这么多人，可现在她家遇到困难，那些受过她恩惠的人，却都避而不见。

一个月后，姐姐专程从澳洲飞回来，带来了一张房产证。

“这是我在县城最好的小区买的一套房子，市值280万。”姐姐说，“这些年我能在澳洲站稳脚跟，全靠婆婆的帮助。这房子，就是我的一点心意。”

周晓芳拿着房产证，含着眼泪来到医院。此时张秀英正在给欢欢削苹果，见到儿媳进来，笑着问：“咋了？谁惹我们晓芳生气了？”

“妈。。。。。。”周晓芳跪在床前，把房产证递给婆婆，把姐姐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

张秀英听完，眼眶也红了：“傻孩子，你姐姐有这份心意就够了，这房子。。。。。。”

“妈，您就收下吧！”周晓芳抹着眼泪说，“这是我姐姐的心意，也是我们家欠您的！”

张秀英沉默了一会儿，说：“那这房子就写你和志明的名字。”

“不行！这是给您和爸的。。。。。。”

“听妈的！”张秀英打断儿媳的话，“我和你爸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们过上好日子。房子写你们名字，我和你爸住着一样安心。”

夕阳西下，余晖透过医院的窗户洒进来，映照着床前相拥而泣的婆媳俩。欢欢在床上咯咯直笑：“奶奶，妈妈，你们怎么都哭了？”

张秀英擦了擦眼泪，笑着说：“奶奶是高兴，高兴我们欢欢越来越有精神了！”

康复病房外的走廊上，贴着一张送外卖小哥的广告。张秀英收拾好情绪，轻轻带上门，骑上她的电动车继续开始送外卖。

夜幕降临，霓虹初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在车水马龙中穿行，背影映着路灯拉得老长。这人生的路上，有太多不期而遇的苦难，但也总有不期而至的温暖。

究竟是什么，让一个57岁的老人，依然能够守护着一个家？是亲情？是责任？还是那份永不言弃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