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落得急，像是有人在天上泼水。她站在厨房的窗边，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纸条，纸条上是她刚刚列的开销清单：一双鞋，三件旧衣服改制的费用，几次公交车费，还有两次买菜的钱。总共不到两千块。她的手指在纸条上停了一会儿，像是要确认自己没有漏掉什么。窗台上的茉莉花已经枯了，花盆边缘还残留着去年冬天撒过的姜粉，干得发黄。她叹了口气，把纸条折起来塞进抽屉里。

“你就知道吃！”丈夫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夹杂着电视里综艺节目的笑声。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遥控器，脸上的表情像是刚刚赢了一场争论。她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去洗碗池边，把手伸进冰凉的水里。水龙头漏水，滴答声和雨声混在一起，像是有人在耳边轻轻敲击。她的手指碰到碗底时，突然觉得有些刺痛，低头一看，发现指甲边缘裂了一道口子，渗出一点血。她用冷水冲了冲，没去贴创可贴。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个贪吃的人。她的早餐是简单的稀饭和咸菜，中午通常是剩饭加点青菜，晚上则是丈夫喜欢的红烧肉。她不爱吃肉，红烧肉的油腻让她胃里泛酸，但她从不抱怨。丈夫喜欢，她就做。可即便如此，每次丈夫看到她买点水果或零食，总会皱眉：“你怎么又乱花钱？家里不缺这些东西。”她低头不语，把水果藏进冰箱的角落，等丈夫不在时才拿出来吃。

去年冬天，她买了一双打折的棉鞋，花了120块。丈夫知道后，冷笑着说：“你就知道给自己买东西，家里的钱都让你花光了。”她没有解释，那双鞋是她穿了五年的旧鞋裂了底才换的。她不喜欢争辩，因为每次争辩都会让丈夫更加不满。他会翻出更多的“证据”，比如她去年买了一件外套，前年换了一副眼镜。她听着这些指责，像是听别人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她并不是不想解释，只是觉得解释没有意义。她知道丈夫的脾气，知道他的不满并不是因为她真的花了很多钱，而是因为他觉得她没有贡献。她没有工作，家里的收入全靠丈夫一个人。丈夫总是说：“我养你，你就该省着点。”她点头答应，却不知道该怎么省得更彻底。她已经很少买东西了，甚至连自己喜欢的书都不敢买，只能去图书馆借。可丈夫还是觉得她“乱花钱”。

有一次，她在超市看到一件打折的毛衣，标价80块。她站在货架前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买。她回到家时，丈夫正在看电视，看到她空着手回来，随口问了一句：“今天怎么没买东西？”她愣了一下，笑着说：“没什么好买的。”丈夫点点头，继续看电视。她走进卧室，把包放下时，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她不是不想买东西，只是觉得买了之后又要听丈夫的抱怨。

她的生活像是一场无声的战争。她和丈夫之间没有真正的争吵，但每次丈夫的指责都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割开她的心。她试图用节俭来证明自己不是一个“乱花钱”的人，可她发现，无论她怎么省，丈夫都不会满意。他总是能找到新的理由来指责她，比如她做饭浪费了油，洗衣服用多了洗衣液，甚至连她买的牙膏都被说成是“太贵了”。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她是不是应该更节俭？是不是应该不买任何东西？她试着减少开销，甚至连自己的生日都不敢庆祝。去年生日那天，她只是煮了一碗面条，放了两个鸡蛋。丈夫看着她的面条，皱眉说：“你就知道吃。”她低头吃面，没有回答。她觉得自己的生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丈夫满意。

她的生活越来越像是一场自我否定的过程。她不敢买东西，不敢吃自己喜欢的食物，不敢做任何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连飞翔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她试图挣脱，可每次挣脱都会让丈夫更加不满。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选择沉默。

直到有一天，她在街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她的初恋，一个曾经让她心动的人。他站在路边，手里拿着一束桂花，像是在等人。她停下脚步，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复杂的情感。她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梦想，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勇气。她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继续这样生活下去。

她决定改变。她开始试着为自己做一些事情，比如买一本喜欢的书，吃一顿想吃的饭。她知道丈夫可能会不满，但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委屈自己了。她开始学着反驳丈夫的指责，学着为自己争取权利。她知道这条路会很难走，但她愿意尝试。

窗外的雨停了，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她站在窗边，看着窗台上的茉莉花。她决定重新种一盆新的茉莉花，用新的土，新的花盆。她觉得自己也需要重新开始，像这盆花一样，从头来过。她知道这条路会很难，但她愿意试试。她相信，只要自己坚持，总有一天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