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衬,《左传》中的文学之美!

春秋右传读过去 2024-08-22 05:48:32

中国人爱读《左传》,那是有原因的,比如《左传》显示出的那种古文之美!尤其在这种美好文字中蕴藏的做人做事道理,更是让历代读者沉浸其中。或者为人生箴言,或者为人生瞩望,或者为人生得意,或者为人生遗憾。不同的人,不同的阅历,都能在《左传》中找到属于自己的感悟、收获与快乐。

《左传》文字之美,或者文学的成功之一,就是对反衬的使用。这种反衬,在讲述历史故事的过程中嵌入了做人做事该有的价值观,标出了历史前进的正确方向,判定了历史人物在历史事件中的高下贤愚。这样的反衬,让文字不再单调,也不再累赘,而是清丽委婉,灵动洒脱,进而入心入脑。这就是文学的魅力。

比如鲁僖公六年的《左传》,就是通过公子夷吾的自私反衬了公子重耳的贤德,就是用齐桓公的霸道反衬了楚成王的智谋!

晋国太子申生之祸,在骊姬的诬陷下,重耳、夷吾都成了太子申生的同党。为此,在一年前,重耳就已经被迫逃离了晋国,而同样被诬陷并被问罪的公子夷吾,竟然在他的封地,即屈邑又整整坚守了一年。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的父亲晋献公会忘了他的这个“坚守”。因此,在晋国拿下虢国之后,晋献公便立即派出贾华,前往屈邑讨伐这个拒不归罪的公子夷吾。

作为反衬,《左传》笔下的重耳与夷吾,处境相同,出身相同,但选择的行为方式却截然不同。

比如,同样被晋献公讨伐,重耳的选择是,嘱咐手下不得做任何抵抗,并选择逃亡;而夷吾不但要抵抗,还要坚守屈邑一年。在无法坚守时,夷吾才勉强逃亡。前者是孝,也是忠,因为重耳不愿做晋国力量的消耗者。后者显然对权力的崇拜超过了对他父亲的敬畏,以及对晋国的爱护。

相比重耳,夷吾在离开屈邑时,竟然“盟而行”,可见是把屈邑当作了自己的私有财产。即使出逃,也要让屈邑曾经的下属发誓追随自己,保护自己留下的所有财产和利益。这种举动,是对下属的绑架,更是一种事后勒索,也是无情的。而相反,重耳逃离,不但净身出户,还要给寺人披留下一块袖布,作为这趟差事能够交差的凭证。因此,与重耳比,夷吾的自私跃然纸上。

公子夷吾不光是自私,更是有野心的。与重耳的真性情相比,夷吾明显对未来的晋国有觊觎之心。所以,在出逃方向的选择上,只要有利于这个未来目标,夷吾就会选择。对于这一心思,作为同宗的跟随者郤芮看得很明白。所以,郤芮建议夷吾逃亡梁国而不是重耳已经在那里的翟国。其中的原因就在于梁国与秦国亲近,又与屈邑仅隔着一条黄河,即今天的黄河壶口瀑布那里。从道理上看,夷吾去了梁国,更容易在秦国的支持下当上晋国国君。

在以往的注释中,一般都把“后出同至,罪也”这句话,解释为夷吾如果也来到翟国,则显得二人有可能真就是太子申生事件中的同谋。所以为了避嫌,故夷吾不去入翟。但在我看来,“后出”如果是夷吾之罪的话,则“同至”之下,此行就只有其“罪”而别无其“利”了。因为,夷吾心中之“利”,在于未来晋国国君大位。如果兄弟二人同在翟国,重耳在前,夷吾就只能当陪衬了。

但历史总是给处心积虑的投机钻营者开玩笑。虽然公子夷吾也真的在秦国的支持下当上了晋国的国君,即后世所称的晋惠公。但晋惠公在位的七年时间,应该是他人生最痛苦的七年,内乱与外祸相继不算,自己甚至被秦国俘虏。晋惠公作为国君,不但丢失了大片晋国领土,还导致晋国内部严重分裂。其根本原因就在于他以往能看得到的自私与无德!这样的晋惠公,当然与重耳,即晋文公所建立的历史功勋是无法比拟的。

正是因为有了夷吾的反衬,才让重耳后来的伟大显得更加合情合理,更加符合天道人心!

而齐桓公的反衬,就如前文《霸权的信用一旦坍塌,离破产就不远了!》的描述那样,齐桓公不顾周惠王的脸面,不顾“尊王攘夷”旗帜的跌落,竟然为了周王室的家事,就动起了拿捏周惠王,干涉周王室内政的事来,甚至以会盟的方式逼迫诸侯选边站队!这显然是无礼的,也是失德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齐桓公在这一年小不忍而乱大谋,导致伐一“郑”而失郑、许之盟,脸面全无!相反,楚成王抓住机会,围一“许”而得郑、许之心,赢得盆满钵满!这当然也是成功的反衬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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