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蓑烟雨湿黄昏-孙觌与苏东坡(三十四)

安荷评书法 2024-06-11 09:03:13

孙觌清楚代草降表是失节之举,也清楚其招致的非议和灾祸,但形势所迫,他只能是奉命行事。南宋建立后,孙觌并未因此事受到惩处,仍然任中书舍人的要职,而后又被委以更高职位的户、吏部尚书。作为词臣出身的孙觌一再高升并被委以重任就是最好的明证。也从中也可窥得南宋朝廷皇帝高宗对此事的评判和态度。

代草降表是宋朝历史上屈辱的一页,却非是孙觌一人的过错,他只不过被迫替钦宗背了黑锅,成为“靖康之耻”的替罪羊而已。清代大学者王夫之在《宋论-钦宗》中对“靖康之耻”有非常准确的评价:“扶危定倾有道,于其危而扶之,不可得而安也;于其倾而定之,不可得而正也。倾危者,事势之委也,末也;所以致倾危者,本也。循其所以危,反之而可以安;矫其所以倾,持之而可以正。故扶危定倾者,其道必出于此。--于其争论而知宋之必亡也。抑以知宋亡而贻中国之祸于无已也。--呜呼!士不幸而生于危亡之世,君已俘,宗庙已墟,六宫尽辱,宗子无余,举国臣民寄死生于(他人)[异类]之手,而听其嚼啮,奸宄施施且拥叛逆而为主,不死而何以自堪”。

而据宋人徐自明《宋宰辅编年录》中记载;降表是由钦宗审定的,孙觌不过代草而已。事隔三十六年,朱熹既不是亲历者,其记载也无其他史料可佐证,也无他自己的举证,纯属杜撰,故难以令人信服。朱熹虽是大儒,但非圣人,更不是政治道德正确的标准。

靖康二年,即建炎元年(1127)这一年,对于孙觌这一生的仕途而言,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每一天都几乎是惊心动魄的,不幸的是,他如一艘航行于大海里的小船,随着惊涛骇浪而起起伏伏,他几经生死,有时候,他只能随波逐流。滔天的巨浪是他仅凭自己一己之力所无法控制得了的。

幸运的是,他被巨浪冲到了大海的岸边,活了下来。他没有随着船主(徽钦二宗被俘北上)的弃船而去倾覆葬身这身不由己的大海之中。

宋高宗建炎二年( 1128 年),正月,孙觌任充显谟阁待制,官名,显谟阁,专藏神宗御制、御书。"诏建阁藏神宗皇帝御集,以显谟为名"。皇帝顾问,称为待制。宋因其制,于殿﹑阁均设待制之官,如"保和殿待制"﹑"龙图阁待制"之类,典守文物,位在学士﹑直学士之下。参阅《宋史.职官志二》。这年,孙觌四十八岁。

1127年(靖康二年)春,赵构秉承皇帝旨意,任命孙觌为显谟阁待制,不久,赵构则升任为元帅。同年五月,赵构即位,是为宋高宗。任过此职位的还有杨万里、李熙靖、孙觌武进同乡许必胜,名医进士许叔微之子。

虽然孙觌仍任职中书舍人,但知道他反对过的李纲又任相,有人故意在找他的碴,“受伪楚官爵”,这是要排挤孙觌下台。孙觌感念自己近几年的官场曲折遭际,知道与李纲难以相处,所以,孙觌首先主动提出辞去中书舍人。

五月初五,李纲拜右相,孙觌忧不能与其共事,连上二奏状《乞出第一状》和《乞出第二状》乞补外官”高宗皇上不允,他连上二状《乞出第一状》 孙觌接着写了《乞出第二状》①”

五月二十四日,高宗为了安慰孙觌,允辞并充徽猷阁待制,知秀州(今浙江嘉兴)。见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五记载:“(建炎元年五月癸丑)中书舍人孙觌充徽猷阁待制,知秀州。”到了六月五日,在宿州(今安徽宿州市)。

孙觌因被弹劾受伪楚官爵,遭时任相李纲罢斥,安置归州(今湖北秭归)据《中国历史纪事年鉴查询》记载:“孙觌等分别安置....归州(今湖北秭归);颜博文、王绍以下并论罪。”又据《宋史》卷二十四本纪第二十四记载:“(建炎元年六月癸亥)及受伪命臣僚,王时雍高州,吴开永州,莫俦全州,李擢柳州,孙觌归州,并安置。颜博文、王绍以下论罪有差。以知怀州霍安国、河东宣抚使刘韐死节,赠安国延康殿学士,韐资政殿大学士。甲子,命李纲兼御营使....。”见《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卷八《乞出第一状》和《乞出第二状》

表面上,孙觌请求外放任职,其理由是自己妄论伏阙,与李纲存有隔阂,现在任李纲下级,沉默是失职,冒昧进言又失分寸。其实,孙觌的辞呈是对自己行为的辩解,孙觌已经被朝廷上这种大起大落的折腾给真搞怕了。有人下野,就有人上朝,宋朝廷上,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

建炎元年(1127年)八月,晋陵孙觌家中,遭溃兵入室打劫,家毁书散:“阅两月余,辛道宗溃兵入境,居人骇散,臣因得携三十口窜伏草莽中而迎贼,官吏舣舟臣门,指为奸细,嗾盗入室。臣弟岘与之遇,拔剑欲击,得两夫从旁营救,因得解去。生生之具,攻劫一空,虽竹笥苇箧陶瓦之器,盗所不取者,戕坏亦尽,书籍纸札悉投之雨中而去。臣等暴露野次, 一夕三徙,不自意全,殆从贼官吏稍稍来还,臣已无家可归矣。”见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鸿庆居士集》卷八《辞免再除中书舍人状》

孙觌因六月被弹劾任伪官事,后推迟两月赴行,则遭兵祸于八月。

建炎元年(1127年)十一月初二,在扬州,李纲贬官之后,高宗安慰孙觌,复朝奉郎,改任徽猷阁待制试中书舍人。据《鸿庆集补遗》卷四《上吕丞相七首》其六记载:“今枢长张德远在台端时,因论李相,首为辨雪,蒙恩以中书舍人召还。”

另据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十记载:“(建炎元年十一月)孙觌复朝奉郎,试中书舍人。”小字注曰:“初张浚因劾李纲罪,论觌不当贬,由是复用。觌为张浚所讼,略见李纲劾疏,今以觌文集与人书增入。” 孙觌立马写谢表。” 见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鸿庆居士集》卷八《谢中书舍人表》

徽猷阁后来成为安置闲散官的去处,与孙觌有过交集的蔡京、周邦彦、季陵、汪藻以及洪皓都先后任过徽猷阁待制。其中,季陵与孙觌同岁(1081- 1135)并且为争知临安府而诋毁孙觌。十月当时,高宗于驻跸扬州。

故孙觌回朝,当在扬州。虽然有了高宗给的徽猷阁待制闲职,但是,孙觌仍然心有余悸,还是写了份辞呈递了上去,他想要保全自己的生命,远离杀戮的战场与令其厌恶的权斗。据徐梦莘《三朝北盟会编》卷一百六记载:“望圣慈将臣三月二十三日以后放罪,月日体究,指实施行,又辞中书舍人。”

据《宋会要辑稿》·职官七○记载:“颜博文果州别驾,澧州安置;孙觌散官安置。”而后,高宗给了孙觌低一点的官职知袁州,让他去了袁州.(一说秀州)。江西袁州也称宜春,是禅宗圣地,尤其古袁州的禅林是宜春最具特色的历史文化之一,佛教史上‘马祖建道场’、‘百丈立清规’都发生于此。千年古寺崇胜寺,古称”崇圣寺“,可惜,今古迹不存。

孙觌到任后,写下了《谢徽猷阁待制知袁州表》”见影印四库全书《鸿庆居士集》卷十一

关于孙觌知袁州,史料很少,孙觌记载更少。仅见一首孙觌《宿袁州城外祥符观越日徙纠廨舍》的诗:

“宜春客舍无一席,古观独眠不能夕。破屋飕飕人雨立,空林啧啧蛩夜绩。

青袍白马郡督邮,晨门过我鸣前驺。不求五斗彭泽米,且卧百尺陈登楼。”

这应该是在遭贬途中路过袁州写的感慨,而不是知袁州任上。《正德袁州府志》云:北门外,太平兴国中赐额“有林乐堂”,黄庭坚书匾“竹尊者轩,”并题诗《题竹尊者轩》有句云: 平生脊骨硬如铁,听风听雨随宜说。 百尺竿头放步行,更向脚跟参一节。

《江西通志·卷四十二·袁州府志》记载:“北门外,赐额‘崇胜寺’,题诗《崇胜寺后有竹千余竿独一根秀出人呼为竹尊者因赋诗》。”有人说此诗是孙觌身处江西袁州崇胜寺时所作。其实,这是惠洪的咏竹诗:

“高节长身老不枯,平生风骨自清灌。爱君修竹为尊者,却笑寒松作大夫。

未见同参木上座,空余听法石於菟。戏将秋色分斋钵,抹月批风得饱无?”

该诗以宋诗精品收入到了《宋诗鉴赏辞典》,深得黄庭坚等历代诗家赞赏。可是,的确是在袁州,孙觌结识了比自己大十岁的精通佛学,长于诗文的僧人惠洪(1071-1128)俗姓喻(一作姓彭),14岁父母双亡,19岁入京师,于天王寺剃度为僧。当时领度牒较难,乃冒用惠洪度牒,遂以惠洪为己名。后南归庐山,依归宗寺真静禅师,又随之迁靖安宝峰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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