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记(图片来源于网络)
五斗米:晋代县令的俸禄,后指微薄的俸禄;折腰:弯腰行礼,指屈身于人。比喻为人清高,有骨气,不为利禄所动。这个典故讲的是陶渊明的故事。
陶渊明(约365年—427年),字元亮,号五柳先生,世称靖节先生,入刘宋后改名潜,浔阳柴桑(今江西省九江市)人。陶渊明的曾祖父陶侃是赫赫有名的东晋大司马、开国功臣;祖父陶茂、父亲陶逸都作过太守。陶渊明八岁丧父,家道衰落,生活贫苦,但家教优良,母亲是东晋名士孟嘉之女,外祖父孟嘉对陶渊明的影响很大。陶渊明在母亲的指导下读了许多书,在《五柳先生传》中,陶渊明自述为“闲静少言,不慕名利。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
青年时代的陶渊明也曾有过远大的志向,他在诗中曾回忆道:
忆我少壮时,无乐自欣豫,猛志逸四海,骞翮思远翥。
我在年轻的时候,没有快乐的事,心情也是欢快的。当时有超越四海的壮志,期望展翅高飞。
少时壮且厉,抚剑独行游,谁言行游近,张掖至幽州。
我少年时强壮而凶猛,带剑独行千里,从张掖直到幽州。
但到了东晋末期,朝政日益腐败,官场黑暗。陶渊明关心百姓疾苦,怀着大济苍生的志向和愿望,二十九岁时出任江州祭酒。由于看不惯官场上的那一套恶劣作风,不久就辞职回家了,随后州里又来召他作主簿,他也辞谢了。
后来,他陆续做过一些官职,但由于淡泊功名,为官清正,不愿与腐败官场同流合污,而过着时隐时仕的生活。一次,陶渊明对朋友说:“我想过恬淡自娱的生活,现在出去做官,为隐居积攒一些衣食之资,不知是否可行?”当权者听说后,马上任他去做彭泽县令,这一年陶渊明四十一岁了。
到任后县里拨给他几亩公田,陶渊明全部用来种植酿酒用的秫谷,说:“能让我每天有酒喝就够了!”妻子不同意他这么做,于是就一半土地种粳稻米,一半仍种植秫谷。
陶渊明当上彭泽县令才两三个月,碰到浔阳郡派遣督邮来检查公务,浔阳郡的督邮刘云,以凶狠贪婪闻名远近,每年两次以巡视为名向辖县索要贿赂,每次都是满载而归,否则栽赃陷害。县吏说:“当束带迎之。”就是应当穿戴整齐、备好礼品、恭恭敬敬地去迎接督邮。陶渊明叹道:“我岂能为五斗米向乡里小儿折腰。”意思是我怎能为了县令区区五斗薪俸,就低声下气去向这些小人贿赂献殷勤呢。说完,挂冠而去,辞职归乡。此后,他一面读书为文,一面躬耕陇亩。
归去来兮(图片来源于网络)
那么,五斗米相当于现在多少米呢?古代的计量单位,一升约1.5斤,十升是一斗,五斗米就是75斤米,按照现在米价一斤三块算,75斤也就225元钱,生活恐怕是不够的。
但是,对陶渊明这样的县令一级的官员(九品),国家还会给予其秋季、春季绢、棉的待遇,大概就是每年三十匹绢,二十斤棉花,另外还可以占地10顷。一顷是100亩,10顷就是1000亩。按照每亩土地亩产300斤粮食,亩收租两成计算,一年可以收租近六万斤,相当于收租净得18万,这样算下来,无论在古在今,都算很有钱的人。
这样的体制内铁饭碗待遇,陶渊明毫不犹预放弃了。
崇尚自然,是陶渊明归隐的主观因素;对动乱污浊的社会的不满,是辞官的客观原因。 陶渊明心中自有其的理想社会,但这个理想社会仅能存在于他的《桃花源记》之中: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世外桃源不可得,只能退而求其次,耕种南山下了。陶渊明辞官归里,过着“躬耕自资”的生活。妻子翟氏,与他志同道合,安贫乐贱,“夫耕于前,妻锄于后”,共同劳动,维持生活,与劳动人民日益接近,息息相关。在《归园田居其三》中,陶渊明写道: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埋荒秽,带月荷锄归。
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诗人在南山下种豆,杂草旺盛,豆苗稀少,一大早就要起来去铲除荒草,到了晚上才能荷锄归来。农耕生活虽然劳累艰苦,但春播秋收的自给自足让人感到踏实和坦然。为了更好收成,陶渊明还和村中的老农交往聊天,请教经验。《归园田居其二》写道:
时复墟曲中,披草共来往,相见无杂言,但道桑麻长。
我麻日己长,我土日己广,常恐霜霹至,零落如草莽。
农活之余,陶渊明也很乐意与老朋友一起谈天说地,赏文品诗。“邻曲时时来,抗言谈在昔;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邻居老朋友经常来我这里,谈谈过去的事情,人人畅所欲言;见有好文章大家一同欣赏,遇到疑难处大家一同钻研。
如果社会清明,风调雨顺,耕读乡间的陶渊明就接近“桃花源”人了。但现实是战乱频繁,自然灾害严重,农业歉收,农家生活极为贫困。在陶渊明四十四岁那年,房屋失火,生活更是每况愈下,有时连生计都发生问题。但陶渊明始终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江州刺史曾亲自到他家访问,馈以米肉,他坚拒不受。朝廷征召他任著作郎,也被拒绝。固穷守节,老而益坚。
公元427年,陶渊明在贫病交加中死去,享年六十三岁。
陶渊明的田园诗,以纯朴自然的语言、高远拔俗的意境,为诗坛开辟了一片新天地,他由此被誉为中国田园诗派的鼻祖;他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风骨,也成为中国精神中的最闪亮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