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29日，今日说法播出了江苏省南京市玄武人民法院审理的“买了漏水房”侵权纠纷案件。本案播出后可能引起社会极大关注，“老破小”二手房交易数量较大，且漏水是常发现象。从责任角度分析，不真正连带责任适用范围法定。本案是否适用该责任，还需从……讲起。

今日说法：买了漏水房

2021年5月，张华首付后“拎包”入住于江苏省南京市玄武区某“老旧成熟”小区404室。原计划51平方米的婚房，张华预料不到的麻烦悄然而至：

2021年8月25日，小区402室邻居张某发现卧室上方漏水。原以为渗水源于403室父母家，张某顺着流水痕迹找到了404室的张华，“麻烦”就此展开。

8月底，403室的张大爷夫妇专程从外地赴南京处理“漏水房”问题。“花了大价钱”购买拎包入住的住房，张华当然需追溯原房主共同处理漏水纠纷。这里的“大价钱”，是指51平方米住宅市场价为130万元，购买价达172万元。

房屋中介不承担责任，建议张华与张大爷调解。负责房屋装修的徐某不愿意承担责任，其间，张华还认为其是业主。真正的业主也不愿意承担责任，其主要原因是以市场价出售。经玄武区锁金村社区调解无果后，张大爷将张华告上了法院。

玄武区人民法院受理张大爷的起诉后，张华和张大爷之间的麻烦还不那么简单。其一，张华拎包入住“新房”的卫生间改建在张大爷卧室上方，此为漏水的原因之一。其二，真正改建者是收房人孔建，张大爷还要追加其为被告人。

2022年8月9日，南京市玄武区人民法院就张大爷的“侵权之诉”作出判决：具体判决结果见下图：

“买了漏水房”概述

本判决第三项，被告张华可能面临真正的“麻烦”，如，孔建不履行义务，法院将怎样执行？损失可能进一步扩大，张华是否承担侵权责任？从比较法角度分析，成文法制度的国家，法官自由裁量权不应当包括“造法”。

二、不真正连带责任

《民法典》在侵权责任编分别规定了不真正连带责任和补充责任。其中，不真正连带责任由经济法学者对《产品质量法》的相关法律责任归纳而来，民法学采用了经济法学者的观点。从责任分析的角度分析，不真正连带责任是受害人的选择权，加害人之间不承担连带责任，而是追偿权。

就“买了漏水房”中的不真正连带责任而言，张大爷先选择了张华为被告，后又追加了孔建。此时，法院不能再作模糊的判决，而应直接裁决张建承担法律责任，否则，张华将陷入不利的地位，如，南京市玄武区人民法院可能强制执行张华。

为了统一认识，我将《民法典》中规定的不真正连带责任承担归纳如下：

第一，第一千二百零三条规定的产品的生产者和销售者之间的不真正连带责任。第二，第一千二百二十三条规定的医疗领域产品责任中的药品上市许可持有人、生产者、血液提供机构与医疗机构之间的不真正连带责任。第三，第一千二百三十三条规定的因第三人过错污染环境、破坏生态造成损害时，第三人与侵权人之间的不真正连带责任。第四，第一千二百五十条规定的因第三人过错造成动物致害时，第三人与动物饲养人、管理人之间的不真正连带责任。

《民法典》其他法律条文没有规定不真正连带责任。据此，在当事人没有约定的情形下，不真正连带责任是法定责任。

不真正连带责任

补充责任，是指当侵权责任人为数人时，由先顺位的责任人承担责任，“仅”在先顺位的责任人的财产不足以填补受害人的损害时，才由后顺位的责任人对不足部分予以补充承担的责任形态。《民法典》对补充责任的规定相对集中，仅有两个法律条文涉及补充责任，现归纳如下，供公众，或者司法人员参考。

其一，第一千一百九十八条第二款规定的负有安全保障义务的经营者、管理者或者组织者未尽到安全保障义务的补充责任。

其二，第一千二百零一条规定的幼儿园、学校或者其他教育机构未尽到管理职责的，对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和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承担的补充责任。

比较上述一、二的内容，多数人能得出以下结论：《民法典》规定不真正连带责任与连带责任立法目的，或者志趣不同，前者赋予受害者选择权，法官没有自由裁量权，后者保障受害人充分得到救济，或者赔偿。不真正连带责任与补充责任没有“交集”，或者“交叉”，两者分别适用不同的法条。

就“买了漏水房”中的裁决而言，“不真正连带”的法律规定应当是《民法典》第一千二百零三条，即，产品的生产者和销售者之间的不真正连带责任。考察张大爷与张华、孔建之诉分析，司法人员不能得出张华与孔建之间存在不真正连带责任，其主要原因是《产品质量法》第二条规定，建设工程不适用本法规定。

最后需要说明的是，法理学上有“法官造法”的观点，但法官造法的背景，或者前提是不成文法律制度，如，英美等国家的法官可以“造法”。在成文法制度国家，司法人员倘若认为其有造法的职权，则结局是，相同的案件有不同的裁决结果，成文法的具体规定将被“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