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最新事件 ■素材:周长富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1978年的深秋,江南水乡的石桥村迎来了一个特别清冷的早晨。阳光穿过薄雾,洒在村口那条蜿蜒的小径上,将地上的露水染成了一片金黄色。
我叫周长富,是石桥村的一个普通农民。那年我28岁,和母亲相依为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淡生活。父亲去世前留给我的唯一值钱物件,就是一块上海牌手表。那是他年轻时去上海办事买的,在我们村里,能有这样一块手表的人,真是凤毛麟角。
说起这块手表,可真不是一般的金贵。表盘是银白色的,四周镶着一圈金边,三根金色的指针在表盘上缓缓转动,每一下都像是在数着我们家的光阴。表带是棕色的真皮,经过岁月的打磨,散发着温润的光泽。父亲生前最爱这块表,常说:“这表啊,以后是要传给你儿子的。”
可那时的我,哪里会想到,这块传家宝会在一个特殊的秋天,改变了几个人的命运。
那是一个特别冷的早晨,我挑着满满一担子红薯,准备去镇上卖。刚走到村尾的杨家破屋前,就听见一阵揪心的哭声,那是杨巧云家。说起这个杨巧云,村里人都知道她的不幸。去年她男人出去做工,不慎从房上摔下来,当场就没了。剩下她和五岁的女儿杨小柔,住在这个快要倒塌的破屋里,靠给人缝补度日。
“妈妈,我肚子好疼。。。”小女孩的声音透着虚弱。
“柔柔,再忍忍,妈妈这就去找人借钱。。。”杨巧云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
我放下担子,悄悄走近,透过破旧的窗户往里望去。只见杨巧云抱着小女孩,在屋里来回踱步。屋里除了一张破旧的木床,一个缺了角的桌子,就再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了。床上连床单都是补丁摞补丁,可却洗得干干净净。
小柔蜷缩在母亲怀里,小脸煞白,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杨巧云一边给女儿擦汗,一边低声安慰:“乖,妈妈这就去找人借钱带你看病。。。”
“巧云嫂子,你又来借钱?”隔壁王婶的声音突然响起,“你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这谁敢借给你啊?万一还不上。。。”
“王婶,求求你了,就借我二十块钱,等我给镇上的人家把衣服补好了就还你。。。”杨巧云的声音带着哭腔。
“哎呀,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啊。你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听着杨巧云的哭声渐渐远去,我的心揪成了一团。回到家里,我看着墙上那块父亲留下的手表,思来想去,最后一咬牙,将表取了下来。
当天下午,我找到在镇上开杂货店的张叔,将手表托他帮忙卖掉。张叔看了看表,叹了口气:“这表是好表,但现在也就能卖个五十块钱。”
“行,就卖五十块吧。”我接过钱,想了想,又从张叔那里买了一些白米、红糖和一些常用药。
天快黑的时候,我悄悄将东西放在了杨巧云家的门口,轻轻敲了三下门就跑开了。躲在不远处,我看见杨巧云开门,发现了那些东西,突然就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小柔也扶着门框走出来,看见那些东西,奶声奶气地问:“妈妈,是天上的神仙给我们送来的吗?”
杨巧云擦着眼泪,将女儿搂在怀里:“是啊,一定是好心的神仙爷爷看见我们可怜,送来的。。。”
看着母女俩的背影,我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水。父亲,原谅儿子没能把表留到给孙子吧,这世上,有比传家宝更重要的东西。
没过几天,我就听说杨巧云托人打听到是我卖表救济她们母女的事。那天早上,我正在田里插秧,远远地看见她领着小柔朝我这边走来,我赶紧钻进了稻田深处。
后来,我听说杨巧云带着女儿离开了村子。村里人都说她是觉得没脸在这里待了,但我知道,她是个要强的人,一定是去寻找新的生活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的生活还是那样平淡。母亲总念叨着让我找个媳妇,我却总是摇头。不是没有媒人来说亲,而是我总觉得,这心里好像缺了点什么,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年复一年,母亲终究是撑不住了,在一个冬天的早晨悄悄离开了人世。我守着这个家,种着几亩薄田,眼看着村里的年轻人一个个出去打工,房子也越盖越高,我却始终舍不得离开这片土地。
转眼就到了2008年,这一年的石桥村已经大不一样了。村口新修了一条水泥路,不少人家都盖起了小洋楼,就连以前的泥巴地都铺上了水泥砖。只有我,还住在那间老屋里,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就在这一年的深秋,我的生活迎来了巨大的转折。
那是一个特别清爽的早晨,我正要去田里,突然看见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了我家门口。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年轻人从车上下来,带着一副金丝眼镜,举止优雅,一看就是城里有身份的人。
“请问,您是周长富周叔叔吗?”年轻人礼貌地问道。
我愣了愣,点点头:“我是,您是。。。”
年轻人的眼圈突然红了,他快步上前,深深鞠了一躬:“叔叔,30年前您卖掉的那块手表,救了我和我妈的命。。。”
我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突然发现他眉宇间有几分熟悉的影子。
“您是。。。小柔?”
“是的,叔叔。我是杨小柔。”年轻人擦了擦眼角,“30年前您的恩情,我和妈妈一直记在心里。这些年,我们在南方打拼,总算有了一些成就。现在,我是镇上最大商场的老板。”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觉得鼻子酸酸的。
“叔叔,我妈妈一直把您当做我们母女的救命恩人。她说,要不是您当年卖掉那块传家宝救济我们,我可能早就没命了。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打听您的消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
说着,杨小柔从随身的皮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来,我一眼就认出了那块熟悉的上海牌手表。
“这。。。这是。。。”
“是的,叔叔。当年我们离开村子后,妈妈就打听到是谁买走了您的表。她省吃俭用,花了整整两年的时间,终于从张叔手里把表赎了回来。这些年,她一直把这块表当做宝贝一样保管着,说这是我们母女俩的命根子。。。”
我颤抖着手接过表,三十年了,它还是那样熟悉。表盘依旧闪着柔和的光,秒针还在一下一下地跳动,仿佛从未离开过我的手腕。
“叔叔,我这次来,除了要还您这块表,还有一件事。”杨小柔正色道,“我妈妈知道您一直没有成家,她说,如果您愿意的话,请您来南方和我们一起生活。这些年,您为我们付出那么多,现在该我们来报答您了。”
我捧着那块承载了太多记忆的手表,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窗外的阳光依旧温暖,映照着手表的表面,闪烁着点点金光。三十年前的那个选择,是对是错?那些远去的岁月,又该如何评说?
面对眼前的提议,我该如何选择?
而此时的杨巧云,不知道是否还记得那个秋天的早晨,一个默默无闻的村民,是如何将自己最珍贵的传家宝,换成了一份救命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