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Grace

过去两个月深陷负面传闻的哪吒汽车，在12月6日迎来了“重生”。

这一天，先是CEO张勇被传已离职加盟物流商用车品牌大力牛魔王，随后本人予以否认；当晚哪吒官宣，张勇不再担任CEO，转任顾问，哪吒汽车创始人、董事长方运舟兼任CEO。

在一封1800多字的内部信中，方运舟忆往昔，承认公司遭遇了危机，不过只是“短期震荡”，并强调最危险的关头已度过，今后只会“天天向好，蒸蒸日上。”

方运舟不仅拿出了6大对策，还立下了“全力以赴IPO，2025年内整体毛利率转正，2026年整体盈利”的目标。

创始人重返台前，重整旗鼓的哪吒汽车，抓住发展失利的主要矛盾了吗？在成立10年的节点上，哪吒能否再次上演逆天改命的戏码？

唏嘘十年

哪吒汽车的母公司合众新能源，成立于2014年，和蔚来、乐视汽车同属国内最早创立的一批新势力。不过与互联网跨界造车的新势力不同，合众的创始团队都是传统车企出身，没有任何互联网或跨界基因。

创始人方运舟，曾在奇瑞效力十多年，一手主导了奇瑞新能源项目，后来辞职读博，师从国内新能源技术研究领域人物——清华大学欧阳明高教授，求学期间创立了合众新能源。

技术出身的方运舟，2017年找到了昔日的校友兼同事张勇，说服他离开北汽新能源，2018年正式加盟合众，主导创立了哪吒汽车品牌。张勇到来后，方运舟也逐渐退居幕后。

由于合众新能源传统车企的基因太重，初期并不被资本市场看好，创立至今十年时间融资15轮，累计融资近300亿元，主要投资都来自地方政府主导的国资力量。

由于没有“蔚小理”那样雄厚的家底儿，合众新能源一开始的定位就是从入门级车型入手，

同时张勇复制了在北汽新能源的策略，通过政府采购和to B业务，迅速帮助哪吒品牌打开了局面。

从2018年7月首款车哪吒N01发布开始，B端网约车市场就是哪吒的重要销量来源，后续推出的哪吒U和哪吒V也都聚焦在便宜的纯电小车定位。

和哪吒同时期出道，走高性价比路线的还有零跑汽车，不过从2020年到2022年的三年间，哪吒势头更猛，年交付量从1.5万辆暴涨至15万辆，一举登上新势力销冠宝座。

从创立初期不被看好，到凭借高性价比小车实现逆袭，哪吒汽车第一次逆天改命。但是随着纯电小型车市场竞争日趋激烈，哪吒自身也有着向中高端市场突围的强烈意愿，只是这场突围战打得并不成功。

哪吒向上突围的方式并非布局主流市场，而是先后推出了相对小众的运动型轿跑哪吒S和更加小众的双门四座跑车哪吒GT，以非主流的车型在20-30万的主流价格带厮杀，结果显而易见。

小众的产品换来了小众的销量，几十亿的开发投入无法回本，不仅占用了新车开发资源，也导致哪吒不得不采取高成本方式维系供应链正常运转。

2023年哪吒相继推出了哪吒AYA和哪吒X两款新车，但本质上还是哪吒V和哪吒U的改款。这一年，哪吒全年交付量跌至12.7万辆，成为当年新势力TOP10中唯一下跌品牌。

2024年元旦假期后开工第一天，CEO张勇公开进行自我检讨，把问题归咎于新老车型切换衔接不好、新车定价过高和营销传播方式的落后上，并给出了改进措施。

但从过去一年的实际表现来看，外界能明显感受到的，除了社交媒体上的张勇更敢说、爱说，还有与周鸿祎的几次直播登上过热搜，产品层面和终端市场表现上，收效甚微，这也为四季度的危机爆发埋下了伏笔。

10月开始，哪吒不再公布月交付数据，今年1-9月的累计销量仅为8.6万辆，同比下滑12%。乘联会数据预测，10月哪吒汽车批发销量8000辆，同比跌幅近40%。

从10月数据来看，哪吒在售5款车型中，中型SUV哪吒L和紧凑型SUV哪吒X目前还能维持在月销2千辆水平，哪吒AYA在千辆左右，哪吒S不足千辆，哪吒GT只有两位数。

销量规模无法提升，与资金吃紧，让哪吒汽车陷入了死循环，无法及时给供应商回款，导致交付困难，有订单却没销量。

10月以来，哪吒汽车接连曝出裁员、欠薪、工厂停工、供应商欠款等负面传闻。而随着张勇退位，创始人方运舟重新掌舵，哪吒再次走到了改变命运的岔路口。

机会尚在

哪吒汽车的最大问题，就是战略方向始终不清晰，在外界看来就是定位摇摆、管理混乱。周鸿祎有一句点评很到位，“你们从营销到产品规划就老是自嗨，有什么用？”

哪吒从入门级小车市场切入，走高性价比路线，但是没有像零跑那样快速切入主流市场，而是走起了小众路线，错失攻入主流市场的良机。

虽然最早喊出科技平权的口号，但是在智能座舱和智能驾驶方面并没有拿得出手的核心技术，加上资金吃紧，也无法通过与科技公司合作的供应商模式补课。

哪吒的问题很明显，但是并非没有改命的机会，因为和很多新势力相比，哪吒无论是销量规模还是亏损程度，都远未到山穷水尽那一步。

按照10月的交付数据，哪吒在国内新能源整体排名中位列22位，新势力中位列第9，8千多台的数据虽已赶不上极狐、智己，但是在它后面还有极越、大运、创维这些月销两三千、甚至一两千台规模的品牌。

而从亏损程度来看，目前中国的新能源车企，亏损是常态，到今天也只跑出了比亚迪、理想和赛力斯三家盈利企业。

招股书显示，哪吒2023年亏了68.67亿，过去三年累计净亏损180亿元，相比之下，蔚来今年前三季度就亏了152.9亿，累计亏损已破千亿，小鹏的累计亏损也超过400亿，哪吒的窟窿远没有大到补不过来。

至于经历至暗时刻，对新势力来说更是家常便饭，哪家新势力没有过“最惨”时刻呢，蔚来进过ICU，问界、理想和零跑都经历过新车哑火、销量瓶颈，关键是有没有及时复盘和纠错的能力。

在方运舟拿出的六点改革举措中，重点提到了全力以赴IPO以及聚焦海外，这也是当下哪吒的自救指南。

IPO是哪吒必须闯过的第一关，它不仅意味着更广的融资渠道，还代表了资本市场的信心。同时期的“蔚小理”和零跑都早早登陆资本市场，哪吒几次冲击IPO都不顺利，今年6月，哪吒母公司合众新能源向港交所递交招股书，近期还聘请了前高盛亚洲董事总经理潘登担任CFO，为IPO冲刺加速。

和当年合肥市政府把蔚来救出ICU一样，这一次地方政府再次当起了新势力的白衣骑士，上个月南宁产投与合众达成战略合作，为其提供供应链金融支持，推动南宁工厂恢复生产经营，带动国内三大工厂全面复产。

南宁的介入，也是为哪吒IPO铺路，而让南宁市依然对哪吒充满信心的关键因素，是其海外市场的表现。

在新势力中，哪吒“出海”很早，目前海外业务覆盖了40多个国家和地区，海外收入占比不断提升，和国内卖车越卖越亏相比，哪吒的海外业务能实现10%-15%的汽车毛利润，是一笔可观收入。

方运舟在近期接受采访时提到，国内新能源车渗透率已超50%，而全球来看这个比例不到5%，如果说国内新能源车市已经红得发紫，海外则依然是蓝海一片。

虽然10月开始哪吒不再公布国内销量数据，但是过去两个月泰国销量海报都如约而至，因为在泰国，哪吒不仅是纯电SUV市场的冠军，也是新能源乘用车市场的前三。

哪吒在官微中称“合作”、“出海”是11月的关键词，实际上不管是当下还是未来，海外业务都是哪吒翻身的底牌。即便欧洲的新能源车市场对中国品牌不再友好，但是东南亚、南美洲市场依然是广阔天地。

在方运舟的规划中，未来2-3年，哪吒的一半销量在国内，另一半由海外市场创造，聚焦出海也将成为哪吒从一众新势力中突围的关键。

这一次，哪吒能否二次涅槃，两三年内市场会给出答案，至少眼下，它确实已经度过了最难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