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魔刀玄剑录》第二章古庙夜话

刀白说小说 2025-02-20 20:27:23
所谓“人世百年,驹光过隙”,一转眼时间,十年光景匆匆已过,这日乃是南宋绍兴二十一年一月二十七日,距离当年的郾城大捷倏忽过了十度春秋。而这一日也正是抗金名将岳飞忌日。京师临安市民皆缟,市为之罢,满城寂寥,纪念岳飞。灰暗的天空飘着细碎晶莹的小雪,天地间仿佛弥漫着片片愁云惨雾。临安郊外,五匹健马冲开飞扬的冷雾,奔驰在风雪之中。当先那匹马上坐着一位六十多岁的尼姑,身穿月白僧袍,背上斜插一口宝剑,枣红色的剑穗迎风飞舞,猎猎作响。尼姑身后,是一位手提方便连环铲的瘦骨嶙峋的僧人,约莫四十岁出头的样子,双眼精光湛然,两边太阳穴微微隆起,显见是练有极高深的内家功力。只是这位僧人满脸倦色,白色僧袍上沾满了泥浆,左臂包着一块被鲜血浸透的白布,已被血水浸染成了刺目的酱紫色。 第三匹马上是一位中年书生,全身也宛若在泥浆中滚过一般,早看不出他穿的衣服颜色。这位书生比前面的那位僧人要健壮魁梧得多,两条浓眉横扫,一双怒目圆睁,猛一打眼,便有与生俱来的一股不怒自威之势。和他并驾齐驱的则是一位中年妇人,柳眉微锁,全身裹在一张墨绿色的披风中,一对精光闪耀的护手雁翎钩挂在马鞍桥边,随着马匹剧烈的颠簸起伏,不时发出铮铮交鸣之声。最后一匹马上是一位五旬上下、身材高瘦的老人,一部花白长髯迎风飞扬,他的马鞍边挂着一口窄刃长刀。他和那位僧人一样,身上都受了伤,只是僧人伤在手臂,这位老者则是伤在后心,黑红色的血水早已在他衣裳上结起了痂,要害受伤,老者的脸上却似乎并无痛楚之色。 凄风苦雪,愁云惨雾,阴云更浓,天色也更阴暗,雪也越下越大。一直跑在前的那位尼姑在疾奔中轻轻勒马,口中吐出浓浓的白气,环顾四周,轻叹一声,回头道:“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阵再赶路吧!二弟三弟你们俩的伤势可都不轻·····”话尤未了,眼眶竟自红了。那瘦骨嶙峋的僧人把方便连环铲横担在鞍桥上,勉强一笑,道:“不打紧。这点伤算什么?想当年纵横江湖,堪谓沙场百战,岂惧这点皮外伤?唉!我担心,我担心,只怕五弟他们,此番当真怕是凶多吉少了。”那尼姑听了,不禁心如刀绞,仰天长叹,老泪纵横道:“想我虽为女身,但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因我之过,小普陀十二剑客才落得这般凄凉下场!······!” 那僧人轻轻一带马缰,靠近那尼姑,道:“大师姐不用忧苦,所谓‘吉人自有天相’,五弟他们有师父英灵护佑,未必一定有去无回。”尼姑摇头叹息,语调悲怆地说:“咱们小普陀十二剑客也算名震白山黑水、大漠穷边,这三两年来咱们奔波江湖,千山万水,辛苦尝尽,却至功败垂成,未曾杀得金狗皇帝,还令得天下武林人人和咱们为敌,都是我的错!”那中年书生劝道:“来日方长,咱们小普陀门这个仇迟早要报,但也不必急于一时。”尼姑收了泪,低声道:“咱们已连续奔波了六夜七日,默算路程,后面的追兵未必能追得到咱们了。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再走吧!四弟,相烦你去前面探探路。”那中年书生点头道:“是,大师姐。” 他去了一阵回来,道:“前面有一座荒废的古庙,似无人烟。咱们到那里避避风雪吧。”此时朔风四起,风雪骤急,天色更觉阴暗,远处云山雾罩,山体轮廓也渐渐看不分明。五人又接着跑了半炷香的功夫,才到了那破庙前面,此时五人的身上已被雪水浸透了。 眼前是一座荒废已久的燃灯古庙,虽然颓败,还有前后四进,未曾倒塌的大雄宝殿,堪能容下五人五马,四周的墙壁还是干干净净的,门窗完好,看样子今晚在大殿中是足以躲避风雪严寒了。 那尼姑先下马,中年书生扶住了受伤的僧人,中年妇人则把背后那位老者扶下马来。那老者下马之际,牵动背心伤口,脸上肌肉一阵剧烈抽搐,他喘了口气,轻轻推开中年妇人的手,低声道:“谢谢六妹。你不用管我了。我这点伤还不碍事。”中年书生接过老者手中的马缰,问道:“二师兄觉得怎样?”老者淡淡地道:“放心,我还支撑得住。”那尼姑道:“别说了,大家先进来吧。”先进去的那僧人拔出戒刀,砍下几扇快要掉下来的门扇和破碎的栅栏、木柱,堆在一起,点燃了火堆。 火光亮起的须臾,五人这才觉得身上终于暖了起来。中年书生把五匹马牵到庙后的草地,把缰绳栓在一棵树上。五匹马许是多日未进草料,雪中野草肥嫩,相继低头大吃起来。五个人的眼光越过残垣断壁,望着五匹吃得正欢的马,一时竟至相对无言。那尼姑坐在靠墙的一面,轻轻举手拂开青烟,目光移到白衣僧人身上,道:“三弟,让我瞧瞧你臂上的伤势如何。”僧人道:“这点伤不打紧。还是先看看二哥吧!”那老者淡淡一笑道:“六妹给我敷了‘跌打张’的金疮散,这会儿有点疼,不过不要紧了。倒是三弟一百零八疯魔杖绝技独步武林,如果废了一条胳膊,那才是终身大憾呢!” 僧人冷笑道:“大丈夫死则死尔,一条胳膊算什么?贫僧驰骋江湖,不知击败过多少武林豪杰,也算得上名闻遐迩,纵算就死,又有什么遗憾!”那老者点了点头道:“我的意思是你还没有传人,一身武功若因臂伤而废,那就未免太可惜了!”那尼姑不由分说,解开僧人手臂上的白布,只见一条刀痕深几及骨,伤口仍在渗血,四周肌肤有将要溃烂化脓的迹象,不禁心头一震,暗道:“好厉害的刀伤!虽未伤及筋骨,只怕一年半载,三弟是再不能用这条手臂与人对敌了。”低声一叹,道:“好在天寒地冻,伤口未曾恶化。若在春夏之际,只要再晚两天,伤口就要溃烂,到时腐肉及骨,你这条左臂就神仙难救了。” 转头道:“六妹去弄些雪水来,帮三师兄把伤口清理干净。” 那中年妇人点头道:“好,这就来。”在殿后找了一个破瓦罐,取了干净的雪水替僧人清理了伤口。尼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拔开木塞,倒出一些黄色的药粉小心地洒在伤口上,撕下一块僧袍下摆,把伤口仔细包扎起来。 中年妇人一直默默地看着尼姑,见僧人臂上伤口都已处理妥当,忽然道:“大师姐!小妹有一事不明,不知······?”尼姑扫了她一眼,默然半晌,才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唉,你就是不问,我也该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告诉大家了。”中年妇人望了一眼身边的中年书生,这才期期艾艾地道:“师父已然坐化,咱们同门学艺二十载,大师姐一声令下,咱们做弟弟妹妹的不管什么事都义无反顾、一往直前,这是没得说的。可如今从塞北到江南,偌大一个江湖,竟似无我小普陀门立足之地,处处都是追踪咱们的杀手,大师姐!我们究竟做了什么错事,天下武林怎么一下子都变成了咱们的生死对头?······” 她多时积存在胸中的闷气此刻忽然找到了一个渲泄的口子,心情十分激动,声音竟自越来越高道:“咱们是师父一手带大,是师父一手教我们武功,只要师父一句话,咱们做弟子的赴汤蹈火也决不该皱一皱眉头。小妹只是不明白,为何我们好好的一个小普陀门,无端端地变成了全天下武林中人的冤家对头,似乎整个江湖都跟我们有刻骨的仇恨一般。难道我们这么多年来行侠仗义,如今倒成了怙恶不悛的贼人了不成?” 中年书生突然喝道:“六妹!你怎可对大师姐如此放肆?” 妇人横了他一眼,擦了擦眼睛,沉声道:“四哥,咱们做了二十年夫妻,我的性情你是知道的。你自问你平日说的每一句话,我做妻子的有没有反对半分?如今这种情势,难道一句话你都不让我问明白,想让我死不瞑目么?”尼姑望了中年书生一眼,叹了口气道:“四弟,你不要责怪六妹,唉!是我连累了你们大家,六妹心中有怨气,这也无可厚非······”她停了停,接着道:“反正这件事迟早你们都是要知道的,前去海宁的路上还不知有多少强敌在虎视眈眈,你们纵然不问,我也要找机会告诉你们。我已年过花甲,衰朽残年,死不足借,怎能忍心让你们陪我一道白白送死?这件事原本世间已无人知道,一旦泄漏出去,在江湖中卷起一场血雨腥风便是在所难免。如今我们行藏已露,生死存亡就在眼前,索性我都跟你们说了吧!” 原来那尼姑七难、僧人破虚、中年书生凌度、凌度的妻子也就是那位中年妇人聂十三娘、老者司空拔,都是小普陀门掌门、天下第一高手无相神尼的门下弟子。无相神尼以剑、掌、指、气四项绝艺打遍天下无敌手,端的名震四海,声传九州。她去世前单独召见大弟子七难,告诉她一件尘封已久的往事,七难听了这件事后,心中大惊,不敢声张,立刻率领同门,远赴北国分头行事。她囿于师命在身,前往北国的来由始终只字不提。直到最后一刻,那件事行将结束,四下危机重重,七难尼姑只怕凶险未除,才决定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告诉给她的师弟师妹们知道。 “前朝哲明孝皇帝时期有一位‘尚药御’,名叫王惟一。这位王先生医术精深,尤其对针灸极有研究,他把自己对针灸的独到的见解融合了前人的经验编成一部三卷典籍传之于世,这部典籍的名字叫《岐黄针灸图经》。孝皇帝闻之大喜,御笔亲书‘金针国手’赐之,又专门从国库拨出帑银,命王先生亲自监造铜人两座,将王先生所著《岐黄针灸图经》图经三卷一一镌在铜人身上,为由他亲手为穴道铜人加以注解。这两尊穴道铜人,可查人身所有穴位及所治之症候。各个针灸穴位间的距离长短、深浅尺度,经脉运行振废等,都与常人无异,且标有详细说明。两座铜人的面世,端的堪称杏林圣品、国之瑰宝,天下医家,无不以能亲眼一见这两座珍贵的桐人为生平之幸事。” 七难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唉!岂知‘树大招风’。王先生奉旨铸造两座铜人本是一件增益杏林、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后来却为他带来了杀身之祸。王先生六十八岁寿辰之夜,忽然被人无端端暗害身死,王家上下百十多口连老弱妇孺在内,无一幸免。凶手飘然远逸,不知所踪。这件血案震动京师,皇帝震怒之下抽调全国精干的捕快彻查此案,也未曾查到一些儿蛛丝马迹、更遑论杀人的真凶,王家灭门血案就此成为大宋‘第一大悬案’。 坊间曾有传闻,说王惟一金针所到,死人变活,活人更健,勾魂恶鬼闻其名而退避三舍,实是有干天和,因此连地府的阎罗王也瞧他不过眼,因此派了无常来收他。这自然是个天大的笑话,不足为信。若是无常索命,王先生一人暴毙还可以常理论,王家上下百十多口同日罹难又作何解释?是以王家灭门惨案的发生一定有别的原因,只是一时还不为人所知罢了。因为官府久查无果,这件案子被撤职查办的大小官员不计其数,查到最后,全国上下竟再无一人敢挺身而出接手再查,皇帝无奈之下,也只好将王案束之高阁。 “王家灭门惨案过去二十年后,武林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神秘人物,这人武功厉害无比,剑、掌所到,无人能撄其锋。江湖十一大门派首当其冲,被这位神秘人物所杀者不计其数。十一大派被迫歃血为盟,联手应战,竟至大败亏输,死伤惨重。这十一大派未尝有此一败,自觉颜面扫地,即时便发下绿林柬,说道若有人能取那人首级,便可选学十一大派中任何一派的看家绝技,子孙后代,代代如是。这对于武林中人而言实是难得的大好机会,想必不论何人,只要天赋足够,学得十一大派一两门绝技,那便足以傲视江湖、古往今来无人可及了。” 聂十三娘道:“江湖中人垂涎十一大派秘不示人的绝艺,前赴后继追杀这位神秘人物者当是无以计数了。但这神秘人物和‘金针国手’王先生有什么关系?”七难接着说道:“你问得好,听我继续说下去。后来人们才知道,原来那位横空出世的神秘人物竟是二十年前王家灭门血案中硕果仅存的一位,他名叫王人杰,是王惟一先生的孙子。当日王家灭门惨案发生时,王人杰正在外地游学,才得以侥幸逃过这一场灭顶之灾。那时王人杰才十岁,遭逢大变,满怀悲痛,把灭门的仇恨深深藏在心底。他长大后千方百计练好了家传武功,自忖武功已非常人可及,于是这才出来找十一大派的人算账。······” 凌度突然道:“慢着。这位王先生既蒙圣宠,日日出入宫禁,随身有大内高手保护,他自是无需练什么武功,以此而言,他与江湖武林当无瓜葛,为什么会招来江湖中的仇杀?就算王先生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物不幸遇害,这王人杰又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武功为王家上下百口报仇雪恨?须知十一大派人多势众,以一人之力对抗十一大派,岂不是飞蛾投火自取灭亡么?”七难尼姑道:“这事一开始确是无人想得明白,后来才知那位原来王先生不但是医术通神的金针国手,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学高人。” 她见四人面露惊诧之色,接着说道:“王先生从自己亲手铸造的穴道铜人中摸索出穴道经脉的运行规律、真气运使的法门,独辟蹊径,创出了一套十分高明的武功。他晚年致仕,将自己一生行医的方术综合从穴道铜人身上揣摩出来的心得写成了一部足以照耀千古的武学著作,取名为‘断玉神功’,再由‘断玉神功’中,又陆续拆分出了‘断玉神掌’、‘断玉神剑’、‘截脉指’、‘大般若神掌’等几种独树一帜的武功,至于从‘断玉神功’中分解出来的其他功夫,更是数不胜数。十一大派中人得了这个风声,垂涎觊觎这部珍贵的武学经典,这才处心积虑下毒手害了王氏一门百十余口。王先生身为医者,心地仁慈,他全没想到自己心血凝成的这部武学典籍,后来竟给王家招来了灭门惨祸。” 破虚道:“后来呢?王人杰要报这血海深仇,江湖中岂不是从此腥风血雨不断?”七难说道:“没错。王先生一生悬壶济世,处处与人为善,到头来却落得个身首异处的悲惨结局。自此王家后代子孙除非手无缚鸡之力,否则必定倾其一生之所有为王先生报仇雪恨。王人杰出道的那几年,果然闹得整个武林鸡飞狗跳,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他报仇杀人的手段亦可谓令人不寒而栗,总计十一大门派直接或间接死在王人杰手上者,算来不下六百之数。而王人杰后来也遭到十一大派的围攻,不幸死在普陀山。” 聂十三娘道:“王人杰死后,按理这场风波应该渐渐平息平息下来才对。” 七难缓缓摇头,道:“你想得未免太过天真了。江湖仇杀,哪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王人杰虽在普陀山不幸战死,他的后人又继而起之,前赴后继为他复仇,所用手段更加惨厉难言。三十年来,因这场旷日持久的仇杀陆续死去的江湖中人,屈指一算已不下两千。王门子弟拥有绝世武功,被江湖中人视为邪端另类,终身亡命江湖难于安枕;而十一大派也始终胆战心惊,防备王家子弟不期而至,上门寻仇。 转眼时光匆匆,到了圣昭孝皇帝时,十一大派与王家的恶斗终于稍作停息。据说历代仇杀不止,报应太惨,以至王家人落得人丁单薄,只有一位女子承续香火,十一大派中很多有识之士对这三十多年来的相互报复仇杀感到厌倦至极,只是苦于一时无法脱身。可偏偏却又有一些不识时务者不肯死心,呼朋引类,找上小普陀门老宅。这帮人到了王家老宅,王家那位承续香火的女子二话不说,三招两式,便将找到王家去的十一大派中人杀得丢盔卸甲,落荒而逃,前去王家挑衅的人个个都被挑断手足筋脉,废了武功,从此不许他们踏足江湖半步,否则必定格杀勿论。那位女子经此一战,便即飘然远走,后来杳然不知所踪。十一大派幸存回来的人说,这位女子的剑法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剑法之神妙也许还远在她历代先祖之上。” 凌度道:“请恕小弟大胆猜上一猜。这位女子难道与我们小普陀门有关?” 七难道:“你猜得没错。她就是我们的恩师无相上人。” 此言一出,五人顿时全都默不作声。 七难道:“恩师知道十一大派遭此惨败,定然不肯善罢甘休,因此老宅一战之后便即秘密在普陀山中落发出家,从此遁迹空门,隐姓埋名做了一位普普通通尼姑。她老人家后来将本派命名为‘小普陀门’,乃是为了纪念不幸战死在普陀山上的先祖王人杰。恩师心地宽广仁慈,有生之年都在想法化解与十一大派继续相互仇杀,她的法子就是从不去招惹十一大派中人。这个法子虽属中庸,却也管用。终她老人家在世之时,王家子息,与十一大派,再无冲突血腥。 她老人家去世前曾说,王家先祖创制的‘断玉剑法’王道不足而霸道有余,大抵还是因为剑法来自两尊无生无息的铜人身上的缘故。因此她传授给我们的武功和剑法都在‘断玉神功’的基础上做了相应的修改,我们后来学的剑法凌厉过于‘断玉剑法’,而霸道则弱于‘断玉剑法’本身。这样,江湖众人见到我们的剑法,虽心有疑问,也不会轻易把我们和小普陀门联系起来,小普陀门后代子孙也就能安然立于江湖之中了。恩师的孤心苦诣总算收到了一些效果,尽管这些效果并不尽如人意,至少我们在小普陀门这么多年来,堪算安然无恙、老少无虞。” 火光明灭,寒风刺骨,只听七难长叹一声,声音变得异常低沉,道:“这件武林往事实在干系重大,恩师怕我泄漏风声对小普陀门有害无益,因此告诉我这件往事之后,便命我当着佛祖发下毒誓,前去北国的任务未曾完成之前,不许我透露半个字给任何人知道,否则天雷齑之,死无葬身之地。好在皇天相佑,我们如恩师所愿炸毁了两尊穴道铜人,小普陀十二弟子还有五位留得性命,日后总算还有机会将小普陀门的香火延续下去。······只是我心中有一个疑问,一直无法解释。” 聂十三娘只觉一股冷意直透背心,不禁打了个寒噤,颤声道:“什么疑问?” 火光之下,七难眼中神光灼灼,道:“我们秘密潜入北国,千方百计将两尊穴道铜人毁去,教金狗永远无法得知两尊穴道铜人的秘密,再用来戕害我们的同胞。我们行事极为隐秘,但我们去往北国执行毁灭穴道铜人的消息是如何走漏出去的?二师弟,你纵横江湖半生,阅历颇丰,可曾想到其中情由?” 司空拔摇了摇头,沉声道:“恩师不弃我愚陋,不但宽恕了我昔日罪行,还收我为徒,我感激她老人家还感激不来,我为什么要出卖同门、走漏消息?而且这两年来,我寸步不离师姐身边,根本就没有走漏风声的机会。” 七难道:“我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师父对我说的话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当日我和师父在静室密谈,相信没人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偷听。”一个无相神尼已足堪震动武林,作为无相神尼的掌门大弟子七难,数十年来在江湖中声名鹊起,大有继无相神尼之后起之势,敢在这两大高手跟前弄影,江湖中没人有这个胆量。何况,当日密谈之时静室门外高手环伺,十二弟子中的十一位皆侍立在彼,在那种情况之下别说靠近偷听,恐怕连一只蚊子也是飞不进去的。 七难道:“这一路上来我一直在想这件事。若是上天不悯我小普陀门,其他七位师弟果真全军尽墨,要解开这个谜团也就只能从我们五人身上着落了。”她缓缓说来,其他四人都是默不作声。七难续道:“这个透露机密消息的人不抓出来,只怕我死也没脸去见师父她老人家。”她放下手中正在拨弄火苗的一支柴火,忽然喝道:“谁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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