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李佐胡彦回到小丰满水电站团部,直接找来几个工兵,把任务分配给了他们。
这几个工兵得令,很快就跑到了水电站,让里边值班的工人赶紧出来。当时在水电站值班的有6、7个工人,还有一个值班长叫做张文彬。张文彬一见到几国民党士兵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心中暗想,坏了,他们肯定是要干什么坏事的。
果然,一个家伙掏出枪来,顶着张文彬的脑袋,说:你赶紧告诉我,电站什么地方最重要?此时的张文彬一听,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这伙丧尽天良的家伙是想炸水电站啊。这水电站可是东北父老的血汗啊,要是炸毁了,松花江水,滔滔而下,得有多少百姓要遭殃啊。虽说此时张文彬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但他脸上还是平静如水,没怎么思考的张文彬就带着这几个国军来到了配电室,对他们说:“老总,这是全水电站的枢纽,只要把这里一炸,整个水电站便瘫痪了。”
那几个工兵一看,里面放置一些机器,还闪烁着红红绿绿的光芒,心想,就是这里了,于是便直接朝配电室里扔了两颗手榴弹,把配电盘炸毁了。而张文彬则在爆炸声响起的一刹那,悄悄拉下电闸,然后大声喊道:“水电站被炸了,要发大水了,快跑啊!”
那几个工兵一听张文彬的喊叫之声,吓得掉头就跑,他们一边开着车,还一边给总部汇报,说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水电站里边都没电了。结果第60军总部的头目一听,当时就是一头雾水,说你们几个喝多了吧?水电站要是炸毁了,怎么永吉城还有电啊,我们这儿,灯泡还亮着呢!
几个工兵一听,大怒,心想,上当了。于是,便又开车一路狂奔,跑回水电站,找到张文彬,直接就要枪毙他。
张文彬冷笑一声,说道:“几位老总,不要着急,水电站的关键部位,确实炸毁了,之所以外边还有电,那是因为电线里还剩下有多余的电。这就跟河流一样,哪儿能一下子就干枯了呢?”张文彬一边说着,一边带着这几个工兵来到了变压器那边,指着变压器说就是这东西给永吉城送的电。那几个工兵一看是个大铁疙瘩,不疑有他,便又掏出两颗手榴弹炸了变压器,等确定永吉城没电之后,这才继续开着车跑路了。
诸位,过瘾不?但我告诉诸位,这只是个故事,故事里的工人师傅张文彬,大抵就是个李玉和式的人物,只是没有写进样板戏,如果写进去了,那肯定会家喻户晓的。这位工人师傅,实在太“机智”、“勇敢”了,再进一步,肯定是地下党无疑了。那么,有关郑洞国、赵家骧传达的炸毁小丰满水电站、永吉火车站及各部队重武器、粮秣等,到底是如何执行的呢?
第一,小丰满水电站,第60军绝对不是前前后后扔了四颗手榴弹的事,那样的话,也太草率了些。据当事人曾泽生、陇耀、李树民、任孝宗、李佐等人回忆,执行这一任务的是暂编第21师544团副团长黄宗尧,他们也确实炸了,但炸的不是大坝,也不是重要的发电设施,而是一些辅助设施,用来应对督战的第60军参谋长徐树民。也就是说,他们打了一个马虎眼。
第二,永吉火车站炸了吗?也炸了,不过只炸了几节铁轨和几间售票室。而执行这一任务的是后来被认为“特务”人员的李嵩和欧阳午,他们后来也被迫参加起义了。但李嵩在镇反中被枪决了,欧阳午一直关到1975年最后一批特赦,后来在郑洞国等人的申诉下,先后为欧阳午、李嵩恢复起义人员身份。而对他们二人的判断书中,是没有提到这一条“罪”或“功”的,只是说李嵩此前镇压过新四军,残害过老百姓,强奸过女队员,等等,只字未提永吉火车站破坏一事。而欧阳午最大的罪恶,是向郑洞国泄漏了第60军起义的机密。还是用八十年代还在高级干部任上的李佐将军的一句话来评价此二人吧:李嵩、欧阳午不是人们想像的那么坏。
第三,各部的粮秣怎么没有烧毁?其实,这事很简单,他们根本就没有存“过夜粮”,是旋抢购旋吃的,即便有多余的,也早已被军官倒腾空了,最后的库存,也被他们低价甩卖出去了。所以,这事不是什么善举,而是国民党腐败的结果。
第四,关于重武器问题,暂编第52师是刚刚成立的部队,没有什么重武器啊可言;暂编第21师在海龙撤退时,家底都败光了,哪儿还有什么重武器;稍好一点的第182师的重武器,也是滇军进入东北时的破烂玩意,中间因为曾泽生和杜聿明、梁华盛等人关系的恶化,根本就没有像模像样地整补过武器。而他们撤退时,第182师师长白肇学还是坚持带上一批重武器上路的,也就是这些重武器,才让他们很快便打退了解放军地方武装的阻击,否则就坏大事了。而这些少得可怜的所谓重武器,最后也丢在半道了,等他们到达长春时,也就成了新7军看不起的叫花子部队。
好了,我们进入我们的故事,第60军参谋长徐树民听到火车站和小丰满水电站方向传来的猛烈的爆炸声之后,整个城市便进入到一片漆黑之中,他满意地笑了笑,命令第544团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