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来ET5发布那天，我的同事立即下定了一台。问及他选择蔚来的原因，他说道：“蔚来有换电站，比公共充电站方便。”数据显示，截止到2021年底，蔚来已经建设了700多座换电站。换电体系确实已经成了蔚来的优势。

就在近日，宁德时代也宣布进入换电赛道。万亿宁王的下场再加上近年政策的推动让很多人觉得，换电模式要成为新的风口了。但在我看来，换电模式恐怕很难走得通。

为什么要换电？

宁德时代的换电模式和蔚来比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差异，最大的区别在于蔚来的换电站只能服务于自家的车型，而宁德时代可以兼容更多品牌的车型。

前者年销售规模还没达到10万辆，后者则立志于服务年销售规模200多万的电动车市场。对比下来，宁德时代的商业模式似乎更有潜力。不过，梦想很性感，现实恐怕非常骨感。

我们首先要弄清楚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换电？

答案并不复杂，电动车充电太慢了。当前大部分电动车都宣称半小时就可以从10%充至80%，但这里有个使用120kW快充桩的前提条件。而国家电网的数据显示，其40%快充桩的功率在60kW，100kW以上快充站占比仅30%。也就是说，实际用车时，快充充电的时间不止半小时，大部分都在1-2小时左右。如此长的充电时间，不仅增加了用户的时间成本，在出行高峰期，还会出现快充站资源紧张的局面。去年国庆期间，网上就有人吐槽在高速公路充电排队4个小时之久，还有人为了抢充电站大打出手。

而换电就方便了很多，5-10分钟就可以换上一块80%电量的电池，补能体验和燃油车加油没有太大区别，即便是高峰期也不会占用用户太多的时间。同时，换电站相当于一个小型储能站，它就像水库一样，可以帮助电网调节压力负载，对能源的使用效率也有很大帮助。

换电模式尤其适合商用车。在2020年电动汽车百人会上，欧阳明高表示：“对于商用车，不管是大商用车还是共享车、出租车，原则上换电是一种不错的商业模式。对于私家车而言，中长期来看，最好的方式还是充电，平时在家或者单位慢充（将来搞车网互动），高速公路上长途时超快补电。”欧阳明高还强调：“换电对于轿车（乘用车）是个备选项，但对于卡车（商用车）是必选项。”

为什么商用车适合换电？就拿重卡来说，一台车购置大概四五十万，但全生命周期的油费大概两三百万，所以油费是最大的成本，而电动卡车最大的优势就是充电费用低，对运输公司和个体户来说更加省钱，出租车也是如此。

此外，商用车保有量远不及乘用车，出行路线也是以高速为主，这意味着商用车换电站也不需要遍地开花似的建设。同时，作为一个半政策、半市场导向的领域，商用车也可以更容易地推广统一电池设计标准，这是市场竞争充分的乘用车难以做到的。

乘用车换电难在哪儿？

换电之所以是纯电乘用车的备选项，在于未来挑战换电补能的技术太多了，比如高压充电、新型电池等等。同时，行业利益也摆在宁德时代面前的一大考验。

特斯拉在5年前放弃了换电模式，改建快充体系，目前其力推的V3超充功率已经达到250kW，15分钟能够补充250km续航里程。全球首款800V高压充电量产车——保时捷Taycan 15分钟就能增加300公里续航。现在，欧洲已经推广350kW快充。国内主流车企也已经布局400V、800V高压充电技术。

这还不是高压充电的尽头，目前绝大部分电动车还是使用1C倍率的电池，充电功率上限较低，随着未来3C、5C倍率电池的推广，充电功率可以推到更高。而且，80%SoC的充电方式也不会给电池安全性和寿命带来影响。

除了高压快充能够替代换电，新型电池的快速推进也是换电模式的一大考验。即将在今年交付的蔚来ET7将使用半固态电池，日产、丰田均表示将在未来5-10年量产固态电池，丰田官方表示，其固态电池10分钟即可从0%充至100%，补充500公里续航。这意味着新型电池的补能体验已经十分接近燃油车，更加不需要换电模式。而有车企的调研数据显示，一座换电站的建设成本为370万元，平均一天充电100台车，使用10年，平均年利润才能达到70万。如果新型电池在2025年开始量产普及，换电站能不能回本还要打上个问号。

除此之外，宁德时代换电模式的目标和条件是各品牌车型的电池实现通用，打通了电池与车型的适配壁垒，实现换电车型的选择自由。也就是说，车企采用宁德时代的换电模式，意味着要把电池的设计权交给宁德时代。在电动车时代，三电和燃油车的三大件一样，被各家车企视作是自己的灵魂，出卖灵魂的事情恐怕没有谁会愿意做。设想宁王让宝马和北汽用一样的电池，宝马必然不会同意，这是对品牌价值的一种伤害。事实上，宁德时代此前推出了CTC车身电池一体化技术也存在同样的问题。

可以想象的是，体量较大的车企不会买宁德时代换电模式的账，而一些小车企、初创车企倒是可以借助宁德时代，免去自建换电体系的负担。但小车企的规模恐怕又很难支撑起宁德时代的换电梦。

早在2018年，欧阳明高在回应换电模式可行性问题时就表示：“换电不是一个技术问题，不存在技术的难题攻不破，这是一个商业模式、技术标准、法律法规和行业利益的问题。”无论从技术进步角度、还是利益角度，换电模式恐怕很难普及开来，万亿市值的宁王下场也难以破解这些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