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了《渔歌子》,日本人开始学填词

小才智讲文学 2022-07-07 23:17:37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张志和这首《渔歌子》,一名《渔父》,公元772年(唐代宗大历七年)九月,颜真卿任湖州刺史,次年到任。张志和驾舟往谒,与众门客会饮,乃相约唱和为《渔父》词,其首唱即志和之词。作者选择暮春时节桃花水涨、鳜鱼肥美的江南水乡的特殊风物,描绘了一幅春江垂钓图。

“西塞山前白鹭飞”首句,点明地点,在西塞山前。白鹭是自由、闲适的象征,杜甫的“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表达的就是自由自在的舒适和向上的奋发。白鹭在山前自在地飞翔,衬托出渔父的悠闲自得。

“桃花流水鳜鱼肥”,在江南水乡,桃花盛开的时节,春江水涨,鳜鱼正肥时。“桃红”与“流水”相映,暮春的西塞山前,湖光山色中,春江碧波里的渔舟,带给人收获美好生活的希望。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箬笠”就是用竹丝和青色箬竹叶编成的斗笠。“蓑衣”是用植物的茎叶或皮制成的雨衣。如果以龙须草(蓑草)为原料,它就是绿色的。渔翁头戴箬笠,身披蓑衣,在斜风细雨里欣赏春天江面的美景,心情无比愉悦,早已忘了归家,也无须归家了。

这首词将画意、诗情、人物融为一体,色调鲜明,寄寓了隐逸情怀。而所谓隐逸情怀,如果在柳宗元那里,就是“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如果在苏轼那里,就是“一蓑烟雨任平生”或者“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但是柳宗元的隐逸让人感觉是清冷的孤独,苏轼的隐逸则更是存在于他的想象。张志和的隐逸才是真正的遁迹江湖,融入生活。《新唐书》张志和本传说他弃官归隐后,“每垂钓,不设饵,志不在鱼也”。本词就是对这种隐逸生活的讴歌。

据说苏轼曾称誉此词“极清丽”,但恨其曲调不传,增删数语,以《浣溪沙》调歌之云:“西塞山边白鹭飞,散花洲外片帆微。桃花流水鳜鱼肥。  自芘一身青箬笠,相随到处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但是被黄庭坚批评:“散花”与“桃花”不免重叠,而且渔舟也很少有风帆的。

而张志和《渔父》词传入日本后,弘仁十四年(公元823年),嵯峨天皇、智子内亲王等多仿作,开日本国填词风气。而主要原因,应该是词意明白如话,容易理解也容易翻译。在当时,日本人欣赏唐诗时偏爱中唐,在中唐诗中最喜欢白居易,因为白居易的新乐府是普通民众都能听懂的,那时正在向中华文明学习,文化程度还不高日本人,也就只有一味模仿了。而关于日本人的模仿,就像钱锺书先生《围城》里的一个比喻,“‘葡萄牙人的血’这句话等于日本人自说有本位文化,或私行改编外国剧本的作者声明他的改本‘有著作权,不许翻译’。因为葡萄牙人血里根本就混有中国成分。”也许,日本人学会填词后,他们的天皇也会说自己词有著作权,不许再翻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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