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江丽敏(整理:白叔)
去年年底,我儿子和谈了三年多的儿媳妇终于领了结婚证,听到这个消息,我高兴的不得了,赶紧和老伴张罗着给他们置办婚礼。
我们老家这边办喜事,必须上门去请家里的所有亲戚,我老公家的亲戚多,我俩走了两小天儿,才通知完所有的亲戚。
“是不是应该通知大哥一声,毕竟赵伟是他的外甥,哪有外甥结婚,不告诉舅舅的。”老伴用商量的口吻和我说话。
我坐在炕上,思索了很长时间,最终开口说道“不告诉他,我没有他这样的哥。”
没过多久,我儿子的婚礼如期举行,令我没想到的是,我大哥突然来了,他走进院内,直接塞给我儿子、儿媳妇一个大红包。
婚礼结束,大哥临走前,我追了出去,走到他跟前,终于说了那句藏在心里多年的话“大哥,当年是我错了。”
听到这句迟来的道歉,大哥当即泪眼汪汪,许久没有说出话。
我和大哥之间的矛盾,要从很多年前说起。
我和大哥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当年大哥的亲生父亲跟着他们村里人去外地挖煤,结果出去挖煤没超过半个月,煤矿坍塌了,大哥的亲生父亲被困在井下。
煤矿老板知道自己采煤不合法,现在又出现煤矿坍塌,他害怕自己受到法律的制裁,带着钱连夜跑路了。
第二天,煤矿有工人报了案,上面组织开始抢救困在井下的人,只可惜,被困的五个人被救上来时,没有一个有生命体征的。
大哥父亲死的时候,他才刚满四岁。
大哥的爷爷和奶奶对我母亲不好,为了赶走我母亲和大哥,他们故意在村里人散布谣言,说我母亲趁着自己男人不在家,出去和别的男人约会,被家里人逮个正着。
我母亲刚刚失去了丈夫,现在又被婆家人泼脏水,为了自证清白,她竟然选择投河自尽,多亏好心人及时发现,把她救上岸。
我姥姥和姥爷知道我母亲在婆家受了天大的委屈,二老让大舅赶着马车拉着他俩来到我母亲身边。
“你儿子刚没,你就在村里散布谣言,说你儿媳妇和别的男人有染,你这么做不就是想把我闺女逼走吗?行,现在我就带着我闺女和外孙走,从此以后这个孩子跟随我们家姓。”
我姥姥年轻时当过妇女主任,十里八乡是出了名的嗓门高,她与大哥的奶奶和爷爷大吵一架,然后带着我母亲和大哥回了娘家。
大哥本来是姓孙的,后来就跟随我母亲姓了,叫刘海龙。
我母亲带着大哥回到娘家住了两年,有一次她去集市上赶集,在路上遇到了我父亲。
我父亲腿脚不好,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走路一瘸一拐,三十好几了,一直没娶到媳妇。
我父亲知道自己干不了重体力劳动,于是,他自学修鞋,手艺学成后,他带着工具去附近集市上赶集。
要是幸运的话,父亲一天能挣个两块三块的,若是赶得不巧,白忙活一天,一分钱不但挣不到,还要搭几毛钱的饭钱。
父亲见我母亲一个女人太可怜,于是就让她搭着顺风车去赶集,俩人初次见面,有聊不完的话题。
当我父亲知道母亲是一个寡妇,还有一个孩子,他开始追求我母亲,说这辈子愿意把她的儿子当成自己亲儿子看待。
我母亲被我父亲的真诚所感动,没过多久,她答应嫁给我父亲。
据说我母亲嫁给我父亲时没有举办婚礼,俩人只是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我父亲娶母亲时,他答应过母亲结婚以后不要孩子,会把我大哥当成自己的亲儿子,可是我母亲不想委屈了父亲,她主动提出给父亲生个孩子,当然,那个孩子就是我。
我虽然是父亲生的亲闺女,但是父亲一直把大哥当成自己的亲儿子,每次去集市上赶集,都把大哥领着,买回的零食也让我和大哥平分。
说实话,那时候我比较自私,我希望这些零食都归我,所以我很讨厌大哥。
有的时候我故意在母亲面前说谎话,说大哥趁她和父亲不在身边,用大手狠狠打我。
当母亲质问大哥时,大哥百口莫辩,只能任由母亲用鸡毛掸子打自己。
后来当我得知我和大哥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我就更加厌烦他了,每次见到他,都不给他好脸色。
无论我怎么讨厌大哥,他都不在乎,依旧对我很好,宠溺着我这个妹妹。
我12岁那年,我母亲突发疾病,意外离世,哥哥为了供我读书,放弃去考大学的机会,回家伺候着我和父亲。
我念初中时,家里距学校有十多公里,每天要早早出发,大哥为了能让我吃一口热乎的饭,天天早上四点钟就起来烧火做饭。
等我吃完饭,他赶着毛驴车送我去学校。
那时候的我不爱学习,初中没读完就回家务农。
当时我年龄小,父亲行动又不便,全家人的重担都落在大哥身上,他天天出去给人家出苦力挣钱。
坦诚地说,我们的家底都是大哥挣来的。
后来父亲去世时,他决定将家产都给我大哥,我不理解父亲为啥这样做,在他出殡那天,拒绝给他披麻戴孝。
大哥看我竟然在葬礼上耍起脾气,他不不顾在场有多少人,抬手打了我一巴掌,也就是这一巴掌,让我们兄妹俩十年内没有任何交集,两家之间根本不来往。
几年前大哥查出癌症,在省城医院做了大手术,我听说后没有去看他,我觉得我们俩之间的兄妹情已经没有了,没有必要再有所交集了。
如今我儿子结婚,大哥突然到访,令我万万没想到,在他要离开的时候,我主动承认了错误,说出那句迟来的道歉的话。
大哥站在那里看着我,然后他一点点走到我跟前,把我搂在自己的怀里“妹妹,在大哥心里,我从来没责怪过你,你就是我的妹妹,任何人都改不了这个事实。”
这个拥抱让我们兄妹之间十年的隔阂一下子解开了,从此以后,我们两家之间走动得非常频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