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的七八月份,北方的太阳毒辣得很,照在人身上,好像能把这个人烤焦似的。
因为刚入伏不久,外面没有一丝儿的风,植物的叶子也纹丝不动,整个世界仿佛像个大蒸笼,人在其中,随时有窒息而死的感觉。
我和几个伙伴天天呆在村东头的柳树林中,嘻嘻闹闹的玩耍,要是碰到大姑娘从身旁路过,我们几个轮流吹口哨,调戏一下她们。
大姑娘都比较害羞,见到我们几个,用一只手遮住脸,快速从我们身边跑过去。
记得有一次,村支书家的二女儿谢兰花手里提着篮子去后山挖菜,赵刚子不知死活的走到路中间,伸开双臂,拦住谢兰花。
“兰花妹子,让哥亲一口,哥就让你过去。”赵刚子嬉皮笑脸的探过头。
不曾想被谢兰花抬手打了一巴掌“你敢吃姑奶奶的豆腐,今天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谢兰花转身回家,没多一会儿功夫,她带着她的两个哥哥来了。
赵刚子见事情不好,立马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惹得大家捧腹大笑。
经此一事,我们总逗赵刚子“刚子,你记住,谢兰花这块豆腐不是谁想吃就能吃的,你想吃,得先撒泡尿,照照自己。”
那时候,我们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家里活儿不愿意干,天天聚在一起扯皮玩儿。
有一天快吃晚饭的时候,我们几个准备回家,远远走来一个女人,走起路来屁股扭来扭去,嘴里哼着小曲。
“志斌,你看看,那个是不是张寡妇?”赵刚子用力扯了一下我的衣袖。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瞧见了张寡妇。
张寡妇就住在我们隔壁村,有人说她是白虎转世,她与新婚丈夫结婚不久,丈夫出去打工,没超过一个月,就客死他乡了。
张寡妇死了丈夫,她娘家人不允许她回家,就让她在婆家住,说住满五年,这样才可以再找下家。
张寡妇长得有模有样,白白净净的,身上那件的确良花布衫已经穿了很久,都有些发白了,可是她就舍不得扔。
据说这件衣服是她丈夫出门前给她买的,她非常稀罕这件衣服。
等到张寡妇走近,我清了清嗓子走向她身边“张嫂,你这是干嘛去?”
“我去镇上买二斤肥膘肉,炼点儿油。”
“张嫂,你买肥膘肉干嘛,你身上的肉就不少。”说着的同时,我盯着她腰部看,口水差点流出来了。
后面那几个哥们听到我这么直接的调戏张寡妇,仰头大笑。
“你这个死孩子崽子,连你张嫂都逗,看我回头告不告诉你母亲。”张寡妇用手轻轻地拍打我一下,之后立马朝家的方向走去。
“张嫂,你等着,以后我娶你做媳妇。”我大声地向走远了张寡妇喊着。
张寡妇似乎听到了,迈腿的速度加快了,我回头告诉伙伴们“以后这个女人就归我了,信不信。”
他们几个看我这么能吹牛,一个个露出鄙视的表情,转过身不再搭理我。
方圆十几里,像我这样对张寡妇有想法的人很多,只是他们不敢向我这样当面打趣她。
张寡妇的婆婆和我母亲是干姐妹,这么多年,两家之间走动的挺频繁,特别是张寡妇的丈夫意外离世以后,家里要是干一些出体力的活,我父亲总是领着我过去帮忙。
这件事过去的第二天,张寡妇竟然找上门,他走进屋里说的第一句话是“二姨,二姨夫,你们家志斌想娶我过门,我今天就来看看公公婆婆。”
我就是一句开玩笑的话,结果被张寡妇当真了,我当时坐在炕上,听到她这么说,立即从窗户跳了出去,然后撒丫子就跑了。
“志斌,你回来呀,我还等你娶我呢。”张嫂子大声地招呼我回来,我根本不理会她。
晚上七八点钟我从外面偷偷溜回来,听不见屋里有声音,看到父母坐在炕桌旁边吃饭,我悄悄的问他们“爸、妈,我张嫂走了吗?”
“志斌,你能不能别没大没小的,她可是你嫂子,再说了,她是一个寡妇,你没事逗她干嘛?万一赖上你,看你怎么办。”
我走到饭桌旁边,从饭盆里拿过一个玉米贴饼往嘴里塞,又抓过一根大葱,蘸了一口大酱吃。
我这一下午在外边跑了几圈,什么饭没吃到,现在回到家里,肚子饿的咕咕叫,我根本没有注意到爸妈说的是什么,一个劲儿的点头答应着。
在我的印象里,张寡妇是个红尘女子,跟谁说话都像打情骂俏,直到有一天我看到她一个人躲在后山上放声大哭,我对她的印象才逐渐改变。
那天我去后山上砍柴,突然听到远处有女人大声的哭泣,我悄悄溜过去,此时看到张寡妇正背对着我,一个人坐在那里,自言自语的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怨恨。
“宏伟,你知道吗?自从你死了以后,所有人都想调戏我,可是我心里只有你,你放心,这辈子除了你以外,我不会嫁给第二个男人,也不会让第二个人碰我的身体。”
当时我在想,张寡妇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她年纪轻轻,怎么可能这辈子不改嫁。
随着时间的流逝,张寡妇真的没有改嫁,她一直和公婆婆住在一起,把公公婆婆当成自己亲生父母善待,几年前张寡妇的婆婆瘫痪在床,吃喝拉撒都得在床上,都是张寡妇一个人伺候着。
之前,大家都觉得张寡妇是红尘女子,觉得只要给她一点小恩小惠,就能得到她这个人,可是后来时间久了,大家发现我们看到的表面都不是真实的。
时至今日,张寡妇已经年过半百,她依旧守护着公公婆婆,从未想过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后来听说张寡妇之所以不愿意改嫁,是因为当初她丈夫对她有恩。
她还没嫁给丈夫之前,差点被一个村里的光棍强迫发生关系,是他丈夫出手救了她。
对他来说是那个男人救了自己,没有让自己的清白被玷污,所以她愿意用一生的时间去守候他的家人,哪怕他本人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