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林秀珍，今年58岁，住在杭城郊区的留下镇。院子里晾着几件小孩的校服，都是我昨晚洗的。这几年来，每天晚上临睡前洗衣服都成了我的习惯，因为白天实在太忙了，根本抽不出时间。

手机响了，是儿子建国的电话。我赶紧擦了擦手去接，没想到这个电话，让我又想起了五年前那个雨夜。

那天晚上刚过十点，我已经准备睡下了，忽然听见院子里有动静。打开门一看，是建国站在雨里，怀里抱着果果，手里牵着多多。两个孩子都在打瞌睡，衣服都被雨淋湿了。

“妈，对不起，我实在带不了了。”建国把果果往我怀里一放，“晓玲住院了，我。。。我最近有点烦。”

我看着他红着的眼圈，心里一阵发慌：“咋了？晓玲得啥病了？严重不？”

“癌症。”建国低着头，声音哽咽，“医生说可能。。。可能就剩半年了。”

我一下子愣住了，手里抱着的果果也醒了，揉着眼睛喊“奶奶”。多多还拽着他爸爸的裤腿，但建国却轻轻推开了儿子的手：“妈，这段时间，孩子就麻烦你照顾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我赶紧喊住他：“建国，你去哪？这么大的雨，你。。。”

“妈，我累了，让我静静。”

看着儿子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我的心都碎了。可当时的我哪里知道，这一“静静”，就是五年。

那天晚上，我给两个孩子换了干衣服，又煮了姜汤给他们喝。果果和多多都懂事得让人心疼，知道妈妈生病了，也不闹腾，安安静静地依偎在我身边睡着了。

我守着他们，一夜无眠。

后来我才知道，建国那天撒谎了。晓玲不是得了癌症，而是在医院查出怀孕了。可这个孩子，却不是建国的。原来那段时间，晓玲和医院里一个主任有了感情，还怀上了人家的孩子。

这事在我们镇上传得沸沸扬扬，说是晓玲早就和那个主任勾搭上了，还说建国这个傻子养了几年别人的孩子。我听了心里难受，但更难受的是，建国居然相信了这些话。

可我知道晓玲不是那种人。结婚这些年，她勤快、懂事，对建国体贴，对我这个婆婆也孝顺。就连两个孩子，长得都跟建国小时候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是别人的？

但建国执意要离婚，晓玲也倔，说既然你不信我，那就离。

离婚后，建国把双胞胎扔给我，自己跑去杭城工作，说是要发展。可我知道，他是在躲，躲着不愿面对这个家。

从那以后，我的生活就全部围着这两个孩子转了。早上四点起来做早饭，给他们准备午餐，然后走五里地送他们去学校。下午三点去接他们放学，回家辅导功课，晚上洗衣做饭。

累是真累，可看着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我心里也是欢喜的。果果性格像她妈，安静懂事，经常帮我择菜、叠衣服。多多则像小时候的建国，调皮但特别暖心，常常偷偷塞一块糖在我口袋里。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建国偶尔会回来看看，但每次都匆匆离开。后来他带回来一个女人，说是在杭城认识的，想结婚。那女人看着果果和多多的眼神，让我心里打怵。

“建国，孩子们还小，要不再等等？”我试图劝他。

“妈，我都35了，不能再等了。再说有嫂子帮忙带孩子，您也能轻松些。”

我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年晓玲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他都能狠心放下，现在又谈什么带孩子？

果果和多多都不愿意叫那个女人妈妈。有一次，那女人要强迫多多改口，把多多惹哭了。我心疼得不行，但又不敢说什么，生怕建国一生气，把孩子带走。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直到前年冬天，多多在校运动会上摔伤了腿。我手机刚好没电，学校怎么也联系不上。正着急时，医务室的门忽然开了。

“妈，让我来吧。”

我一回头，就看见晓玲站在门口，穿着白大褂，手里还提着医药箱。那一刻，我的眼泪就下来了。

原来这些年，晓玲一直没有走远。她在市医院重新考了护士证，还专门调到了孩子们学校附近的社区医院工作。每次运动会，她都会来做义务医生，就为了能远远地看看孩子。

“妈，这些年，对不起。”那天晚上，晓玲来我家，跪在我面前痛哭。她说当年那个主任，是污蔑她的。因为她发现了对方收受回扣的事情，对方就想毁了她的名声。

“可我那时太傻了，以为解释也没人信，还伤害了建国的自尊心。”晓玲抹着眼泪说，“这五年，我一直在努力。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晓玲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把她扶起来，紧紧抱住：“傻孩子，妈早就知道你是个好的。”

就在这时，果果和多多从房间里跑出来，扑进晓玲的怀里：“妈妈！”

晓玲抱着两个孩子，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我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又酸又甜。

可好景不长，建国知道这事后，带着他那个女朋友来要孩子。那女人叫春月，挺着个大肚子，说什么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建国，你觉得这样对孩子好吗？”晓玲站在孩子们前面，声音很平静，“这些年，你来看过几次？可知道多多每年校运会都拿第一名？知道果果得过几次三好学生？”

建国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

“爸爸，我们不走。”果果拉着弟弟的手，声音都在发抖，“我们要和妈妈在一起。”

看着孩子们害怕的样子，我心一横，站到了晓玲这边：“建国，你要是为孩子好，就让他们跟妈妈住。这些年，是晓玲一直在默默付出。”

最后，建国还是走了。临走前，他问晓玲：“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晓玲笑了笑：“很好，因为我知道，孩子们还有妈在。”

现在，晓玲带着孩子们住在我家。每天早上，我们一起给孩子们做早餐，晚上一起辅导功课。日子忙碌但充实，总算有了个完整的家的样子。

有时候我在想，这个家，还能等来建国回头吗？但每次看到晓玲带着孩子们其乐融融的样子，我又觉得，或许这样也挺好。

毕竟啊，这人这一辈子，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活明白了，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