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刘文斌(整理:白叔)
爷爷和奶奶生养了两个儿子,一个是我父亲,另一个是我大伯。
大伯打小就学习好,是个好苗子,凭借自己的本事,考上了名校,他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
前些年,大伯发了财,回老家看到通向柏油路那条乡间小路还是黄泥路,坑坑洼洼,赶上下雨天,任何机动车都别指望能走出去。
大伯看到老家这条闹心的路,最终决定自掏腰包修出一条水泥路。
如今大家走在这条路上,都念叨大伯的好,说他发达了以后,始终没有忘记家乡人。
相比较大伯而言,我父亲就没法自己大哥比了,上学时比较贪玩,不用功读书,初中肄业就回家务农,接替爷爷的班,二十几岁就成为了一个合格庄稼汉。
在我们村,要是论谁家的粮食产量高,一般人真和我父亲比不了。
我父亲和大伯都是爷爷、奶奶的亲儿子,但是在爷爷和奶奶心中,他们还是比较偏袒我父亲的,谁让我父亲除了种地,没别的本事了。
有一次家庭聚会,爷爷对大伯说“你弟弟和你弟妹养了三个孩子,每月花销不小,我跟你妈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和儿媳妇吃上顿没下顿,所以有时候把你捎回来的钱,我给你弟弟了。”
当时,我们以为大伯听了爷爷的话会暴跳如雷,不曾想他直夸爷爷做得对。
“爹,你做的很对,我一点也不介意你拿我的钱帮助我弟弟,当初在家里干农活时,每次我那份活都是我弟弟替我干的,要不是他帮我干活,我不至于考上大学,走出去。”
“可不是,要不是帮你干活,我都考上大学了。”我父亲走进屋里,突然插嘴道。
听我父亲这么说,大家当场哄堂大笑。
我和弟弟们小的时候,爷爷和奶奶在我家生活,他们能帮助我父母照顾我们兄弟三个,农忙的时候,奶奶还能给我父母做一口热乎的饭吃。
等到我们兄弟三个长大一点儿以后,爷爷和奶奶身体开始大不如以前了,根本干不了家里的农活,这时候大伯将爷爷和奶奶接到城里去照顾了。
这么多年爷爷和奶奶一直生活在大伯家里,大伯和大伯母生意比较忙,没时间照顾爷爷、奶奶,后来就直接雇了一个全职保姆,伺候爷爷奶奶的衣食起居。
爷爷和奶奶虽然一直生活在城里,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但是他们一直怀念在农村的惬意小日子。
一年前,爷爷被检查出绝症,大伯本想通过手术的方式让爷爷康复起来,医生说了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说爷爷这病已经是晚期了,手术可能还会加重病情。
最终听从了医生的建议,给爷爷做了保守治疗,爷爷没知道自己得病时,状态非常好,整天乐呵呵的,可是当他得知自己得了不治之症,状态一下不好了,几个月前病情开始加重,后来大小便也失禁了。
爷爷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临终前嘱咐大伯,自己死后,一定要将自己的骨灰送回老家墓地,落叶归根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爷爷临终前的嘱托,大伯不敢违背,几个月前当爷爷被火化以后,他捧着爷爷的骨灰自驾车返回老家。
在我们老家这边有个习俗,老人入土为安必须要为他布置灵堂,通知直系亲属过来参加葬礼,风风光光将死者送到墓地。
回家的路上,大伯就打来电话通知我,让我抓紧布置灵堂,隔天早上让爷爷入土为安。
挂断大伯的电话,我赶紧去镇上买葬礼所需的用品,走到门口被我母亲喊住“你等一下,咱们西院你赵叔的女儿明天出嫁,今天正在家里办酒席,我们要是在院子里布置灵堂,会不会让人家觉得晦气。”
听了母亲的话,我才恍然大悟,赶紧打电话告诉父亲“爸,赵叔的女儿明天出嫁,今天家里正在办喜事,咱们两家挨着要是布置灵堂会不会不好。”
“那有啥不好的,红事遇到白事要让着白事,这点道理农村人都知道,别废话了,抓紧去镇上买东西。”父亲在电话里好声没好气的怒斥我。
电话刚要挂断,我听到大伯在一旁说话“等一下,别挂。”
大伯接过父亲的手机,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他沉默一两分钟后说“不要布置灵堂”。
我听后心想:难不成大伯不按照我们老家的习俗办爷爷的葬礼吗?
我正想着,就听到大伯和父亲在电话那头对话“老赵二叔活着的时候,对咱们家不薄,那些年他当村长时,咱们家出现断粮的时候,他将生产队那些为牲口的粮食都给咱们家送来了,这个恩情,咱爹活着的时候经常对我说,如今他的孙女要出嫁,我们不能让他们家里心里添堵。”
大伯把父亲怒斥一顿,父亲没有说出一句反驳的话,紧接着大伯在电话里告诉我,不要把爷爷去世的消息透露给村里人,说爷爷的入土时间可以推迟一天。
就这样大伯没有将爷爷的骨灰带回村里,而是把车子停在一个十字路口,他赶回村里后去我们邻居家吃了酒席,等到他们家女儿出嫁后,大伯才把爷爷去世的消息透露给亲朋好友。
在爷爷葬礼上,邻居赵叔赶紧过来帮着忙活着,葬礼结束时,还给我父亲和大伯磕着头“大哥、二哥,谢谢你们能让我们顺顺当当把女儿送出去,这份恩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大兄弟,赶紧起来,你们家女儿出嫁的日期早就定好了,而我老父亲的死亡是比较突然的,红事撞到白事,大家都不想发生,可是时至今日已经发生,我们必须让红事先办,白事等一等。”
我站在一旁,看到他们之间相互的礼让着,突然想到一句话“邻里和睦,互礼互让,积德行善,福及儿孙。”
从我爷爷们那一辈起,就和赵叔他们家做邻居,时至今日已经做了几十年,我们两家相处的和一家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