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夜话|诗仙李白的武汉情缘

人文历史武汉 2024-09-26 03:08:35

原创 牛新民

唐代诗人李白(701—762),字太白。祖籍陇西成纪(今甘肃秦安),生於安西碎叶(今吉尔吉斯共和国托克马克),后随家迁至绵州彰明(今四川江油)。一生著述颇多,手稿虽多有遗失,经后人收集整理仅存十之一二,但今存诗仍有千余首,被人称作诗仙。李白25岁时离川,“仗剑去国,辞亲远游”。

27岁时在湖北安陆取妻安家十年,而武汉(时为江夏、汉阳两地)北有汉水可去秦陇,南经洞庭可抵潇湘,长江又东连吳越、西接巴蜀,自是李白多次游历驻足之地。据皮明休先生称,李白关于提及到今武汉的诗作就有五十余首(笔者估计其中作于武汉的诗作有三十余首)。由此可见李白与武汉的情缘之深。

“江城”别名源于李白

李白曾作有《与史郎中钦听黄鹤楼上吹玉笛》:

一为迁客去长沙,西望长安不见家。

黄鹤楼上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

“落”音lào,梅花落,一曲调名。后来人们便把武汉称作江城。“江城”这一武汉别名的冠名权即非李白莫属。

其实,在李白的诗作中还把其它的几处地方称作江城,如在《襄阳曲四首》中就有:“襄阳行乐处,歌舞白铜鞮。江城回渌水,花月使人迷。”此处鞮同堤,襄阳古堤名,旧址在今襄阳南渠北侧(非今铜鞮巷址)。李把襄阳也称为江城,而且还应早于武汉。但可惜的是襄阳未能把握好“机遇”,至让武汉占先。

李白与汉阳郎官湖

说到冠名权,汉阳城内旧时有一郎官湖,其湖名也是为李白所起。李白作有《泛沔州城南郎官湖并序》:

乾元岁秋(758年)八月,白迁于夜郎,遇故人尚书郎张谓出使夏口。沔州牧杜公、汉阳宰王公觞于江城之南湖,乐天下之再平也。张公殊有胜概,四望超然,乃顾白曰:“此湖古来贤豪游者非一,而枉践佳景,寂寥无闻。夫子可为我标之嘉名,以传不朽。” 白因举酒酹水,号之曰郎官湖,亦由郑圃之有仆射陂也。席上文士辅翼、岑静以为知言,乃命赋诗纪事,刻石湖侧,将与大别山共相磨灭焉。

张公多逸兴,共泛沔城隅。

当时秋月好,不减武昌都。

四座醉清光,为欢古来无。

郎官爱此水,因号郎官湖。

风流若未减,名与此山俱。

从上诗文中可知,当时李白把汉阳亦称作江城;并把“寂寥无闻”的“城之南湖”定名“郎官湖”,而“刻石”处当为今凤凰山,时也称大别山。(即大别山并非单指龟山)

据查,郎官湖旧在汉阳城南,广达“百顷”,宋时曾被长江“吞没”。明代时已成为东西向的一条宽沟(见明1521年《湖广图经志图》)。清末在城东南角仅只剩下一个直径约三十多米的小塘(见清1909年《汉阳府城附近最新图》)。至建国初年,只剩一沟港与城外相通(见1949年《新武汉市街道详图》)。至今湖已无存,原有一通晚清湖之界碑,今移存至莲花湖公园。

如今,已很少有人了解这一段历史掌故,即便是当地的一些老人,还误认为“郎官”就是指的李白。还有的文章在介绍这段历史时,也错把“尚书郎张谓”写作“尚书张谓”(可能是笔误。张谓字正言,尚书郎仅为尚书的属员)。而李白在该诗序中,又有“乾元岁秋八月,白迁於夜郎”句,“迁”常指古代官员的升降调动。因此使人误认为李白是降职去夜郎作官。

殊不知李白曾任永王李璘的幕僚,因李璘有“谋反”之嫌,李白本应杀头,后亏汾阳王郭子仪以爵位担保,才被流放贵州夜郎。(见《新唐书.李白》:“璘败,(李白)当诛……至时郭子仪请解官以赎,有诏长流夜郎”)后因大赦天下,李白才又由无期改作无罪释放。(今多认为是因天旱而大赦。见《新唐书.肃宗纪》:“三月……丁亥,以旱降死罪,流以下原之”)

李白“捶碎”黄鹤楼

有关李白在武汉的传说故事中,众所周知的当属崔颢题诗李白搁笔了。

传说当年李白兴冲冲地来到黄鹤楼,正准备吟诗作赋以示到此一游时,却猛然看见了崔颢题的“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凄凄鹦鹉洲”那首诗,自愧难以逾越,遂叹道:“一拳捶碎黄鹤楼,一脚踢翻鹦鹉洲。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并发誓从此搁笔不再作诗。

当然,大家都知道这是野史戏谈,其实这首打油诗是宋代一个和尚写的,绝非李白所作,也并未收入《李太白全集》。不过,在李白的《江夏赠韦南陵冰》中,确实有“我且为君捶碎黄鹤楼,君亦为吾倒却鹦鹉洲”的诗句。估计是李白与南陵县令韦冰曾互相赠诗时,其中就有这一诗句。可惜该诗已经失传,究竞李白为何事要“捶碎黄鹤楼”,则难以得知了。

另外,在李白另一首《醉后答丁十八以诗讥予捶碎黄鹤楼》中还有:“黄鹤高楼已捶碎”句,但有人称此诗为他人的伪作。

李白与放鹰台

在李白的诗集中,还收录有《观放白鹰二首》,其一为:

八月边风高,胡鹰白锦毛。

孤飞一片雪,百里见秋毫。

其二为:

寒冬十二月,苍鹰八九毛。

寄言燕雀莫相啅,自有云霄万里高。

有人称这两首诗是760年李白去洪山修静寺李邕旧宅凭吊后,来到东湖侧畔放鹰时所作。但是在李白的所有诗集校注中,均未见到关于该诗写作的时间地点的注释,更无写作于今武汉之说。

从这两首诗中还可以看出,第一首写得是“八月”之景,而且从“边风”、“胡鹰”二词看,描写的似应为西北边境之事;而第二首则写得是“十二月”之情。还有人认为,此首应是唐代另一诗人高适(约706—765年)不得志时所作(参见高适《见人臂苍鹰》,又作《见薛大臂鹰作》)。

此外,在湖北的地方志书中,也均未有李白放鹰台一说,而乾隆《江夏县志》相反倒有:“放鹰台,在洪山后,明楚藩放鹰处。”根本就没有李白什么事。所以,说这二首诗为李白作于此台太过牵强。

武汉城区有关李白的遗址纪念地

正是因为李白的名气,古时武汉市区内有着许多有关李白的故事传闻和历史遗迹。

在汉阳老城区的东南角,也就是郎官湖最后的遗址处,后来也被陆续建造起了民居,随之有了郎星巷、太白巷的名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今已误名为朗星巷、太平巷,已于原义大相径庭。

在今朗星巷的北端附近,古时原曾有郎官亭,又曾改名清光亭(因李白诗中有“四座醉清光”句),后毁。宋咸淳年间(1265年—1274年),“学官肖鉴因产址建祠(太白祠)奉李太白像”,此祠清末尚在(见光绪《汉阳县志》)。在祠西不远处原还有一座太白楼,后屡有毁建,又称作鼓楼、古楼(清末地图标注在今鼓楼街靠北端),传说李白曾在此处住过。

在李白的《将游衡岳,过汉阳双松亭,留别族弟浮屠谈皓》中有:“忆我初来时,蒲萄开景风。今兹大火落,秋叶黄梧……”可见李白这一年自春至秋都是在汉阳度过的。但是否就住在太白楼附近就难以考证了。而该诗中提到的双松亭原在凤凰山东端,即今汉阳区委一带,清初已毁。

此外有趣的是,旧时还有许多名人认为今莲花湖即为古郎官湖,跑到这里吟诗作赋痛怀李白,此事一直到清末才知道搞错了地方。或许是由于李白字青莲,为了弥补郎官湖消失后的遗憾,也是为了纪念李白,人们便把这里叫作莲花湖。因此就先后有了现在的莲花堤、清光舫、太白楼等地名和建筑(“太白楼”为郭沫若题写,楼前有李白举杯邀月塑象)。

在太白楼北侧,至今还保存着一块清末1910年郎官湖的一块界碑,碑中间大字为:“郎官湖东界”。前题小字为:“周阔计三十三丈五尺,东、南至西、北均十丈零三尺。”后款小字为:“宣统二年汉阳城自治公所立。”这可能是今天可见到的有关李白曾在过汉阳的唯一历史遗物,如今字迹已不十分清淅了。

在李白的诗作中,还提及了很多有关武昌(江夏)的名胜,其中如有黄鹤楼(原址在长江边)、鹦鹉洲(原靠近武昌岸边,今无)、南浦(今武船一带江边)、头陀寺(原在武昌城东,今无)、修静寺(今洪山无影塔处,唐李邕曾居此,今无),和一些今天难以考证的地名。

而在旧时,头陀寺内有李白读书处,蛇山西端还有李白搁笔亭、太白堂等有关李白的古迹和遗址,后来都因建设武汉长江大桥而拆毁。自1985年黄鹤楼重建后,黄鹤楼公园复修了阁笔亭(亭名为臧克家书),还从山东济宁临摩回李白“壮观”二字,刻于园内山南石壁上。在黄鹤楼内还绘有李白题诗的画像。

另外,1999年,在东湖西畔还建造了李白放鹰台,塑有李白放鹰铜像,尽管本人认定牵强,奈何连法国总统希拉克都来此“拜谒”,此台名气由此可见不凡。

彰显李白提高武汉文化名城的内涵

据笔者所估,李白在汉所作诗作有三十多首,作于汉阳的约十余首。笔者愚意,可否在莲花湖公园广置李白碑刻及故事塑像?近代还曾有人建议将莲花湖更名为郎官湖。但因为郎官湖的这段历史一般群众并不知晓,即便是李白号青莲知之者也不太多,恐怕曲高和寡,为了更好的纪念李白,愚意是否可将莲花湖公园改名为李白公园或太白公园为好?(园內已有郭沫若题额的太白楼)

李白诗作中,还不乏哙炙人口广为流传的佳作,其中一些“寄”、“赠”、“送”、“别”友人的诗作犹为动情感人。其中如,

《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山尽,唯见长江天际留。

那么是否可在武昌江边,如汉阳门前渡江指挥台处(此处历为武昌城门处),或大堤口江滩公园处(李白有诗《博平郑太守自庐山千里相寻入江夏北市门见访却之武陵立马赠别》,故疑唐北市门在得胜门或老城西北角城台处),兴建一座仿搁笔亭的西辞亭呢?

作为武汉历史上的十件大事之一,2000年,在黄鹤楼公园新铸的千禧铜钟上,还铭有“崔颢绝唱,李白诗魂”的浮雕。在武汉历史上的文化名人(狭指文人)中,李白地位当占首席。因此,彰显李白,加大李白在武汉民众心目中的影响,必将会更好地提高武汉这一历史文化名城的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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