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

就是纸包火！

纵使有高智商，

终归还是包不住。

正所谓，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2003年1月18日傍晚，一辆解放牌白色面包车准时停靠在沈阳市大东区东顺城街151号沈阳商业银行辽沈支行第一储蓄所的门前。

这辆白色面包车从外表上看与普通面包车无异，车身上并没有金融护卫中心运钞车上醒目的八字标识——“押钞警戒，严禁靠近”，但了解押钞内情的都知道，这种运钞车是经过改装的，它的后部装有固定的运钞箱，论外部抗冲击能力，它丝毫不次于“依维柯”运钞车，其设置、技术水平以及押运规格，也与“依维柯”运钞车是一样的。

17点45分，这辆看上去很普通的面包车在停好之后，车尾对着储蓄所打开了后门，两名金融护卫中心的工作人员在门内警戒，其他两人一个站在车的左侧，一个站在车的右侧。这样的布置，是每天例行的程序和动作。

这个时间，第一储蓄所里的工作人员也结束了窗口工作，只等待着把当天的营业款送到前来取款的运钞车上，这是每天工作必不可少的最后一个环节。

这一天，第一储蓄所值班负责人叫张小丽。

正当储蓄所工作人员王洪海拎着两个钱袋子往外走的时候，张小丽说：“王洪海你等我一会儿，我和你一起拎。”

张小丽说话的工夫正在换鞋，王洪海没有等她，先拎着两个钱袋子出来了。

张小丽换好鞋，赶忙追过去，当她走到储蓄所大厅，离门口就差一米距离的时候，王洪海已经到了运钞车正对着的门口台阶处。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声巨响，储蓄所门口瞬间弥漫起呛人的白烟，与此同时，四周则响起了刺耳的枪声······

趁着现场的混乱局面，四名歹徒手持猎枪从三个方向穷凶极恶地扑向运钞车，运钞车司机袁传友刚要下车看个究竟，即被一名歹徒开枪打死。

惨剧来得快，却久久地不能散去。

被爆炸的白烟裹挟着，惊魂未定、幸免于难的张小丽看到现场一片狼藉，王洪海和随车保安员刘伟被当场炸死，肢体残缺地倒在黑血里，现场另有五人不同程度地受了伤。

意识到有歹徒抢钱后，张小丽从地上爬起来，不顾危险地跑到运钞车前查看，短短几分钟的时候，装有220万巨款的钱袋子被歹徒洗劫一空。

惊天大案发生后，辽宁省公安厅、沈阳市公安局快速反应，主要领导带领民警和侦查、技术人员火速赶往案发现场，立即做前期处置工作：疏散围观群众，封锁保护现场，抢救受伤人员，排除险情救火，开展现场勘查······

公安部接报后极为重视，随即派出有“刑侦八虎之首”威名的公安部刑侦权威专家乌国庆所领衔的工作组，连夜赶赴沈阳指导协调破案工作。

乌国庆办案，极为看重现场，他的刑侦第一要诀，就是现场、现场，还是现场。

赶到沈阳，乌国庆一刻不耽误，立即赶到现场，上手案子。

在几十年的刑侦传奇生涯里，乌国庆见过无数爆炸案的现场，在他看来，勘查爆炸案现场，首要的任务，就是确认炸点。

用如炬的目光扫视案发现场，乌国庆很快发现离运钞车不远处，有一些被炸毁的自行车，其中一辆自行车的前车把完好无损，后车架子被炸毁，轮毂被炸断，自行车车轮的辐条全部断裂，并朝下方凹陷。

根据这辆被炸自行车的特征，乌国庆认定，案发现场的炸点就在这辆自行车的后座位置，炸药应该是放在了自行车的后座架子上，并且是定向遥控式爆炸。

得出这个结论，乌国庆问身边的侦查员，对这辆自行车，你怎么看？

侦查员琢磨了片刻，说，这个地方是自行车存放点，这辆自行车有可能是储蓄所工作人员的，也有可能是存款人的，还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的。

乌国庆听了，很肯定地说，这辆自行车一定是犯罪嫌疑人自己的。原因很简单，爆炸装置是放在自行车后架子遥控引爆的，如果车子是别人的，还没有炸，人家回来把车推走了，不就前功尽弃了吗？所以这辆自行车是现场重要物证，技术人员要仔细勘查，看能不能提取到有价值的线索，另外，一定有一名犯罪嫌疑人骑着这辆自行车来到案发现场，顺着这条线，也要仔细查，看能不能找到目击证人，摸清他的行动轨迹。

爆炸案案发现场，确定了中心炸点之后，接下来就是从炸点处开始，一层层向外围扩展勘验，寻找残留物，并测量每一种残留物离中心炸点的距离。这样，有利于准确还原爆炸性质。

在乌国庆的指导下，逐层寻找爆炸残留物的工作很快完成。

这时候，乌国庆开始“过筛子”，仔细分析这些爆炸残留物的成分了——纺织类物品、软包装物品等，这些应该是包炸药的东西；硬质塑料块、爆炸装置铜线、摩托车防盗器电路板残片、电容残片等，这些应该是爆炸装置残留物，说明犯罪嫌疑人使用的是无TNT的硝铵炸药，炸药量为600克左右，体积大小和一个饭盒差不多，威力巨大，炸药使用电雷管起爆；尤为特殊的，现场还发现在爆炸物中混入了大量铁掌钉，足足有两公斤重。

犯罪嫌疑人为什么要在炸药中加入铁掌钉？

乌国庆分析说，犯罪嫌疑人的智商非常高，这些铁掌钉加得非常讲究，从现场爆炸痕迹看，这是典型的定向抛射爆炸，增加杀伤力只是他的一个目的，更重要的是，在增加杀伤力的同时，他还能保证要抢的钱没事，不会被炸毁。从这一点可以推断，犯罪嫌疑人应该有前科劣迹，对炸药琢磨得很深，很可能在矿上干过，并且有农村生活经验，因为现在城里人知道铁掌钉的已经很少了。

经过乌国庆对爆炸现场初步的还原以及对犯罪嫌疑人的重点刻画，案情逐渐有了驱散迷雾之感。

这时候，乌国庆又强调了一点，综合现场情况，这应该是团伙职业犯罪，接下来要注意与其他案件的关联甚至并案可能，争取拓宽破案条件。但最重要的还是寻找目击证人以及其他重要物证，从此类案件的共性规律上看，犯罪嫌疑人做这样的案子，一定会踩点，一定会使用交通工具，在踩点的过程中，在案发的时候，有没有目击证人？犯罪嫌疑人进入现场，逃离现场，开没开车，开的什么车，如果有车，车是从哪里来的，现在又在哪里？这些就是当务之急，下一步侦办工作的重点。

有目的，大规模的排查展开之后，如乌国庆判断的那样，很快，侦查员们便找到了一名重要的目击证人。

该目击证人是名女性，据她讲，案发当天，她就在现场附近，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就听到巨大的爆炸声，一害怕，她就本能地躲在了停靠在近旁的一辆红色面包车的后面，她蹲在那儿的时候这个面包车还没有发动，可是，不一会儿她就看见几个人蹿上车把车发动了，她下意识地躲闪开，看着这辆面包车一路开跑了。

顺着该名女目击证人所指的方向查找，侦查员竟在不远处的一个居民小区找到了犯罪嫌疑人逃跑后遗弃的那辆红色微型面包车。

侦查员对这辆犯罪嫌疑人作案用车进行了细致入微的勘查，结果发现了车主的驾驶证，车主名叫张晶阳，主驾的座椅靠背上有血迹，副驾的位置上有两枚新鲜烟头，烟是红双喜牌，后排座位底下有一个带有东塔超市字样的塑料袋。

最特别的是，这辆车里和周围都撒有胡椒粉，有刑侦经验的都知道，此举是为了阻断警犬的嗅觉识别和追踪。

侦查员拿起现场的那个塑料袋，一闻，有胡椒粉的味道，说明这是犯罪嫌疑人买胡椒粉时所使用的袋子。

经DNA检验，两枚新鲜烟头系同一人所留，不是车主的。而主驾座椅靠背上提取的血迹经检验系车主张晶阳的。

这个现场很明显，犯罪嫌疑人在爆炸抢钞前，为了搞交通工具，首先实施了劫车杀人。

侦查员于是赶紧联系张晶阳的家属，据张晶阳的妻子反映，张晶阳平时空闲时间用私家车拉些黑活儿。1月16日回家后，他曾说过，有人要雇他的车，还给了他定金。因为拉到个好活儿，17日一整天他都是高高兴兴的，18日上午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联系也联系不上。

乌国庆得知情况，要求侦查员围绕张晶阳展开深入排查，尤其是司机同行、亲朋好友，看能不能挖到新的线索；与此同时，快速找到东塔超市，那里的收银员可被确定为第一目击证人。

据东塔超市收银员反映，1月17日上午10点27分，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的男子买走了四瓶胡椒粉。该男子头发乱而干燥，脸黑有皱纹，像四十多岁的农村人，穿着深色单衣。

根据东塔超市收银员的描述，专案组中首屈一指的刑事相貌专家赵成文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画出了犯罪嫌疑人的画像。

这是赵成文又一次“神来之笔”，犯罪嫌疑人被抓获后，经确认，他的这张模拟画像，相似度竟达到85%以上。

就在专案组拿到模拟画像的时候，围绕被劫车司机张晶阳的排查，也有了新进展。据张晶阳的一个朋友反映，1月18日，张晶阳曾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说他正前往虎石台方向棋盘山风景区，并问路怎么走。另外，案发前一天，张晶阳家的座机上曾有一个电话号码多次打进来，经查，这个电话号码是沈阳北市皇寺广场车站的公用电话。

案情推进到这里，加之乌国庆手里也掌握了一些新的关键性证据，召开一次全面案情分析会就显得很有必要了。

在这次案情分析会上，乌国庆首先谈了两点：第一、2000年12月29日持枪抢劫杀害个体烟贩李秀华案和2001年1月10日持枪抢劫运钞车案，其侵害目标、作案手段和案件性质与“1·18”案极为相似，有两点可作为三案串并的关键证据——第一、三起案子，犯罪嫌疑人所使用的猎枪枪弹型号一致，都是哈尔滨猎具厂生产的12号猎枪弹；第二、“1·10”案抛弃在出租车内的烟头与“1·18”案抛弃在面包车里的烟头，经DNA检验，认定是同一人留下的。

将这三起案子作并案侦查，有什么意义呢？

乌国庆认为，突破口可能就在这里。

讲到这里，乌国庆再次刻画了犯罪嫌疑人：第一、三起案子相隔时间很短，“12·29”、“1·10”两起案子只相隔了十二天，每次作案，都是用猎枪，先劫车杀人，作案后再将车子抛弃在离现场不远的小区内，说明这伙罪犯不仅胆大，而且凶残，一定有前科。

第二、用铁掌钉搞定向爆炸、撒胡椒粉破坏嗅源，说明这伙罪犯智商很高，很机敏，至少为首的是这样。

第三、这伙罪犯至少有四个人，从以往的经验看，这个犯罪团伙连续几年在同一城市结伙作案，他们之间很可能有血缘关系。

第四、这伙罪犯智商高，但不缜密，从现场遗留烟头、塑料袋就能看出来。不注意细节，往往就会留下细节，这三起案子的发生地，有个规律，也是罪犯并未在意的细节，案发现场都在沈阳东部，说明这个犯罪团伙中应该有沈阳人或者长期在沈阳居住的外地人，而且这个人对沈阳的东部很熟悉。

乌国庆对犯罪嫌疑人的刻画，最后的落脚点放在了犯罪嫌疑人可能藏身沈阳东部这一关键点上，这就是将三起案子串并的重要意义。

受到乌国庆指导性发言的启发，有侦查员注意到了案发前张晶阳所接打的电话。

该名侦查员说，1月18日，张晶阳拉犯罪嫌疑人，中途向朋友问路，说正前往虎石台方向棋盘山风景区。1月18日之前张晶阳接到的北市皇寺广场车站公用电话，应该是犯罪嫌疑人打来的，目的是骗他出车，据了解，北市皇寺广场车站有“326”、“328”两路从虎石台始发或途径虎石台的公共汽车停靠，电话打进打出，都能联系到虎石台，有没有这种可能，犯罪嫌疑人就住在虎石台，乌老师前面也说了，犯罪嫌疑人不注意细节，骗张晶阳出车，他随口就说了住的地点，给张晶阳打电话，则是从虎石台坐公交车，到北市皇寺广场车站打的电话。

另外，犯罪嫌疑人在“1·18”大案上用的是遥控爆炸装置，制造这样一个对炸药量、爆炸力、爆炸方向和引爆时间都有严格要求的爆炸装置，案前必须在荒僻地区进行爆炸试验，而新城子一带有荒山、农田、煤矿和采石场，具备这个条件。

乌国庆高度认同这个判断，随即建议采取公开调查与秘密摸排相结合的方式，对沈阳东部大东、沈河、东陵、新城子、棋盘山等地，重点是虎石台地区，展开地毯式排查。

2003年2月1日，农历大年初一，专案组指挥部移师远离市区的新城子区虎石台镇决策指挥。

老沈阳人都知道，那一年春节，七百多名警察一夜之间“包围”了虎石台，对出入虎石台的主要路口，安排专人二十四小时看守，严防犯罪嫌疑人转移赃物、作案枪支和被害人张晶阳的尸体。

在这次排查中，乌国庆对罪犯的精准刻画，以及赵成文高度相似的模拟画像，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2月7日，沈阳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宋副队长撒出去的网捞上来一条重要线索：据多人检举，虎石台地区月星冷面店小老板朴春子的姘夫张显明是黑龙江人，长期租住在沈阳，并不断变换居住地，行迹十分可疑······

2月8日凌晨1点，警方传讯朴春子。

朴春子，时年38岁，朝鲜族人，在新城子区虎石台镇开冷面店。警方传讯她之前，2月7日，她跟姘夫张显明一同到新城子区尹家镇永丰村亲戚郑某家喝酒，当晚因为喝多了跟张显明发生口角，当晚就赌气回到了自己家中。

当时，警方实际上没有掌握张显明涉案的证据，但为了“诈”朴春子，警方严肃地对她说，张显明与“1·18”爆炸劫钞案有关，并询问案发当天张显明的具体情况，以及平时都有什么反常？

朴春子当时还没有醒酒，但在昏沉的状态中，她还是包庇了姘夫，没有向警方交代实情。

警方没有硬逼，随后对朴春子的冷面店进行了搜查，但没有找到与“1·18”大案相关的有价值的物证。

这时候，警方改变策略，开始用“软”的方式与朴春子“拉家常”。

朴春子放松警惕，无意间说出了一个信息，张显明刚开了一家川味小吃店。

问出地址后，警方火速赶往这家川味小吃店，结果在小吃店后院查获三支作案猎枪、三十余发子弹以及一百三十余万赃款。

这再次印证了乌国庆对罪犯的关键刻画：高智商，但不缜密。

查获关键罪证，坐实张显明重大嫌疑人身份后，专案组当即派出一队侦查人员，前往永丰村抓捕张显明。

考虑到张显明是悍匪，身上可能有枪，抓捕小队进入永丰村时，非常小心。

哪知道，永丰村的狗特别多，发现有陌生人闯进村子后，集体狂吠得厉害。

“糟了！”

“把人惊着了！”

意外发生后，抓捕小组果断改变战术，准备冒险强攻，打一场恶仗。

孰料，当他们冲进屋里的时候，张显明因为醉酒未醒，像死猪一样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反应。

2月8日凌晨2点50分，警方在永丰村将重大嫌疑人张显明抓获，并立即采血验DNA。

DNA检验结果认定：“1·10”大案、“1·18”大案，现场烟头就是张显明所留。

2月8日中午，在铁的事实面前，张显明的心理防线被彻底摧毁了，随后供述：伙同张显光、张显辉、李彦波实施“1·10”、“1·18”持枪抢劫运钞车案；伙同张显光、张显辉实施“12·29”持枪抢劫杀人案，以及在哈尔滨等地实施的三起持枪、持械抢劫杀人案。

根据张显明的指认，专案组民警在虎石台镇一芦苇塘中找到了被害司机张晶阳的尸体。

随后，警方连续作案，抓捕小组星夜千里赶到哈尔滨木兰县，于2月9日22点在一所民房内将正躺在炕上熟睡的李彦彬抓获，随后又在另一处民房内将李彦波抓获。

而这个犯罪团伙中的第三人，张显辉此前奉大哥张显光之命去买枪的过程中，已被黑龙江公安机关抓获。在公安部和辽宁省公安厅的统一组织协调下，张显辉很快被押回沈阳，并对自己参与抢劫、爆炸、杀人犯罪的事实供认不讳。

与乌国庆判断的一样，这个五人犯罪团伙，有血缘关系。

其中，张显光、张显明、张显辉是亲兄弟，李彦波、李彦彬是堂兄弟，与张显光等三人是姑舅老表关系。

然而，五人犯罪团伙四人落网之后，领头的那一个，也就是张家老大张显光在当年却没有到案。

这是“1·18”大案的一个尾巴。

有偶然性。

也有张显光异常狡猾的因素。

事实上，在张显明招供之后，专案组派出的第一个抓捕小组就赶往了张显光的藏身地，其姘妇的家中。

但是，抓捕小组晚了一个小时。

据其姘妇供述，就在抓捕小组到来前，张显光就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抓捕小组随即在其姘妇家搜查，结果意外地在门前狗窝边的一个水缸里搜到一个皮箱，打开皮箱一看，里面竟然有八十万的赃款。

钱在，说明张显光不是有备而逃，他还有可能回来。

可是，抓捕小组在其姘妇家隐蔽布控了一整天，最终还是无功而返了。

办案子，追捕罪犯，有时候就是，错失一分钟，往往要费很大的周折才能找回来。

张显光抓后，警方才知道，当年，他是在极侥幸的情况下逃脱的。

2月8日那一天，是张显光约定的和张显明见面的日子，但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有打通。张显光心中有些担忧，便乘坐公交车前往虎石台，想进一步打探消息。

在公交车上，张显光听到有人在议论：“抢运钞车的人在虎石台被抓了。”

听到这话，张显光大惊，中途立即下车。

那时候，沈阳市已经开始设卡盘查，张显光没有马上外逃。他先是到旧货市场购买了旧军大衣、旧毛毯之类的物品，然后假扮成盲流骑着破自行车在市区瞎转悠，白天到杂食店买饼干吃，晚上藏匿在郊区的草垛、荒地等地方。

2月17日，张显光决定逃离沈阳，为了躲避警察沿途排查，他从不在起点上车，也不在终点下车，每次都是中途拦民营客车，就这样一路逃到了锦州。

在锦州藏匿了20多天，张显光发现自己的口音与当地不符，害怕被警察认出来，于是一路扒火车、汽车，经铁岭、公主岭、长春、哈尔滨、肇东、大庆、富拉尔基等地，于2003年4月逃到扎兰屯。

在扎兰屯，张显光嫌那地方太冷，最后逃到了齐齐哈尔。

张显光逃亡的时候，身上只有5000元钱，逃到齐齐哈尔之后，身上的钱就全部用光了。

逃亡路上，他认识了一个叫吉春林的人，并记住了他的身份证号码。

在齐齐哈尔，很长一段时间，张显光就是利用吉春林的身份，在水果市场、钢材市场、建材市场、蔬菜市场打一些零工，晚上从不住店，只在草垛、荒地里过夜。

到了10月，身上有了一些钱后，张显光开始在铁锋区、铁路专用线、建华区王屯等地租房居住，先后变换四五处住所。在这段逃亡的日子里，他经常与女子姘居以掩盖身份。张显光找女人，只找中年妇女，而且是有孩子的，平常，他会给姘妇一些小钱，说是靠卖力气赚来的，即便有，也从来不给大钱。

2004年10月，张显光结识了一个叫梁亚芝的女人，后来就一直用这个女人的名义在建华区东风街租房子住。随后的小两年时间，他不但自己不与外人接触，而且要求梁亚芝也不能与外人接触，更不能将外人领回家。

过分的谨慎，见不得光的习惯以及酒后失言，最终让他露出了原形。

为了防止被抓，张显光常年在身上挂着两根雷管。

有一次他酒后扬言，爆炸抢劫运钞车的案子就是他干的，打架的事情不要找他，杀人可以找他。

2006年8月7日，齐齐哈尔建华公安分局黎明派出所民警孙亚强、杨泽忠在开展基层工作的过程中，有人反映，有个叫“吉春林”的外来人员非常可疑，喝多了说过爆炸抢劫运钞车的事，而且身上还有雷管。

8月8日下午17点30分，警察将这个叫“吉春林”的人抓获，并从其住处搜出电雷管二十枚、尖刀一把。

落网之后，张显光扬言，藏匿这几年，他并没有打消干大事的想法，有机会还想再干一把大的，留钱给儿子和老娘。

还是，就是杀一个人。

警察问他，还想杀谁？

张显光说，十几岁时他偷了2块4毛钱，那个派出所所长，把他抓去劳改3年。没坐这3年牢，他可能就是另一个样子。所以他恨那个人，越是没好日子过活，越想杀了他······

2006年12月1日上午10时09分，张显光被押赴刑场，执行死刑。

他口中被他“坑了”的兄弟四个，张显明、张显辉、李彦波、李彦斌，则被枪毙在了2003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