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首曲

玛曲草原，是黄河上游柔美弧线的收藏家。

在这里，那些徘徊的曲线犹豫着，是歇歇脚，还是缓缓前行？

它没有做出明确的决定，边走边看。

有一些水干脆住在水草中——湖泊，湿地，随后鸟儿也在这安了家。

还有一些水，它们善于寻找。

在玛曲的曲线里左冲右撞，终于找到了出路——它们引领黄河走向了母亲河的漫长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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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群的牛羊陷入在这些迷人的曲线里。

它们倾听玛曲的心跳，还原草地的肥力，整理四季的凸凹不平，不遗余力地修改着水流的速度和频率。

它们用舌尖上的按摩液，亲吻每一片草叶上的锋芒，在每一滴绿色的露珠上植入眼神，与一些小虫子交换身体里难以知晓的秘密。

它们用细小的牙齿反复咀嚼一条河流的根部，抚摸它童年期的额头，梳理它还不曾明晰的想法。

它们知道一条河流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但它们并不知道一条河流从源头到终点需要多少时间，也不知道一条河流将要跨越多少个省份、多少高山、沟壑与平原，才可以抵达最终的目的地，更不知道一条河流要有多么巨大的力量，接纳难以预计的泥沙，才可以在大地上负重奔跑。

它们至死也无法知道，这些草原上的曲线里，藏着什么样伟大的秘密，让一条河成为一个国家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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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吉思汗

一个人，隐于草原的深处

没有人能复制他用沉重的双臂所展开的草原和它辉煌的史书

时光表格中，他是一枚巨大的钟摆。摆动一次，世界就为他颤栗，为他惊慌

无数的马嘶叫，无数的兔子逃窜，无数的蚂蚁搬家

众多的山川河谷成为他的背景

我看见，在风沙和草屑的双重作用下，他的脸庞露出了青铜的色度

比无数年后高耸在鄂尔多斯广场的青铜铸像更有传世的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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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背，厚重，宽大，几乎和草原一样的尺寸

他的脚，和马蹄绑在一起，有着马蹄一样的韧带

他的灵魂，却和鹰合二为一，向想象的极限靠近，向世界的边缘抵达

在空中，他是鹰；在地上，他是马

而整个草原，是他身后长久不衰的古老充电器，让他底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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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步走向草原的深处

既高耸于草原，也消匿于草原；既有形，也无形

当他最终成为草原心脏的模板

我想知道，草原的每一次呼吸，究竟蕴含了多少他的气息

而我更想知道，要将草原的每一束根须浇灌，要用多少身心的血浆

（《草原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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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肖建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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