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季节的岸边站立了那么久,似乎有一种期待,一种渴盼,让我久久不能释怀。
空气中充满了湿润沁腹的芳香,仿佛是一场雨拉开了秋的帷幕,又好像是一阵风带来了秋的消息。酷热的夏天,像一个顽皮的孩子,渐渐地累了,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街头的橱窗里挂满了新上市的秋裙,时尚的女子已经穿上了长长的靴子,季节开始更替。秋,已经打点好了行装,正向我们悠悠然走来。仰起头,我似乎听见了秋的声音。
季节真得是有声音的吗?我却从来没有用心听过,我只是习惯了从街头的橱窗里感悟季节的变换。
我不知道秋,是用一种什么样的声音,将自己的身体,在天地间渐渐地铺展开来的,我也没有看见秋是用一种什么样的姿势,忽然间优雅地爬满了山坡。
有朋友说,他闲暇的时候常去听山。我突然被他的话语打动。“听山”,多么美妙的词语。我可以想象出他听山时那种表情,那种心境。
我常去爬山,可我从来没有听过山。山会说话吗?山有语言吗?如果有,那我们是否也可以用一种聆听的方式去寻找秋的语言?
我无法想象站在不断扩张的城郭间,如何能听见季节变换的脚步。城市,只能看见季节的流动,无法感知它们鲜活的脉搏。稠密的人群,林立的高楼,缺少树木生长的土地,听不见更多花开花落,看不见更多草盛草衰,更无法用心聆听季节的私语。
小时候读峻青的散文《秋色赋》,便对秋有了美好的向往,那时候不知道乡下的秋色有多么美丽,总是不由得跟着书本里的描写,一步步地在脑海里勾勒着关于秋的丰收景象,想象着秋是一个快乐、喜悦和让人满足的季节。
长大以后读古诗,古诗里充满了对秋的悲愁与凄清。
“谁家秋院无风入?何处秋窗无雨声?罗衾不奈秋风力,残漏声催秋雨急。”
“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
这样的诗看得多了,又正值青春年少,为赋新诗强说愁的年龄。于是,便学会了把所有的伤感与失落,都与这个季节联系起来,仿佛秋就是所有的不快乐与忧郁的根源。
这些日子,终于有机会在秋天里,一次次地走进深山。把心坐在秋风里,把耳朵挂在树梢上,想象着更真切地去聆听山言,倾听秋语。
我用虔诚的姿势在山里行走,收集着所有关于秋的消息。河沟里流动的溪水,草丛里繁盛的黄菊,田埂间耕耘的背影,麦垛后羞涩的眼神,屋檐上的玉米棒,野地里的柿子树,好像都在用一种声音告诉我:秋,就是以这样一种蓬勃向上的力量,真实而诗意地存在着。
秋也有落叶的时候,那不过是另一个季节轮回的召唤。秋给了大地最丰盛的果实后,终将会悄然退场。秋没有遗憾,也没有退缩,她不过是要酝酿一个更大的丰收,等待更光彩的亮相。
季节在时光里行走,并没有为阳光给予自己的多少而欢喜悲愁。季节也永远不会在乎人们的眼光,她总是固执地按照自己的步伐,在走着自己该走的路,阳光明媚,风雨飘摇,都无法撼动季节不变的方向。
什么时候,我们能学会不为春喜,不为秋悲,什么时候我们能学会快乐地面对所有的日子,不为坎坷和困难动摇我们。那么,我们便可以以一颗平常的心,聆听到每一个季节花开花谢的声音。
站在山崖边,我静静地倾听着。听,有时候不需要说话,不需要语言,只需要一种融入与理解。我们习惯了用词汇和语言沟通,却没有习惯在静默中心领神会。其实,自然和季节始终在和我们对话。
这个清晨,站在阳光里,我听见了秋在细语 。
(文/碑林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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