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菜园里,众人一见宋希濂要溜,便有人高叫一声:“老宋,听说当初抓住你的时候,好多人都说抓住了一个大胖子,肯定就是匪首宋希濂,有这事没有?”
宋希濂一听,急于想把众人的火力转向王陵基,于是便放下扁担,煞有介事地说道:“此事,有待证明,还是有‘戴正名’先生给大伙讲讲吧。”说完,得意地看了王陵基一眼,说道:“‘戴正名’先生,是你自己给大伙讲,还是让我给大伙讲啊,要不,叫徐远举过来,那家伙讲故事,有意思。”
不爱凑热闹的方靖,一时也有些兴奋了,王陵基讲的宋希濂被俘经历,好多人都知道,但对于不爱说闲话的方靖,却是第一次听到。如今又听到宋希濂反戈一击,直指王陵基,于是也站起身来,问了王陵基一句:“老王,什么小姨子、待正名的,你的故事还真不少嘛。”

王陵基朝着方靖站的方向伸过头去,看了好长时间,才骂了一句:“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方麻子啊,我都来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过去和我打个招呼,不够意思,不够意思。”王陵基的话,虽然戳到了方靖的痛处,可在这种情景之下,方靖是断然不能回击的,不然的话,会引火烧身的。他甚至有点后悔,为什么要和王陵基说话了。
然而,王陵基并没有岔开话题,而是有些得意地说道:“和蒋先生争女人的事,王某都敢讲,难道还怕说说自己的往事乎?这里首先声明一下,不是王某无能,而是伟大的解放军同志太厉害了,我的被俘,是历史的必然,也是正义的使然,诸位,请听我摆一摆龙门阵。”
众人一见王陵基煞有介事的样子,便笑了起来,王陵基正色道:“我所说的,全部是实情,请勿当作小说家言。时间是民国三十八……不对,是1949年12月的时候,伟大的解放军进军四川,蒋介石反革命集团在大西南的政权迅速地崩溃瓦解,反动透顶的四川省原主席王陵基,心中暗想,蒋介石坐上飞机,逃之夭夭了,我这条走狗也被他抛弃了,怎么办呢?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于是,我这个反动的家伙,就伪装成盐贩子,试图逃离四川。走哪条路呢?当时我想,还是走陆路比较合适,于是我们就从成都出发,一路鬼鬼祟祟,躲躲藏藏,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急急乎如漏网之鱼,历经七七二十一道劫难,通过八八三十四道险关,混过九九四十九次解放军的盘查,这才逃至大邑县,到了我的一个故旧家中。这里特别声明,不是我的小姨子家,但也有可能是,因为王某的老婆都不知道有多少个,小姨子嘛,那肯定是数不胜数了。但是,诸位听好了,解放军厉害啊,我们还没有安顿下来,解放军已经追击而来。”

有人笑了起来,说道:“于是,你王主席便被俘了。”
王陵基翻眼看了看那人,说道:“请闭上你的嘴,怎么那么没有故事性嘛。从南京到北京,还没有过长江呢。呵呵,伟大的解放军步步逼近,王某不得不放弃车辆和行李,带上少数随从步行而去,这个时候,王某算了一卦,走陆路到云南,那是死路一条,生路全在水上。于是我便于1950年2月4日抵达宜宾,那一天正是立春节气,腊月十八,是个好日子,于是我就找到了我的旧友杨某,以‘戴正名’的名字,为我购买了船票,于2月6日,登上永利号客轮,前往重庆。没想到船至江安码头时,解放军登船搜查。有一个唱戏的,说我是王灵官,后来他们就审查我,于是乎,王某就露了馅。”
站在那里的宋希濂得意地笑了起来,说道:“我们,好歹也是在战场上,被解放军战士俘虏的,你老头儿倒好,被一个戏子认出来了,呵呵,好丢人哉。”
王陵基瞪大了眼睛,回怼了宋希濂一句:“宋荫国,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可知道,是谁坏了你逃跑的大事?戏将军也。”
放慢一下我们的故事节奏,说一下王陵基的被俘,确实充满了传奇,也有许多版本。我们上面说的是故事,故事里的事,自然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的。那么,正版的是什么呢,我们还是把当年报纸所载内容附后吧。
“……1949年12月,王亲率保安团队在邛崃一带阻击人民解放军,在所部被击溃后,王化名戴泽民,化装潜逃。1950年2月初,王由乐山潜窜宜宾,企图伺机逃奔台湾。王住在宜宾城中粮房街有名盐商、轮船公司经理乐山人杨鲁玉家。杨家佣人见来人行踪诡秘,杨家又待为上宾,产生怀疑,在与邻居闲谈中被张淑华(西南服务团宜宾大队政委、中共宜宾县工委书记张守愚之姐)知晓,即于2月5日晚托人报告宜宾县公安局。

1950年2月6日晨,王从宜宾乘“永利”号轮船东窜,县公安局长李扬获报告后,即传讯杨鲁玉核实情况,随即通报南溪县公安局拦截。南溪县公安局获报赶往江边时,“永利”轮已过南溪。于是南溪即转告江安县公安局拦截,并将情况上报宜宾军管会。江安县公安局获报后,即由局长亲自带队到轮船码头。中午后,船到江安,县公安局人员即上船检查。经过核对王的面貌、举止和其书写笔迹,确认无误后,一举将在逃战犯王陵基捕获。全川人民闻知王陵基被活捉,无不拍手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