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笔,是书写汉字的重要工具,在书法艺术中具有很高的历史地位。
“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书圣王羲之在前人书写甲骨文、金文、石鼓文、隶书的演进中,发现毛笔在书法中有两大功能:
一是每幅作品起笔之前,先要进行顶层设计。意在笔先,谋章布篇,从点画结字到章法留白,精心预设。
二是对毛笔的“尖、圆、齐、健”有了新的认识,把齐健的楞侧书写功能挖掘出来,用于书法实践,做到真正意义上的“隶变”。
依据这两大发现的理论指导,书圣王羲之在醉眼朦胧中书写的《兰亭序》被公认为是“天下第一行书”。
毛笔“四德”,尖圆齐健。尖圆功能在文,隶书写时广泛应用,齐健的功能却被忽视。《兰亭序》第一字“永”,被中外学者认为是理解中国书法的“黑匣子”,更有学者专论“永”字八法。其实,就是一法,用毛笔的齐健,楞侧书写。信手一侧带撇,高空坠石的“点”顺势而成。再一侧带勒,提笔顺势而下,收笔时向上一提,一个千里阵云的横折勾形成。关键的这一勾,起了承上启下的作用。之后,笔势向上,映带左右的仰横长撇,短撇长捺,笔断意连,首尾相顾,行云流水,自然天成,缩短了行笔距离,节省了大把时间。为楷、行、草书法开辟了更广阔的发展前景,增强了书法的实用性和艺术性。如果说,这是书法史上的神来之笔,毫不为过。
但在信息闭塞的年代,对一般学书者而言,要提到用笔如神的笔法还真有点玄,有些神秘。只有极少数登堂入室者,师父才会耳提面授,秘传机宜。颜真卿讨教狂草大家张旭“何为神用笔”时,张旭将其引入秘室耳语道:即楞侧书写,如锥在沙上划行,不深不浅,灵动迟涩。提笔用墨,墨中见笔,使转拧捻,抬肘抵腕,掌虚指实,又如屋漏痕、印印泥和折钗股同理。久练必有所得,功到自然成。
唐代怀素初习书法,很刻苦却不得要领,总是差强人意。家种万株芭蕉,每片叶子上写满了字,但还是不够写,又漆了一个木盘和一块方板,反复书写。最后木盘和方板都被写磨穿了,作品仍然达不到理想的效果,就拜颜真卿师兄郭彤为师。两年后,出师时郭彤送给他王羲之的一本字帖和王献之的两本字帖,作为宝物,嘱其回家勤加习练。
怀素书蕉在怀素学书、拜师的故事中,反映了两个问题,值得思考:
一是怀素在郭彤那里学书两年,可能没有怎么临习字帖。那他又学习了什么呢?应该是书法的顶层设计,章法和如锥划沙的“神用笔”功夫。
二是怀素把漆盘、方板写穿的事,可考虑此时的毛笔和现在的毛笔结构大小不同。否则,用现在的毛笔写字,即使颓笔成冢,连一张宣纸都写不穿,更别说写穿漆盘方板了。
果然,据考证,晋唐以前的毛笔,执笔方式与宋代之后至今是不同的。那时,三指斜执笔,即“单勾法”。现在多数人用五指执笔“双勾法”。启功先生说:古代都是矮桌,左手执卷右手斜执笔,就和现在执钢笔相同,双手悬空,上下左右使转自如,作品书写和观赏没有视角差。宋代后,高桌低凳,平面书写,五指垂执笔,作品立面观赏,就有了较大视角差,所谓“字怕上墙”就是这个道理。
关于毛笔的结构问题,据有关记载,晋唐之前写字人用的毛笔是“被柱笔”,笔头由笔柱、笔心、笔被、笔副四部分组成,制作工艺复杂,原料稀缺,造价昂贵。成笔又硬又软,软中有硬,难怪怀素字写多了,把漆盘方板写穿了。
宋代后,“被柱笔”逐渐被新工艺制作的“无心散卓笔”替代而退出历史舞台后,制作工艺失传。据说,日本弘文馆收藏了一支唐代的“被柱笔”,算是罕世珍宝了。
“无心散卓笔”即现在沿用的毛笔,工艺简单,原料广泛,造价低廉。但是书写方式,执笔方法改变后,书写效果随之发生了变化,作品的艺术观赏性是否也打了折扣,少见有人超越晋唐书法家的艺术造诣。清代董其昌断言:“晋唐之后无书法。”虽然有失偏颇,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历史就是这样,有扬有弃。尊重历史,直面现实,自强不息。遵古、学古,但不泥古。推陈创新是时代的必然要求,也是发展的必由之路。
只有这样,书法作为中华民族的历史瑰宝和一门世界独特的文字书写艺术,才能发扬光大,印染出我们自己的特色。尤其其艺术性、知识性、感召性和修身养心、增强体魄、开阔胸襟的功效,也才能愈加彰显,迸发强大的生机活力。
遵古、学古,不泥古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但愿每一个书法爱好者,能更多留住过去,更好书写未来!
(文/朱正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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