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我参军入伍,在部队工作15年后,从“军务科长”职位上转业

阳鑫看情感 2024-12-26 10:01:34

"娘,你就放心吧,当兵又不是要我的命!"我硬是扯开母亲抓着我军装的手,转身大步往火车站走去。

身后,母亲的抽泣声渐渐被喧闹的站台声淹没。她那双因常年劳作而粗糙的手,还在空中无助地挥舞着。

那是1970年的夏天,我刚满18岁,懵懵懂懂地踏上了从军之路。太阳毒辣辣地照在站台上,汗水很快就浸透了新发的军装,咸咸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

"小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抬头一看,是同村的张德忠。这小子比我大两岁,去年就参了军,现在站在我面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精气神。

"你小子也来当兵啦?"张德忠笑着拍拍我的肩膀,那股劲差点把我拍趴下。我揉着肩膀,心里却想着临走时村里人的议论:"马家就这一个独苗,去当兵多可惜。"

站台上人声鼎沸,送行的人群里有人在抹眼泪,有人在挥手告别。母亲临走前塞给我的布包还揣在怀里,里面是她连夜赶制的一双千层底布鞋。

火车晃晃悠悠开了一整天,张德忠滔滔不绝地跟我讲着部队的事:"咱们连长可厉害了,五公里武装越野,没人能跑过他。"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手里不停地摸着那双布鞋,粗糙的针脚里藏着母亲的牵挂。

到了部队,第一眼就给镇住了。站在我们面前的是个中等身材的军官,两道浓眉下面,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盯着我们这群新兵蛋子。

"我是你们的教导员王建军。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了!"他的声音不大,可字字铿锵,震得人心里发颤。

新兵连的日子,跟我想的不一样。每天五点钟起床号一响,我就得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叠被子。王建军总是板着脸站在旁边:"小马同志,被子要叠成豆腐块,这可是军人的起码要求!"

站军姿最是折磨人,一站就是一个小时。膝盖酸痛得像针扎一样,可王教导员从不心软:"军人的骨头要硬!"话是这么说,到了夜里查铺,发现谁腿抽筋了,他又会默默地帮着揉几下。

那会儿认识了李国强,个子足有一米八五,是个地道的山东大个子。看着虎头虎脑,其实心细得很。有天夜里听见他在被窝里抽泣,原来是想家了。

我把秀芳的信掏出来给他念:"等你退伍,咱们就成亲。"简单的话,却让我们两个大男人眼眶都红了。那时候,秀芳的信就是我最大的期盼,每次都要反反复复看好几遍。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从一个"嘤嘤娇"变成了训练标兵。可家里的来信却让我心烦意乱,娘说隔壁孙家小子都在城里找到工作了,让我也考虑转业的事。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操场上坐了整整一宿。清晨的露水打湿了军装,可我顾不上这些。脑子里全是娘期待的眼神,还有秀芳在信里说的:"你要是能去城里工作该多好。"

1975年,当上班长那天,我刚写完给秀芳的信,组织上就找我谈话,说要提拔我当军务参谋。李国强咧着大嘴笑:"你小子有出息了。"我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舍不得带了一年的兵。

当了参谋,案头工作多了,可我还是喜欢往训练场跑。有天看见老班长张德忠蹲在操场边,走近一看,原来是胃病犯了。这个硬汉子,疼得直冒冷汗还在带队训练,硬是咬着牙坚持到训练结束。

那年冬天,秀芳来队里探亲。远远地,我就看见一个穿着藏青色的确良衣裳的姑娘,头发烫得漂亮,哪还有半点农村姑娘的影子。

"去城里多好啊,"她坐在我办公室里,轻声说,"表姐说能给你介绍个好工作。"我没作声,心里却打起了鼓。城市的繁华,真的适合我吗?

结婚那天,在机关小礼堂办的婚礼。战友们打趣说:"科长,媳妇这么漂亮,你可得看牢了。"王教导员破天荒地喝了两杯,脸红红的,拍着我的肩膀说:"小马啊,没想到你小子真能独当一面了。"

1980年,当上军务科长后,案头总是堆着新兵的档案。有天,一个熟悉的名字突然跳入眼帘——张小明,是张德忠的侄子。

带着张小明去医院看望张德忠,叔侄俩抱头痛哭。老班长躺在病床上,身子瘦了一大圈,可一说起连队的事,眼睛还是亮晶晶的。。

"小马,"张德忠握着我的手,"照顾好小明。"我点点头,喉咙发紧。那天晚上,我梦见了刚入伍时的自己,也是这样瘦瘦小小的一个兵。

转眼到了1985年,组织上要给我安排转业。这回秀芳没再提城里的事,只是默默地帮我收拾东西。临走前,我去看望了住院的王教导员。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很重,王教导员还是那副严肃样:"小马,你要走了?"我点点头:"是啊,舍不得。"他咧嘴笑了:"记住,军装脱了,军人的样子不能脱。"

最后一天,我站在操场上。十五年了,从这里走过多少次?清晨的露水打湿了军靴,远处传来嘹亮的歌声。新兵们整齐的脚步声,像极了当年的我们。

风吹动营区的杨树,叶子哗哗作响。忽然想起母亲送行那天的话:"当兵是要你的命!"她说对了一半,当兵的确要了我的命,却又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火车缓缓驶离军营,我靠着车窗,想起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那些艰苦的训练,深夜的谈心,并肩的战友,含泪的告别。它们就像驻地的青山,永远屹立在记忆深处。

秀芳在身边轻声说:"咱回家吧。"我点点头,却没有转身去看渐行渐远的营区。因为我知道,那面飘扬的军旗,那个军营的模样,早已深深刻在了我的骨子里。

窗外的风呼呼地刮着,我悄悄抹了把眼泪。当年硬撑着不掉泪的小伙子,到底还是没能忍住。

只是这一回,不是为离别而流泪,而是为了这一段无怨无悔的军旅岁月,为了那些刻骨铭心的战友情谊。那些年,我们这样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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