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沉寂,醉引千年《千年引》作者:唐挽莞

芳芳看小说 2025-03-08 08:58:56

简介:

光阴数载,转眼间又不知过了多少个年头。刘邦除掉了西楚霸王建立大汉,似乎也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吧。至于有多久,夏寒天也不记得了,非但不记得年岁,甚至连许多刻骨铭心的记忆也渐渐模糊了,除了……那回眸一笑的一瞬,还有那朵淡粉得有些小家碧玉的木槿花。

  春日的阳光总是那么温暖,透过树枝洒下来的余晖映在地上形成了斑斑点点的形状,让人好生喜欢,也难怪人常说的春光灿烂了。

  夏寒天眯着眼睛望着天边,虽说是刺眼了些,可这千百年来不变的,也就只有那天上的日月繁星了。如此一算,彼此岂不成老朋友了?

  “大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夏寒天俯下了头,正瞧见一个一身脏兮兮的姑娘眨巴着眼睛望着自己,若不是身上的衣料看着像是精致的上品,怕是让人误会成小乞丐都不为过。

  夏寒天蹲下了身子,俊朗的面容流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白皙的手捏上了小姑娘满是土渍的脸颊,也不觉得脏。

  “小丫头,谁叫你不在家好好待着,瞧这一身脏兮兮的样子,被父母看见了可是会生你气的。”

  “我才不叫小丫头呢我有名字,我爹玉翔麟是京城的大户人家,不许叫人家小丫头。”小姑娘嘟着小粉嘴,似乎不买夏寒天的帐侧过脸耍着小性子。这脾气,果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没错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就不告诉你。大哥哥你告诉我你在做什么,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小姑娘扮着鬼脸,跟夏寒天讨价还价。

  “我……我在等一个人,一个久违的故人。”提起故人二字,夏寒天眼中不禁一阵失落。久违的故人,久违的……故人。

  “大哥哥还要等多久?”小姑娘也没注意到夏寒天眼眸中的不惬意,依旧探着小圆脑袋询问着。

  “不知道,也许,还会等很久吧,也许……没有尽头。”

  “大哥哥等了多少时日,故人却还不来?”

  “大哥哥记不清了,也许,是一千年了吧……”

  “死丫头,瞧你这身滚得脏兮兮的样子,快些跟我回家,看爹娘饶不饶你。”夏寒天失神着,却不知从哪儿跑出了一个与小姑娘年纪相仿的小男孩,生的眉清目秀,只是眼神却不太友善,一脸警惕地看着夏寒天,拉着小姑娘就消失在了一片绿荫之中。

  “不许叫我死丫头,我还没告诉大哥哥我的名字呢,你快放手……”

  小姑娘身影已经不见了,声音也渐渐淡了下去。夏寒天望着两个小孩子,心里却不免又是一阵寂寞。

  一千年了,是啊,已经等了一千年了。夏寒天捂着胸口微微一笑,心却在泛着折磨了自己千年的疼痛。千年前,那一魅倾城的舞姬,那脖子后的一朵小小的木槿花胎记,阿房宫被烧毁已有一千年了,我却始终找不见你的转世,尔岚,你在哪里,脖子后有那一朵木槿胎记的人,你在哪里……

精选片段:

那年,战火纷飞,金戈戎马,踏着染尽鲜血的江山画,嬴政踏上了人生的另一片光辉大道。大一统的天下,安能不为我是瞻?焚书坑儒,徭役繁重大兴土木,修筑长城强取民力,金碧辉煌的掩盖下早已尸骨累累。为求得长生不老之药,寻迹更是遍布四海山河。历经数载,辗转反侧,马蹄声踏尽大秦江山,终是寻得这两粒不死仙药,也算是了了正缠绵病榻的帝王一桩心愿了吧。

  几阵秋风萧瑟,偌大的咸阳宫繁华依旧,而在旁人的眼中却是落寞了许多。几经数十载的岁月变迁,如今时移世易早已不同,再威猛的狮子,也终究是老了。

  天刚蒙亮的清晨,一阵哒哒的马蹄声打破了这片如死般的沉寂,将军夏寒天鞭策着骨瘦如柴的马儿才刚摆脱掉了最后一帮觊觎长生药的追兵,连夜奔进了咸阳城。咸阳宫内一时间又沸腾了起来,各自传着打听来的小话——陛下要找的仙药回来了……

  “咳咳咳咳……”

  一支支蜡烛彻夜燃亮着,不管是红蜡白蜡,都散着微微的火光。富丽堂皇的寝殿内,即使是白天也照的灯火通明。古人说行此法只为留住病重之人的魂魄,防那勾魂索命的黑白无常,眼下怕是在效行此法吧。

  “咳咳咳……”

  紫玉罗纱帐内,一道憔悴的阴影撑着锦罗玉枕,小腿蹭着床沿坐了起来。虽是小心翼翼,可也累得够呛,捂着胸口不住地喘咳着,却怎么也不肯让那除了御医之外的任何人靠近。

  “陛下,夏将军幸不辱命,带着您要找的东西回来了。”

  夏寒天怀里抱着被划得伤痕累累的头盔,,一身尘土的铠甲在寝殿外跪候着,内侍宦官忙入了寝殿通报着,一刻也不敢耽误。

  “咳咳……朕要的东西……可是找到了?快……快宣他进来,快!咳咳咳……”

  “诺。”宦官得了指令,随即又转身小跑了出来,谄媚地看着跪在阶前的夏寒天,“将军辛苦了,陛下唤您进去呢,将军可快些,若这真是长生药,将军可谓是立下了大功一件呐。”

  夏寒天也不犹豫,起身拂了拂身上的尘土,轻抚了胸口间那块隔着一层衣物的宝贝,迈开步子进入了皇上的寝殿。

  宦官虽说是献媚逢迎,可也说的有理,得回了这长生药,那便是大功一件,求什么赏赐陛下不会答应,即便是那手可摘星辰,陛下也定会尽力满足,又何况是那阿房宫中的一心人呢。

  寝殿内,侍女上前掀开了紫玉罗纱帐,宦官弓着腰上前搀扶着,嬴政这才勉强靠着床沿站了起开,仍不住地咳着,嘴唇干涸地开始起皮,苍白得一丝血色都没有,也难怪方才一直躲在罗帐内不准任何人靠近了。曾经叱咤天下的一世豪杰如今叫病痛折磨成了这副模样,任谁也不肯面对外人的。不过今时今日已然不同,长生药已入了咸阳宫,又何愁不能到手呢?

  “末将夏寒天拜见陛下。”

  见了嬴政,夏寒天跪下身行着君臣之礼。面似严谨,心中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一路上的重重险境,又岂是常人能够想到的,东西已送到了陛下面前,这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爱卿免礼,快些起来吧。可是就你一人归来?”

  “回禀陛下,长生不老的诱惑,胜过那金银万千,明的暗的,行窃强取,都险些失了这宝贝。为了夺这宝贝,个个都不惜性命来取,随身护卫都因此搭上了性命,到了咸阳城外,便只剩下末将一人了。”

  “爱卿为朕忠心可嘉,朕定重重有赏。东西可带回了么?”

  “回陛下,东西已经带回。”夏寒天将手伸进了衣间,取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由宦官呈上了嬴政跟前,“臣奉皇命寻找长生药,终是在那蓬莱仙岛寻得,此药由一得道仙人所炼,总共就得两颗,请陛下过目。”

  “仙药……朕的仙药……快,快打开!”嬴政见到这小方盒子,心头是一阵欣喜,本就站不太稳的双腿也不禁开始打颤,眼珠子瞪得比珍珠还要亮堂。

  宦官遵从地打开了小盒,两粒色泽金亮的金丹静静地躺在小盒中,像是沉沉睡着的孩子一般。嬴政贪婪地注视着这两粒长生药,拥有了它们便等于拥有了一切,嬴政自然不会去考虑有多少人因此而葬送掉性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朕的长生药,朕的大秦江山……咳咳咳……这天下,还有谁敢与朕并肩称雄,哈哈哈哈哈长生不老,长生不老哈哈哈哈哈……”

  嬴政失声大笑着,神色自入病榻以来第一次有了神采,甚至连这仙药的真伪都忘记了考虑。果然,求生的欲望在任何人心里都是不可估量的,即便是这羡煞天下人的秦朝大帝。

  “陛下,陛下。”宦官赔着笑脸小声嘟囔着,“陛下,这长生不老药人人都想得,您可不能不防范着,这要是真药便罢,倘若这药是假的,岂不误了陛下的龙体?”

  宦官讲的极是,嬴政纵然想即刻吃下这仙药,却也不得不停下来思索着。

  若这不是仙药,当如何?若这是剧毒之药,又当如何?

  不能冒这个风险,若是不留神着了小人的道,岂不是长生不得,反而送了性命?当年荆轲高渐离行刺之时虽大难不死,可难保今后没人起反乱之心。

  “你过来。”嬴政转头看着一旁伺候的宦官,示意着他上前。

  “陛下有何吩咐?”

  宦官一愣,没料到嬴政竟会叫他试药,心下一悔,却也没了法子,只得硬撑着头皮走了过去,明知故问着。

  嬴政递过了一粒金丹到宦官的嘴边,凌厉的眼神不容得他有一丝的拒绝:“给朕吃下去!”

  “陛……陛下……”

  “朕让你吃下去!咳咳咳咳……”

  “陛下莫动怒,保重龙体切莫动怒……”宦官上前讨好地替嬴政顺着胸口,眼珠子一转便计上心头,“陛下,不是奴才不肯为陛下服药,奴才为了陛下,那可是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只是……只是这仙药是由夏将军带回来的,这其中的过程,包括这药的真假,夏将军心里头最清楚,何不让夏将军服了这颗药,以尽显对陛下的忠心?

  夏寒天低着头一动不动,嘴角却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只觉得一阵好笑。贪生怕死乃人之常情,要他试药也非不可,这药是有他找回来的,是否作假自然属他的心里最清楚,也自然不怕试药。只是这以众兄弟之性命换来的仙药,竟遭人怀疑,心中多少是有些不快。可转念一想到尔岚的回眸一笑,其他的也都不重要了。

  尔岚,待陛下服过长生药,我定抛除一切,只求陛下将你许我为妻,等我……

  “那……夏将军,这颗药,朕便赐予你了,若真是长生药,无论你有何要求,朕一定会满足于你。”

  “谢陛下。”

  夏寒天起身上前,接过了嬴政手里的金丹,仰头便咽了下去。这踏着无数人性命走进咸阳宫的金丹,还真不知是什么滋味。

  过了半晌,夏寒天的身上开始出现了反应,短暂的微光若隐若现,只觉得心头一阵舒坦,身上的伤也竟不觉得疼了。更准确的说,那一道道鲜血凝固的伤口,如今已是消失不见了。

  “没错了,没错了,就是这药,朕的仙丹,朕的长生药!”

  确定了仙丹的真伪,嬴政不再耽搁,一口便吞下了这朝思暮想的长生药,心中顿时觉得舒心了许多。尽管他苍白的面色和干涸的嘴唇并没有起任何变化。

  “朕吃了长生药,朕可以长生不老了,哈哈哈哈哈,朕长生不老了,朕永远都是大秦的皇………咳咳咳咳咳……咳咳……为什么,为什么朕的身子还是没有力气,为什么朕还是不见好!咳咳咳咳……”

  吃下了长生药却还是这副病怏怏的样子,甚至连散发着微光这一最显眼的反应都没有,嬴政不禁气上心头,捂着嘴咳得越发的厉害。低头一看,手心竟还沾上了嘴角边渗出的鲜血,身子一软便坐倒在了龙塌边,一手指着夏寒天,一双眸子尽显杀机。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陛下……”夏寒天不由得心下一紧,只觉得哪里不对,宦官焦急地上前扶住了嬴政,不住询问着。

  “夏……夏寒天!”

  “陛下,臣不知为何会如此,这确实是长生药啊陛下。”

  “你放肆!来人呐,把这罪臣给朕关入大牢!带走!”嬴政不由得夏寒天解释,执起手中的小盒子便冲着这前一刻还重视有加的人砸了过去。

  “快快快,还不快把人拖下去!”宦官扶着嬴政躺了下去,不住催促着进门的侍卫。

  “陛下恕罪,臣不知为何会如此,这……这其中定有缘由啊陛下。”夏寒天伏下身来扣头请罪,他不明白,这好好的长生药,怎么会有一粒是假的。当然,现下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不怕死,却怕因此而无法了了那深藏已久的心头念。

  尔岚,今世无缘,寒天此生只能负你了……

阿房宫内,观舞台上,乐师鸣响了丝竹管乐之声,容颜娇好的舞姬列队而站,随乐起舞。五位清颜黄衫,青丝墨染,竹骨折扇一张一合,玉袖生风,舞姿清动,仿若踏着云雾迎风而上,出尘如仙。

  末了,乐声终止,五位美姬也停下了动作,满是紧张地望着台下的教仪姑姑。

  此舞名为神女飞天舞,随着阿房宫的修建进度,也已训练数载有余。排曲练舞,都是为了在宫殿建好迎陛下入阿房宫时搏帝王一笑,如今这耗尽民力的重重殿宇眼看着就要建好了,自然格外慎重。

  “嗯,都跳得不错,想必私下都下了一番功夫。以后记得勤加练习,切记不可再陛下面前失了礼仪。”

  “是,姑姑。”

  舞姬们低头齐声应承着,教仪姑姑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哎哟哎哟,可算走了,真是累死我了。”

  “可不是,这姑姑老板着一张脸,看着她我腿都软了。”

  “诶,你们说,这教仪姑姑都这么厉害了,若是咱们献舞的时候见着了陛下,那还不晕过去?”

  “你可别晕,你一人晕了,倒叫我们一群人都替你陪葬。”

  …………

  教仪姑姑前脚刚走,方才向小猫一样的舞姬立刻便炸开了锅,聊天的聊天,嬉闹的嬉闹,好不快活,更有甚者还朝着教仪姑姑离去的方向扮鬼脸吐舌头,似乎要把刚才憋着的那股劲儿全给释放出来。

  众人都欢笑着,独尔岚走到一边侧身斜靠着柱子。不知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变觉得头晕目眩,胸口一阵疼痛,好生难受。

  “尔岚,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击筑乐师大尔岚十岁有余,论辈分,被称为姨也不为过。冲着这年岁,平日便对这五位小姑娘格外的照顾,现在看尔岚情形不对,想也不想便过来关心着,却看见尔岚脸色都白了。

  “我没事,不用为我担心,可能是受了寒,回去休息片刻就是了。”

  尔岚谢过了乐师,独自撑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住处。

  嘎吱~

  关上了房门,尔岚拿出了藏在床下的一大摞各式各样的手绢,每一个手绢上都写满了对情郎的思念,字字想念的,无一不是那离别五年的夏寒天。

  奉命寻找长生药也已经有好几年了,不知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我等你……

  尔岚望着手绢傻笑着,把手探到身后轻抚着脖子上那朵开的娇艳的木槿花,木槿花……是你最喜欢的花……

  十三年前——

  每年的夏秋季节,咸阳宫外不远处的小山丘上便漫山遍野开满了木槿花,风儿一吹,四处散着淡淡的清香。木槿花一般早上开花,早上凋谢,故而又叫朝开暮落花,这些都是寒天说的。

  “寒天,我们回去吧。”小尔岚耐不住这山丘的寂寞,拉着小寒天的衣袖不住央求着。

  “尔岚不喜欢这里么?这里多美啊,开了好多好多的木槿花,女孩子不是都爱花么?”

  “寒天喜欢这些木槿花么?”小尔岚特意穿了一袭粉色长裙,衣袋随风飘着,像个小仙子,可未曾想小寒天眼中只有这白的一点颜色也没有的木槿花,心里不觉得有一点点失落。

  “木槿花看着有些娇小,却生命力极强,顺手折下它的一根枝丫,便能再次蓬勃生长。”小寒天说着,看着小尔岚提不起精神的样子,咧嘴一笑道,“有些木槿花早晨的时候是白色的,看着很是单调,就像现在一样。可慢慢的,它会变成粉色,淡粉淡粉的,就像尔岚今天穿得这身衣裳一样,美极了。”

  “真的么,寒天你觉得美么?”小尔岚再次受到了鼓舞,又开始甜甜地笑着,还不住扭头望着这刚才还不太喜欢的一片花海。

  “对啊,木槿花变成粉色的时候,就像尔岚现在一样漂亮。到了快要凋谢的时候,它们会变成红色,故而又叫娇容三变,或芙蓉三醉。”

  “那寒天最喜欢什么时候的木槿花呢?”

  “我最喜欢粉色的木槿花,白皙上的一抹淡淡的红,既不显单调,也不过于艳丽。”

  “寒天喜欢淡粉色的木槿花么?”小尔岚凑近了脸颊,一脸坏笑地卖着关子,“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哦……我的脖子后面有一个胎记,和淡粉色的木槿花一模一样呢。”

  “一模一样?淡粉色的木槿花?是真的么,能让我看看你脖子后的胎记么?”

  小寒天惊着,嚷着要看她脖子后面的那朵美美的木槿花,小尔岚小跑着躲得远远的,说什么也不肯让小寒天见见那朵粉色的木槿花。

  “寒天,等尔岚长大了,让尔岚嫁给你好么,等尔岚做了你的妻子,就可以给你看木槿花了。”

  “真的么,那尔岚要说话算数哦,我们长了,要做夫妻的。”

  “嗯,尔岚长大了,只做寒天的新娘。”

  …………

  “尔岚,,等我回来,替陛下寻回了长生药,我便求陛下赐婚,娶你为妻。”

  儿时的戏言似乎成了彼此之间一生的羁绊,直到五年前,在夏寒天离开咸阳寻找长生药的临行之际,才真正对尔岚许下了承诺。当然,这一许诺不仅仅是为了幼年时的那朵木槿花,而是真正的心灵慰藉,真正的依靠……

  尔岚收回了思绪,把手绢重新放回了床下,起身倒了一杯茶小酌了一口,五年了,山上的木槿花又开了,寒天,你回来了么?

  …………

  “扶苏……我的儿子……扶苏……”

  咸阳宫内,嬴政躺在龙塌上双眼迷离着,嘴里念叨牵挂的都是那被自己发配到上郡的爱子扶苏。

  “陛下,夏寒天已被押入大牢,您还没下旨,要怎么处置那带回假药的罪人呢。”

  “扶苏……朕要见扶苏……扶苏……咳咳咳咳……”嬴政一心只想着扶苏,已无暇理会宦官的言语。虽说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可好歹是自己膝下最仁爱善良的孩子,长生是没希望了,人之将死,只盼着见到自己那心心念念的孩子。

  “陛下,您说什么?您要见谁?”

  “扶苏,朕要见朕的扶苏……”

  “陛下您要见大公子?奴才这就命人安排去。”宦官说着,忙奔出了寝殿安排着嬴政出宫的事宜。当然,在遣人安排之前,便悄悄的派人往赵高府上走了一趟,这场出巡也注定了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途……

  ——

  秦始皇三十七年,嬴政死于巡行途中,年五十。嬴政死后,宦官赵高发动政变,拥立二世胡亥继位,并另书赐死蒙恬扶苏。胡亥诏书到,扶苏自尽于上郡。

  二世三年八月,宦官赵高杀胡亥立子婴为帝。

  是年十月,刘邦项羽大兵进发,子婴降于刘邦,令曾雄极一时的大秦王朝陷入了亡国之祸。

  暮光星辰之夜,人间散尽了战火的硝烟,阿房宫的那场大火三月不灭……

  不见天日的牢房中,夏寒天背靠着墙壁闭目养神着,转眼间已在这里度过了数载的时光,上一次与尔岚的分别,怕是快要到十年了吧,不知她现在,只愿她现在已令嫁他人为妻,不要再为着自己苦苦守候了。

  “我说你,动作倒是快些,等外边的楚军进来了,咱俩都得死!”

  “我知道了,你催什么啊,咱们这么多年藏在这里的积蓄,总不能都扔了吧。”

  “你小子别说了,动作快点!再磨蹭,我可不等你了!”

  两个狱卒平时感情挺好,这会倒是吵得不可开交,太阳怕是打西边出来了。

  “两位小哥,你们这是怎么了?何故如此着急?”

  “夏将军,您这些年呆在这里不知道外边的情况,这大秦早已是乱了套了,陛下驾崩了,胡亥公子继位做了皇帝,也殡天了,子婴公子登上大位,却遇上刘邦与那西楚霸王项羽进兵,这大秦国怕是就要亡了,我们得赶紧逃命去,夏将军,您也赶快逃吧。”方才叫嚣不止的狱卒紧赶着跑了过来,替夏寒天开了锁便拖着另一位狱卒跑得不见了踪影。

  “秦国要亡了?秦国……尔岚,尔岚!”夏寒天惊慌之中狂奔了出去,一路上尸横遍地,血流成河,那昔日开满木槿花的小山丘也成了战死士兵的孤魂荒冢。绕过重重厮杀,终于到了日思夜念的阿房宫,可这用将近十年时间等来的,却只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火海。

  “尔岚!尔岚!你回答我啊尔岚!尔岚……”

  夏寒天歇斯底里地呼唤着,却只能听到重重战火声来回应自己,不禁心如刀绞,整个人都快要疯掉了。

  “大哥,大哥,请等一下,请问这……”

  “这位大哥,请问……”

  “兄台,兄台……”

  “这位小哥,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容易抓住一位逃窜中的秦兵,夏寒天像是碰上了救人的稻草,说什么也不让他走了,“小哥,请问,这阿房宫里的人都在哪里?你知道他们在哪里么?”

  “你干什么啊,快放手!这阿房宫的大火都烧了几个月了,要是有人,早就烧成灰了,快放开我,我可要赶紧逃命了!”

  烧了几个月了……几个月……

  夏寒天没了力气,绝望的跪倒在阿房宫的熊熊大火前。

  ——

  寒天喜欢淡粉色的木槿花么?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哦……我的脖子后面有一个胎记,和淡粉色的木槿花一模一样呢。

  寒天,等尔岚长大了,让尔岚嫁给你好么,等尔岚做了你的妻子,就可以给你看木槿花了。

  嗯,尔岚长大了,只做寒天的新娘。

  ——

  夏寒天重新抬起头,满眶的泪痕间似乎又回到了儿时的那个山丘,那开的漫山遍野的木槿花,清风一吹,散着淡淡清香的木槿花,还有一个最爱粉红色裙子,整天嚷嚷着要嫁给自己的小丫头……

  尔岚,我来晚了,是我来晚了,尔岚,尔岚……

  “尔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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