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入伍,我下连队1年当班长,第4年代理排长,但始终没提干

风铃泪水奏雨 2025-01-11 11:32:36

“你小子这次肯定跑不了,提干的事十有八九了!”老班长拍着我的肩膀,语气里透着几分肯定,也夹杂着羡慕。

听着他的话,我心里却是一阵发虚,没来由地觉得这事儿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提干,这两个字,听起来近在咫尺,可每当我伸手去碰,总觉得像隔着一层什么东西,摸不着,够不着。

1972年的冬天,雪下得比往年都大。

村头的大柳树被压得枝杈低垂,路上积雪厚得脚一踩就咯吱咯吱响。

那天,天刚蒙蒙亮,母亲已经在灶台前忙活了。

她熬了一锅红薯粥,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热馒头递给我,嘴里还念叨着:“路上别饿着,记得早到早报到,别让人家等着急了。”

我接过馒头,眼睛却忍不住往门口的方向瞟。

父亲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烟雾缭绕里,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去了就好好干,别给家里丢人。”他说。

这一句话,我听着没什么特别,可后来每次想起却总觉得鼻子发酸。

那天,母亲没哭,可我看得出来,她眼圈红得厉害。

我背起铺盖卷,跟着村里的几个新兵往县城走。

一路上,大家都没怎么说话。

风刮得脸生疼,雪打在身上凉得刺骨,可我的脑子里却乱成了一锅粥。

既舍不得家里,又对部队的生活充满了好奇。

到了县城集合点,公社还专门给我们举行了欢送仪式。

大喇叭里放着《打靶归来》,一旁的民兵连长拍着我的肩膀说:“吴小子,到了部队可得争气啊!”

我使劲点头,心里却有点发慌。

坐上开往部队的火车时,天已经黑了。

车厢里挤满了新兵,大家都把被子铺在地上,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嗓门大的开始讲笑话,小声的就在一旁悄悄嘀咕。

虽然表面上大家都笑得挺开心,可谁心里没点不是滋味?

我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心里空落落的。

第二天下午,我们终于到了部队。

一下车,迎面就是一阵刺骨的寒风。

站台上早已等着一队老兵,个个站得笔直,目不斜视,看得我们这些新兵直打哆嗦。

“这就是部队的样子啊……”我心里这么想着,一股说不出的敬畏感涌了上来。

从车站到新兵连的路上,坐的是老式解放卡车。

车厢里冷得跟冰窖似的,可没人喊冷,大家一个个缩着脖子,眼睛却睁得大大的,好奇地看着外面的世界。

到了新兵连,生活一下子变得紧张又规律。

第一天集合站队,我光是摆正站姿就被班长训了好几回。

“腰板挺直!眼睛看哪儿呢?”班长一嗓子吼过来,我吓得一动不敢动。

这才知道,当兵可不是闹着玩的。

每天的训练强度很大,摸爬滚打,跑步站军姿,连吃饭的时间都显得弥足珍贵。

说起吃饭,那段日子真是让我记忆犹新。

有一次,一个新兵饿得狠了,一顿饭吃了十二个馒头,看得我目瞪口呆。

我最多也就吃过七个,可即便如此,还是常常觉得没吃饱。

后来,连长定了规矩,每次吃饭只能拿两个馒头,吃完再去拿。

就这样,三个月的新兵训练一晃而过。

我被分到了三连五班。

我们班长叫李志明,是个高个子,嗓门特别大。

他说话总是带着点命令的口气:“小子们,到了连队就别想着混,干得好不好,队里都看着呢!”

我从一开始对他有点怕,到后来越来越佩服这个人。

他带我们训练从来不偷懒,每次跑步,他永远跑在最前面。

有一次,班里一个新兵偷懒被他抓个正着。

他没骂人,只是让那新兵单独跑完了全程。

跑完后,他递给人家一壶水,拍着肩膀说:“这点苦都吃不了,你还当什么兵?”

那新兵喝着水,眼泪都下来了,从那以后,训练比谁都认真。

1973年,我成了班里最小的兵。

可没想到,刚过了一年,李班长就让我接了他的班。

他说:“小吴,你脑子灵活,字写得好,连队点名夸过你几次,我看好你了。”

我听着心里一阵高兴,想着一定得好好干,争取早点出头。

可是当了班长才知道,带兵比当兵难多了。

班里有个叫张二虎的兵,脾气倔得跟头牛似的,训练偷懒不说,还爱跟我顶嘴。

有一次,他因为跑步没跟上队,被我当众批评了一顿,结果他撂下一句“你牛什么牛”,扭头就走。

我气得想揍他,可又忍住了。

后来夜训的时候,他跑不动了,蹲在地上喘得厉害。

我走过去,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他,说:“二虎,咱们是一个班的,谁也不能掉队。”

他愣了一下,接过水壶喝了一口,咬着牙跑完了全程。

从那以后,他对我服服帖帖。

1975年,我成了连里的文书。

那时候,写材料、做记录全靠手写。

连长常夸我的字写得好,说:“小吴,干得不错,再努努力,以后提干有希望。”

就这样,我又干了两年。

1977年,连里让我代理排长。

连长语重心长地说:“小吴,这可是个机会,干好了,明年提干的事就稳了。”

听着这话,我心里一阵激动,想着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看到希望了。

可谁知道,家里的信却在这个时候到了。

信上说,父亲病了,母亲一个人忙不过来,让我抽空回去看看。

看着信,我愣了好久。

回家的那几天,我白天忙着照顾父亲,晚上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母亲看着我的样子,有一次轻轻地说:“要不,你就别回部队了吧,家里也需要你。”

我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当兵五年,我早就把那身军装当成了自己的第二条命。

可这一趟回去,我的提干机会也彻底没了。

1978年,我退伍回家。

临走的那天,老班长递给我一瓶酒,拍着我的肩膀说:“小吴,别灰心,回去好好干!”

我点了点头,可心里酸得不行。

回到家后,我接了父亲的活儿,在公社粮站里干了几年。

后来村里办砖厂,我又成了厂里的会计。

日子虽然平淡,但每次路过村头的大柳树,我总会想起当年穿着军装离开的那个冬天。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当年没有家里的事,我是不是就能提干了?

可转念一想,人这一辈子,哪有那么多如果?

前几天,我去老部队看了看。

操场还在,旗杆还在,连风里飘来的土腥味儿都没变。

站在旗杆下,我仿佛又听到了当年的口号声。

有年轻人问我:“吴叔,当兵那几年后悔吗?”

我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说:“后悔?不后悔,当兵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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