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秀兰，今年56岁，初中毕业。

我来自安徽一个小山村，年轻时候嫁到了县城，跟着老伴张建国一起开了个小卖部，供出一个儿子。

日子过得虽然不富裕，但也算安稳。

三年前，我和老伴都到了退休年龄，本想着终于可以好好享受一下晚年生活，带着孙子出去旅游散心。

可就在这时，婆婆突发脑溢血，半边身子瘫痪了。

婆婆今年已经83岁了，老伴是她唯一的儿子，还有一个女儿，就是我的小姑子张丽。

张丽比老伴小五岁，早年嫁了个不靠谱的丈夫，十年前就离了婚，一直单身带着女儿生活。

婆婆其实一直偏心小姑子，这在我们当地很常见，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闺女始终是贴心的。

婆婆住的是一套老房子，是她和公公当年的分配房，位置不错，三室一厅，虽然有些老旧，但在县城也值个五六十万。

婆婆一直说过，这房子将来是要留给我儿子的，因为小姑子出嫁时，婆婆和公公已经给她买了一套小两居。

婆婆生病后，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把她接到我们家来照顾。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彻底变了。

本来想象中的退休生活是去广场跳跳舞，带带孙子，偶尔和老姐妹们约着出去旅游。

而现实是，我成了一名全职护工，每天要给婆婆翻身、擦洗、喂饭、洗衣服、端屎端尿。最难的不是体力活，而是婆婆暴躁的脾气。

她经常无端发火，有时候甚至半夜三更叫我起来陪她说话，说自己睡不着。

刚开始照顾婆婆的那段日子，真是度日如年。

我记得有一次，婆婆因为我放的枕头高度不合适，直接把水杯砸在地上，冷冷地对我说：“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盼着我死？”那一刻，我真的很委屈，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但我还是忍住了，默默地收拾了地上的玻璃碎片。

老伴看在眼里，只是叹了口气说：“她年纪大了，又生病了，脾气难免会变得古怪，你多担待点。”

我忍了，一忍再忍。我告诉自己，婆婆终究是长辈，生病了更需要体谅。

每天早上五点多，我就起床准备婆婆爱吃的稀饭小菜；每天给她按摩瘫痪的腿脚，希望能有所好转；晚上她睡不着时，我就坐在她床边，听她讲以前的往事，直到她睡着。

小姑子张丽偶尔会来看看婆婆，但从不会留下来过夜帮忙。

她总是说：“我工作忙，女儿还小，需要照顾。”每次来，就是陪婆婆聊会天，带些水果点心，然后就走了。婆婆却总是在她面前表现得特别高兴，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

“丽丽来了，我就开心，你看她多孝顺，每次来都给我带好吃的。”婆婆常常这样当着我的面夸小姑子。而我每天无微不至的照顾，在她眼里似乎只是应该的。

老伴劝我：“妈就这性格，你别往心里去。她年轻时候也是这样，对妹妹总是格外疼爱。”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的身体也大不如前了。手腕因为长期用力给婆婆翻身，落下了腱鞘炎；腰椎也因为弯腰劳作，时常疼痛难忍。但最让我心痛的，是婆婆对我态度的冷淡与挑剔，对比她见到小姑子时的笑脸。

去年夏天的一个晚上，婆婆突然高烧不退，我和老伴连夜送她去了医院。

医生说是肺部感染，需要住院治疗。

那段时间，我几乎没合过眼，白天照顾婆婆，晚上睡在医院的陪护椅上，腰疼得直不起来。

小姑子来过两次，每次待不到一小时就走了，说是工作走不开。

婆婆住院那段时间，我无意中听到她和小姑子的对话。那天我去取药，回来时在病房门口听到婆婆说：“丽丽，妈知道你日子过得不容易，离了婚又要带孩子。妈的那套老房子，其实一直想给你的。”

小姑子说：“妈，那不是您说要给建国家孩子的吗？”

婆婆叹了口气：“是啊，当初是这么说的。可建国家条件比你好多了，他儿子以后结婚，他们自己会买房子。你不一样，离了婚，女儿以后结婚也要操心，妈想帮你一把。”

听到这里，我的心凉了半截。三年来的辛苦付出，难道在婆婆眼里什么都不是吗？但我没有声张，也没告诉老伴，心想也许婆婆只是一时感慨，并不会真的这么做。

又过了两个月，婆婆的病情有所好转，我们把她接回了家。

这期间，我发现小姑子来得更勤了，几乎每周都来一两次，而且常常和婆婆窃窃私语。

有几次，我进房间时，她们立刻停止了交谈，神情有些不自然。

我心里隐约感到不安，但又不好直接询问。

直到前天，我在整理婆婆的药品时，无意中发现了一份房产过户的资料。我颤抖着手翻开一看，婆婆的那套老房子，已经在上个月过户到了小姑子名下。这一切都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的。

我拿着那份文件，呆坐在婆婆房间的床边，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三年来，我含辛茹苦照顾她，忍受她的脾气，放弃自己的退休生活，就连儿子结婚的事都因为照顾她而一再推迟。

而她，却背着我把原本承诺给我儿子的房子，转给了很少来照顾她的女儿。

我强忍着怒气，拿着文件去找老伴理论。

没想到老伴看了文件后，只是长叹一声：“妈年纪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做子女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再说了，丽丽确实生活挺不容易的，离婚带个女儿，那房子给她也是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你妈当初为什么说要给我们儿子？我辛辛苦苦照顾她三年，难道就换来这个结果？”

老伴皱了皱眉：“秀兰，咱们条件比丽丽家好，儿子以后我们肯定会帮他买房的。你何必跟妈计较这些呢？一家人，不要把关系搞僵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什么一家人？张建国，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晚上，我趁婆婆睡着后，偷偷打电话给儿子，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儿子比我想象的冷静，他说：“妈，您别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得。奶奶的房子是她的，她愿意给谁就给谁，我不在乎。”

我哽咽着说：“可是，她明明答应过给你的...”

儿子打断了我：“妈，我已经在城里攒钱准备买房了，用不着奶奶的老房子。您这些年辛苦照顾奶奶，已经尽到孝道了，别太计较这些物质上的东西。”

听了儿子的话，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一方面，我为儿子的懂事感到欣慰；我依然觉得自己被深深地背叛了。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比平时晚了些。等我去婆婆房间时，发现小姑子已经来了，正在给婆婆喂早餐。婆婆见我进来，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秀兰，我听建国说了，你对房子的事情有意见？”婆婆冷冷地看着我。

我强忍着情绪：“妈，您当初说那房子是给我儿子的...”

婆婆打断我：“那是我的房子，我想给谁就给谁！丽丽离了婚，日子过得苦，我这个做妈的不帮她帮谁？你们家条件那么好，还在乎我这套老房子？”

小姑子在一旁附和：“是啊，嫂子，你们家又不缺这一套房子。我这些年带着女儿，没有男人帮衬，日子过得多艰难你是知道的。妈疼我这一次，你就不能理解吗？”

我看着她们俩一唱一和的样子，突然感到一阵疲惫。三年来的辛劳付出，在这一刻仿佛都变得毫无意义。

中午，老伴来找我谈心。他说：“秀兰，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妈毕竟是长辈，她的决定我们要尊重。丽丽确实比我们家困难，妈把房子给她，也是人之常情。咱们就别计较了，行吗？”

我看着他，这个朝夕相处三十多年的男人，此刻却让我感到如此陌生。

“张建国，如果换作是你的母亲偏心你的兄弟，你会怎么想？

三年来，是谁每天伺候你妈的饮食起居？

是谁半夜三更被叫起来陪她聊天？

是谁放弃了一切退休生活来照顾她？”

老伴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说：“可她毕竟是我妈...”

我突然明白了，在这个家庭里，我的付出始终比不上血缘的纽带。无论我如何努力，在婆婆和老伴眼里，我永远是个外人。

那天晚上，我久久不能入睡。我反复思考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婆婆对小姑子的偏爱，老伴的息事宁人，还有我自己的委屈与不甘。

我想起了我的母亲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做人，知恩图报是美德；但期望别人知恩图报，那就是痴心妄想了。”

第二天，我做了一个决定。我收拾了一些个人物品，告诉老伴我要回老家住一段时间，散散心。老伴似乎有些意外，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临走前，我去婆婆房间告别。她正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发呆。我说：“妈，我要回老家住几天，您这边有什么需要，就让建国或者丽丽帮忙。”

婆婆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你去吧，有丽丽在，我不会有事的。”

这句话刺痛了我的心，但我没有表现出来。我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在回老家的车上，我想了很多。也许，放手是最好的选择。我不能强求婆婆和老伴理解我的付出和委屈，也不能要求别人按照我的期望行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也有。

现在，我在老家已经住了一周了。每天早上，我去河边散步，中午和几个老姐妹一起吃饭聊天，晚上看看电视就睡了。这样简单的生活，让我感到久违的轻松。

老伴每天都会打电话来，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我总是说再等等，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真正放下那些不快。

儿子也来看过我一次，他对我说：“妈，您别太难过了。

您为奶奶做的一切，我和爸都看在眼里。无论房子给了谁，都改变不了您是个好媳妇、好妈妈的事实。”

听了儿子的话，我的心稍稍安慰了些。也许，婆婆的选择确实有她的道理；也许，老伴站在中间为难，也有他的苦衷。生活本就不完美，人心也难以尽如人意。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是回到那个充满委屈的家，继续照顾婆婆；还是就此开始新的生活。但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先学会善待自己，不再期待别人的理解和回报。因为最终，我们能真正依靠的，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