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微信联系一个中介朋友了解市场，没想到得到的回复是：年后再说。

屏幕对面的人叫阿贤，入行8年，基本全年无休。这次提前回老家过年，让我有点诧异。而翻开他的朋友圈，最新的一条房产广告还停留在1月15日。

还能为什么？行情不好，房子卖不出去，还不如早点回家陪家人。

亲身体会一年开一单。

很多中介转行了，送外卖的都好多。……

跟他聊了许久，感触颇多。虽说一年开一单多少带着夸张与自伶，但楼市寒冬下，中介集体出逃已是现实！

留下的，不少也是将就着的。

2021年的福州楼市经历了“过山车”般的行情。大起大落，和中介的心境如出一辙。

上半年，在落户、都市圈利好刺激下，看着中介把一批又一批的宁德、三明、南平客户拉到福州售楼部看盘。

但到了下半年，画风就变了。市场下行，成交放缓，不少中介几个月不开单。开发商又接二连三暴雷，结佣周期越拉越长，还有不讲武德的直接砍掉中介佣金。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去年，北大路、五四北、马尾君竹路多个区域的中介门店相继闭店歇业，哀鸿一片。

一夜之间，朋友圈的中介仿佛都转行了，没转行的也在疯狂做副业。有人送外卖，有人跑滴滴，有人卖保险、水果、鱼丸……对了，还有拉横幅维权的。

事实上，福州中介的关门潮早在2019年就上演过一轮，老牌中介泛联、金海岸、好家置业、三十行等纷纷倒下。但那个时候，大多数人还是没离开这个圈子。

也正是那年，阿贤和两个同事自立门户，与平台合作起了新房分销。“公司没了，但客户资源在手就不怕。”

渠道分销，被比喻成开发商的“夜壶”，市场不好就拿来用用，市场好了就扔一边。

去年下半年，开发商惯性动作失效，绿城、碧桂园、阳光城、三盛等在福州的多个项目都通过提升分销点数走量。

有数据统计，2021年，福州市区各板块分销占各项目业绩30-80%，就连中心和东区板块的新盘都开始积极拥抱分销。

以“滞销盘”碧桂园悦玲珑为例，分销点数已达到12%。前段时间帝封江刚开盘的项目，听说佣金也高达7个点。

这么高的佣金比，中介不应该赚麻了吗？

阿贤告诉我：“不好卖的盘点数才高，大多数新盘是给2-3个分销点数，而二手房能有2个点就不错了。”

去年福州新房卖了50959套，二手房卖了40201套。按套均200万、平均抽佣2.5%估算，假设只有一半房源通过中介成交，渠道费大概也有22.8亿元。

对此，他无奈地表示：“分销一时爽，结佣火葬场。”

除了市场不好，购房者变精明了也让房子越来越难卖。

阿贤说：“这行本来就没什么门槛，现在又多了很多中介在抖音等自媒体上面获客。为了吸粉，他们把该说不该说的行业内幕都曝了。”

以前，大家都觉得卖房的水太深了。现在，懂行的购房者都知道，进售楼部不要留本人电话号码。因为找中介买房比找开发商便宜。

“有个客户，我前前后后带他看了三次房，还请他吃饭，好不容易成交了。结果，总价250万的房子佣金7.5万，平台拿走1.5万，我赚6万，客户还要求返还4万佣金。”

让他倍感艰难的还有，杭州二手房开启“房东直售”后，人人都要革中介的命。

“都是部分无良中介两头吃差价、发布虚假房源、制造涨价恐慌，带坏了整个行业的口碑。”他感慨道。

阿贤算入行早的，经历过房地产造富神话，行情好的时候，月入八九万不在话下。

而有的人，开局就死了。

欧阳是朋友的弟弟，去年5月刚毕业。那时候我告诉他，楼市已过当打之年。但被高薪激励的他还是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进入了一家头部房产中介机构。

地产曾经是应届生梦开始的地方，但如今行业规模到顶，裁员、降薪、失业、关店、维权成为关键词。

经历了飞单、欠佣之后，欧阳干不到半年就黯然离场。也是，谁受得了长期不开单又零底薪的状态。

他后来面试了几家公司，工资都不理想，索性沉淀下来，报个班学习，准备转行做程序员。

看了下，他的微信个性签名已从“热爱可抵岁月漫长”改成了“不破不立”。

被洪流裹挟的不止房产中介，还有广告商、设计院、地产媒体、施工单位……这是一个时代的悲歌。

后来我问阿贤：“你想转行吗？”

阿贤坦言：“不知道能做什么？人到中年不如狗，人家都不招35岁以上的地产人。”

沉默了片刻，他说：“还是等待下一波行情吧。”

愿，一切顺遂。

上为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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